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派。
戒律峰。
云楼和王月儿都是看向了王涯和碧沐清,显然青云城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急需要一个答案。
王涯缓缓开口道:“自云雾山谷之后,我回到了青云峰……当时青云峰大会即将开启……在我回来之后,我就觉得青云峰的气氛更加怪异……”
云楼和王月儿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两个现在都已经知道了青云峰如今的情况。
“我发现万事峰的行事谨慎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猖獗了……月儿你被出卖的事情绝对和万事峰脱不了干系,但是万事峰如今却格外的谨慎,让我一时之间居然没查出线索……”王涯双手负后,继续开口道。
云楼眉头一皱,他自然是知道万事峰中有叛徒,就连他合欢派用些手段都能得知的消息,他不用想都知道佛教和魔教绝对会有办法能搞到这样的机密情报。
王月儿自然也是黛眉微蹙,显然这件事给她带来的影响真的很大,她每次想起那惨死的师弟师妹,心底都忍不住涌起一股恨意,她想要报仇。
“但是在我仔细的搜寻之下,还是追寻到了蛛丝马迹……只是……”王涯皱眉道。
“只是什么?”云楼和王月儿两人问道。
“只是我寻着层层蛛丝马迹,那最终的线索都指向了万事峰的一位地位较高的长老,正当我想要将他抓来盘问一番的时候,那人却在我即将找到他的前一晚出去执行任务了……”王涯皱眉道,显然这件事情不简单。
到底是什么样的的任务才会让一名地位崇高的长老亲自下山去执行,在他记忆里面那位长老似乎很少下山,平时在青云派作威作福,享受着权力和弟子送来的财富,贪生怕死,但是由于那位长老也没烦什么大错,王涯就一直没对他动手。
哪曾想这次想对他动手,这人居然跑到山下了,这让王涯更加觉得此事不简单。
“那后来呢?”云楼和王月儿继续问道。
“就算是去执行任务了又如何?我想抓的人,天底下能逃脱的寥寥无几。”王涯负手而立,淡淡的说道。他确实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毕竟试问这时间有哪个人能够一人同时对敌魔头、暗影派掌门和合欢派的掌门?
哪怕三人都不是全盛状态,但是这份成绩也能无愧于王涯在外的名声。
云楼和王月儿这次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王涯的下文。
“可是待我赶去捉拿那长老的时候……那长老突然暴毙了……死因是魔教中人出手了……”王涯开口道。
“为什么他会和魔教中人接触?”云楼和王月儿瞬间就抓住了关键点。
“万事峰给的解释是长老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现这件事情后面是魔教在捣鬼……当时那石富石长老正好遇上了这件事,他大怒无比,就出手了,石长老本就是九楼的大高手,仙人之下自然无敌,按道理来说就算打不过自保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谁知道那魔教居然使用计谋,提前给石长老下了毒,这才让他含恨而亡……”王涯开口道,只不过语气带着怀疑,显然是不相信。
云楼和王月儿对视一眼,显然都是看出了眼中的怀疑虽然他俩和石长老的接触不多,但也对他的贪生怕死早有耳闻,这样的一个人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么?
“呵呵……这石长老向来胆小如鼠,一直龟缩在青云派内作威作福,哪里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呢?况且在石长老死后虽然万事峰表面上群情激奋,动作不断,可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出多大的力,这一切只不过是万事峰装模作样罢了……”王涯冷笑着说道。
“这样说……那有问题的岂不是……”云楼和王月儿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是的,你们猜的没错,所有的线索都若有如无的指向了当今的万事峰峰主——沈万云,但是自我回来之后,他们行事更加小心了,与之前猖獗的行事风格有很大的不一样……联想事情的先后……我认为,这有可能和云雾山谷一战有关……”王涯娓娓道来。
“那万事峰和魔教有所勾结?”云楼提出了这个想法,他凭借这几件事也能推断出来。
“有可能……”王月儿也是黛眉微蹙。
“呵呵……”王涯有些赞许的看了两者一眼,随后又继续开口道:“不止……我怀疑佛教也参与到了其中……前些日子我一直到处调查此事,我发现佛教和魔教的人在青云城出现得多了起来……被我发现之后,索性是直接不躲了起来……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对我们出手了?”
“那青云派发生了什么?”云楼和王月儿同时开口道,这显然是他们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这时候沉默许久的碧沐清缓缓地开口道:“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不是坏事……”
“是这样的……”王涯开口道,但是又皱起眉道:“这次的青云峰大会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青云峰大会都显得平静……就连一直最为激进的万事峰和白云峰两位峰主这次居然一反常态,没有在青云峰大会上继续提出向山下发展的建议……要知道这两位峰主近些年来可是一直希望大开青云派的大门,让世人都能随意上山……让山上和山下人都能和平共处,其乐融融,让山下人都能接触到山上人,给世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说明青云派并不是不近人情的修仙人,而是那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云楼和王月儿看了王涯一眼,这听起来似乎不错?
