旋明曾经以为她会在渴盼与思念中越陷越深,用过去感化自己,可是她现一切恻隐之心和自我纠结都只不过是理性与感性二者对峙的结果,她仍无法预料也无法改变今后可能面对的事。
比如,钟执又食言了。
天气渐凉,灰白的云越来越沉,低得像是要掉下来。直到1月浓厚的冷气凝结,一点点剥削掉枝头的绿叶,积雪从北方的枯枝跌落,旋明还没有等到钟执来看她。
这里的冷很刻薄,她还不太适应,少了一个容纳她的温暖怀抱,但还好有周遭的暖气相伴,忙碌的学习也使她无暇分心,时间过得太快了。
重逢是在放寒假前三天的一个晚上。
旋明洗完澡,裹着浴巾,头吹到半干时似乎听见有人敲门,她以为又是房东老头,找了一件宽松的外套遮住身体,然后象征性问了一句“谁呀”就开了门。
门刚拉开一条缝,一只手就迫不及待地从缝中插进来,大力推开门。
旋明眼疾手快往后退了一步,看见来人,心跳猛地停滞,她呆呆地问:“爸……你怎么来了?”
钟执来势汹汹,一进门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问:“怎么回事?今天早上你们辅导员告诉我,你打算提前一年毕业?”
旋明一惊,然后摸了摸还很湿润的头,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神色黯淡地说:“就是字面意思,待会再给你解释,你先进来歇一会吧。”
钟执没有寒暄,脱了沾满寒气的外套到沙上坐下,旋明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趁他喝水的时候,她解释道:“我问过辅导员,只要提前修满了要求的学分我就可以毕业。”
钟执有些生气:“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旋明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急着毕业干嘛。”
她冷淡地回了一句:“早点工作赚钱,早点孝敬你。”
钟执被她哽得说不出话。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旋明继续面无表情地解释:“其实你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我的,没必要专门跑一趟,而且再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可能察觉到她在赌气,钟执放缓语调,耐心地看着她:“就是专门过来看你的,考察一下你住的地方,顺便接你回家。”
“回家”的字眼太诱人,在旋明低头的一瞬间,钟执看见她微微反光的长,像是灯光下柔软华贵的藏蓝色天鹅绒。
“你染头了?”
旋明不敢和钟执对视,她轻轻点头:“嗯……染的蓝黑色,一般看不出来的。”
“怎么是湿的。”说着他就伸手捞起了一束头,然后摊开手掌,放任柔顺的长从她的肩上流淌至他的掌心,像是一朵绽放的墨蓝色焰火,清冷高贵。
“有吹风机吗,我来给你吹吹。”
旋明从卧室取出了吹风机,在他身边坐下,又恢复了温顺善良小动物的模样。她低垂着眼不吱声,钟执也默契地不说话。
带着温度的手指在她的丝间穿梭流连,有几根调皮的头逃进了颈后的衣服里,修长的手指又擦过她脖子细腻的皮肤,将头们细心挑了出来。
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让她浑身战栗,又轻又痒,像是羽毛在骚弄手心。时隔8个月再相见,竟然是这种诡异的相处。
钟执关掉吹风机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大雪依旧纷飞。
钟执打量了一圈屋子,然后问她:“从这里去上课,一般要走多久?”
“上课地点不一样,2o分钟到半个小时都有可能,有时候我会骑车去……辅导员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我打给她的,问一下你的成绩和平时情况。”
“爸爸……”旋明还背对着钟执,她在等他的一个解释。
她转身的时候,眼睛如湿漉漉的潮汐,她很委屈:“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又骗我了。”
钟执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声说:“等会告诉你。”
他的话中包含了很多她不懂的情绪,旋明也不懂为什么要等会告诉她,除非是另一种可能——钟执又瞒着她做了什么事,只是他还没有酝酿好说辞。
她突然觉得很累,像是灵魂已经倒在了地板上,躯壳还在苦苦支撑着。
旋明坐上他的腿,像一朵慢慢萎掉的花朵一样靠回他的胸膛。人体自然的温度安全而踏实,沐浴后干凈清新的味道也融了进来,保持在彼此最危险的距离。
钟执静静地抱了她一会,他一垂眸就能看见她纤细的睫毛微微颤动的样子,然后低声问她:“还在生我的气?”