“听起来不错是吧?可真是这样吗?”王涯讽刺的笑了一声。
“云儿……月儿……你想想如果真是那般……那这像那山下的什么?”碧沐清伸出玉手理了理王月儿的发髯,开口问道。
“那岂不是另外一个朝廷?”云楼脱口而出,如果真是这般,那哪里像那修仙的高山了,这明显又是那山下的有一个朝廷罢了。
“对了。”王涯有些赞赏的看了云楼一眼,又冷笑着开口道:“白云峰和万事峰不是想要天下大同,人人安居乐业,和睦相处……他们只不过是想当那山下的又一个皇帝罢了……说什么劳什子一堆大义,不过是想满足他们欲望和贪婪的借口罢了……呵呵……山上的老神仙当够了?又想去山下当个皇帝玩玩了?我看他们是活够了……”
云楼和王月儿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等待着下文。
“我猜是因为云雾山谷大战……正好被我赶上了……哼……”王涯冷哼一声,继续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内讧了,但是这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件好事,那魔头重伤,血遁之术让他实力下降大半,那魔头想要恢复到巅峰时期至少得一年左右……这段时间魔教是没办法掀起什么风浪了……就剩下一个佛教和摇摆不定的合欢派和暗影派,成不了什么气候……”
云楼和王月儿心中都是一惊,没想到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青云派居然险些被佛魔围攻。
“估计沈万云和许文诸那俩废物应该也是这般才沉寂下来的吧……哼……胆子不小……敢和佛教和魔教的人勾结……真是不想活了……”王涯眸中寒光闪过。
“虽然沈万云和许文诸实力不如你,但是两人身为峰主,自身也不可小觑,再加上他们身后站着的是青云派目前的人数最多的两座峰。门人弟子无数,可不太好处理呀……”碧沐清开口道,水润的眸中有些担忧。
云楼和王月儿也是点了点头,他们这么大一个戒律峰加上王月儿这一个王涯的亲生女儿和云楼一共弟子才俩人,这怎么能和人数众多的万事峰和白云峰相比呢。
“哼……要是我真想杀了这俩叛徒……谁也拦不住……”王涯眸中杀意流露,无意间释放的剑气让周遭的空间温度都上升了几分。
碧沐清站在两个小家伙的前面,周身碧绿色的灵力涌动,将那股热力抵挡在外面,没好气的白了自家夫君一眼,开口道:“你这是干什么?没看到两个小家伙还在吗?”
“哦哦哦……”王涯一脸尴尬,连忙收起了周身的气势,刚刚威严无比的样子瞬间消失不见,在家人的面前,王涯总是没办法严厉起来,也许是许久的心结被解开,王涯此也是开怀大笑,感觉畅快无比,家人在身的他感觉即便是面对任何困难都不怕。
一时间云楼和王月儿看着王涯的样子也是忍不住捂嘴偷笑,碧沐清也是勾起了一丝绝美的笑容。
戒律峰外面此刻艳阳高照,温暖的阳光尽情的抚慰着大地,在那云雾之中有仙鹤飞舞,奇珍异兽飞行。那热烈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古老松树的树枝,在地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细碎的剪影,在那地面上的阳光之间,有小动物找到一块舒适的地方正欢快的躺在地上撒欢,懒洋洋的舒展着身体,梳理着身上的毛发。这一切形成了一道和谐的美好风景。
淤积在戒律峰上空许久的乌云随着两个小家伙的到来都被驱散,一时间天朗气清,微风和薰。
云楼和王月儿这两个小家伙不仅仅是代表着戒律峰的亲传弟子和王涯的亲生女儿,更多的是代表着戒律峰的传承,代表着戒律峰的希望,这两个人凝聚着戒律峰所有的心血,他们就是在王涯之后的两把剑。
一把用来守护戒律峰,一把用来守护青云派。
很明显,王涯和碧沐清早就看出了云楼和王月儿两人情投意合。
虽然王涯表面上对着云楼很严厉,可是正所谓是爱之深责之切,他一直都对与云楼予以厚望,不吝赐教,同时也在观察着云楼的品行和性格。
碧沐清一直都是很喜欢这个听话懂事且修行天资极佳的弟子,再加上她一向很尊重女儿的选择,因此早早的就是将云楼当成了自家人,自然是百般照顾无微不至。
但是两人还是没有就这样将自家姑娘交给云楼的打算,直到现在。
知道云楼冒着生命危险跳下悬崖将王月儿带了回来,碧沐清和王涯此刻才真正的将云楼视为了自家人,从此之后必将倾囊相授,将其培养为下一任的戒律峰峰主……甚至是……掌门!