洒出的气息像藤蔓一样缠上了她,旋明抬眼一不小心就与钟执的目光相撞,情愫如开闸的洪流般涌出,她答非所问:“我很渴。”
无法解脱的渴。
钟执吻上她的额头。沐浴之后的她宛如酒后微醺,脸颊红扑扑的,气息也让人迷醉。他忍不住抬手去逗弄抚慰她小巧的耳垂,却摸到一个硬物。
“你还打了耳洞?”他有点意外。
“那你顺便帮我取下来吧。”旋明主动将头别在耳后,露出那枚小草莓状的耳钉,像一滴鲜红的血。
但是钟执怕弄疼她,动作迟缓得像是凝固一样,他从没帮人取过这种精致的小玩意,因此摆弄了半天还不太熟练。
“唉你怎么笨手笨脚的……”旋明没了耐心,扭头站起来,“算了我自己来吧。”
她说话带刺,轻轻扎了一下被晾在一边钟执,自己则歪着头取下一只放在桌上,第二只耳钉还在手里,手腕就被拉住,一道极大的力气将她拽倒在沙上。
天昏地转一道光,旋明吓坏了,可是已经无路可逃。
“爸爸……”
钟执揪住她的头强迫她仰起头,然后吻住她红润的唇,咬上她白凈的颈。她像纤细的树枝,脆弱得一折就断,只会让他想要更猛烈地折磨蹂躏她。
手里的耳钉没握住,“叮”的一声落在瓷砖地板上。疼痛让旋明头皮麻,她无暇顾忌耳钉,钟执很快再次淹没了她。外套和浴巾都被他粗暴地扯下,躯体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她也湿得厉害。
他的手从乳房流连至下体,她明明很享受钟执的触碰,却仍旧固执地将头偏向一侧,眼睛红红的,像是被他强迫了一样。
钟执突然停住,钳住她的手腕俯视着她,嗓音很压抑,像饱受痛苦:“钟旋明,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旋明一愣,忍住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
明明他也在折磨她。
她拥紧钟执说:“爸爸,我冷。”
钟执给旋明披上浴巾,打横抱着她去了卧室,重新覆上她的身体。
分别的几个月,她没有一刻停下过渴望他的爱抚与亲吻。她的身体一如既往地又紧又嫩,汁液泛滥,钟执像捞起了一滩春水,让他只想淹死在这两相交缠的欲海之中。
她没有提前吃药,钟执也没有戴套,两人没做任何防护措施,灼热的液体迸射进她体内的一刻,旋明想,要是这次又有了意外,她无论如何也要生下来。
像是明白她所想,钟执捧着她的脸轻吻:“别担心……我去做了结扎……不能再让你受伤了。”
心中蓦地就空了一大块。
旋明顿觉喉咙干涩,落寞的空白弥漫开来,有什么东西她再也找不回来,像穿过指缝的沙,细小微弱,慢慢流逝。
原来是这样。
没了顾忌,也或许是她想要放纵自己,旋明缠着钟执做了好几次,在大雪的夜晚,让他拼命温暖自己。
***
第二天放晴,旋明从钟执怀里醒来,长似细滑的冷缎,钟执搂着她,特别爱把玩她的头。
“等会你陪我去趟图书馆吧,趁放假前把存放在那里的书都搬回来。”
钟执点头,又亲了亲她。
中午的时候,旋明踩着慢慢雪到了图书馆,手臂抱上那一摞书的时候,意料之外的重量让她有些站不稳。昨晚钟执把她弄得腿根麻,因此她从图书馆正门外面的大楼梯一步一步下来的时候,姿势有些别扭。
钟执看出来了,等她到跟前时,在开口之前抢先接过了书堆:“我来吧。”
回去的时候,钟执脚步放得很慢。
旋明遇到了正拖着行李箱自对面而来的班长,班长有事要叮嘱,钟执就在旋明背后默不作声的站着,也没打招呼,目光冷淡地飘向远处。
她说完了,钟执的表情才柔和了几分,虽然抱着书堆不方便,但还是腾出一只手给她紧了紧围巾。
“不用等几天后,现在就能回家了吧。”
旋明拉着钟执的手:“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