王涯完全就有这个实力,先不说他的实力本就是世间巅峰,这一点自云雾山谷之后自然就已经是天下公认的事实。
——青云城,酒馆。
一人在酒店饭馆饭后喝得酩酊大醉,就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只说那一日,那青云派戒律峰峰主王涯女儿失蹤了,连带着自家前去救女儿的亲传弟子也是惨遭那邪恶的魔教之手。
那王涯得知消息后又如何忍得,当即大怒。
当晚就驾驭着赤霄仙剑只身前去那危险重重的迷雾山谷寻找那兇手。
各位您猜怎么着?
巧了。正巧遇上那当时仅有的各大门派的掌门齐聚一堂……
众人也是被那人的话语吸引了去,有不知情的开口问道,是哪些人?
那人嘿嘿一笑道,正是那当今的魔教魔头,暗影派的掌门,再加上一个合欢派掌门。
诸位这是什么阵仗啊?
当时仅有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的邪魔外道大门派掌门在云雾山谷就出现了三个,那可是天地下最顶尖的修仙者啊!其身后的背景那可是深厚无比啊!
那后来呢?又有人好奇道。
后来?那人买了个关子,站起身来,双手胡乱的比划着,就像是在施展剑诀一般,随后又开口道。
尽管那三大邪教掌门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联合起来。但是那戒律峰峰主俨然不惧,面色肃穆的大喝一声,今日就为天下除害,还天下一个太平,当即就手持赤霄仙剑就与众人战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喝得大醉的突然停了下来,身体摇摇晃晃,就像是要倒下去了一般,一时间众人纷纷皱眉,大声呵斥着让这厮速速讲来下文,有些性急的甚至唤来店小二让其上一桶冷水来,就要将这厮给泼醒。
只见那人虽然晃晃悠悠,但脚下的动作却是不断,硬是没有倒下去,最后竟是以一个后仰的姿势盯住了他身后要对着他泼冷水的人突然大声的喝了一声。
那抱着冷水的人顿时被吓得一愣,那桶冷水竟是直接洒在了那抱桶的人身上,那人顿时冷得直打了一个哆嗦,要知道王涯剑平绝禁崖的时候才过年关不久,自然是天气极冷无比,哪怕是饭店内人数很多且烧着火炉热气旺盛,但是被这冷水打湿身体,那人自然是寒冷无比,暗骂一声,就要赶紧回家换衣。
却见那人腰力极好,双腿站稳,又是将身体直立了起来,继续开口道。
那王涯仙人以一敌三竟是将三人压着打,手中的赤霄仙剑每次出剑就像一轮蕩破黑夜的大日升起,你们是没看见,我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睛被那锐利的剑气给灼伤了,直到几日才恢复。
那浑身湿透那人本想早早回家换衣,但是听到这里居然也是忍不住的停下了脚步,挤到屋内的火炉旁边,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架在一旁的架子上烤了起来,同时不断的搓着手在旁边认真的听着。
见众人渴望的眼神,那人嘿嘿一笑,很是享受众人渴望的眼光,但是似乎也不敢再卖众人的关子,于是继续开口道。
那剑气自云雾山谷升起,璀璨的剑光沖天而起,那道赤红的剑气直直的将那极黑的天穹分为了两半,剑光之后,那天穹都久久的不能愈合,就像是神罚一般。
那道剑光在云雾山谷就像是升起了一轮大日,那炽热的剑光就像是人间的第二轮太阳,那云雾山谷的雾气竟是被驱散了无数,现在去云雾山谷的危险性更是大大降低,不再像是之前的禁地。
这一剑剑起后,那魔教的魔头直接是使出血遁之术逃窜了去,一身实力大不如前,不知要多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如果不是那合欢派的掌门不知如何到了仙人境,阻拦了那道剑光片刻,只怕暗影派掌门和合欢派掌门都讨不到好。
但是这俩掌门也是匆匆离去,不敢与大剑仙王涯抗衡啊……
一剑让三个仙人境避战逃窜……这就是大剑仙王涯啊……那人眼眸中出现追忆之色,仿佛是在仰慕着那一剑。
众人也是没有说话,默默的或坐或站立在原地,他们眼中光芒闪烁,也是在想象那到底是何等的一剑。
他们之中有落魄的贵族子弟,家族豪富,也有难得进城一次,由于路途遥远,哪怕是清晨不到天亮就出发,但是由于路途实在太过遥远,办完事準备回家之时已经是傍晚,于是在这里下榻一晚明天赶路回家的农夫。
总之,在此刻他们不论是什么身份,但是都是静默无言。
他们似乎是在回忆之前,回忆那幼时的屋子,幼时的小院子,幼时在各处寻来的那一把把“仙剑”。
他们在幼时还是孩童的时候在父母的肩膀下生活的时候,也是很喜欢在自家院子里面,或者在田间中,寻来一把趁手的“仙剑”,仔细的加工打磨一番,对着那些娇嫩的花儿和小草的顶端就是一顿劈砍,一边砍倒那些无辜的花草一边嘴里还发出“刷刷刷”的声音。
仿佛是在幻想自己是一名大剑侠,此刻正手持着仙剑在千军万马中不断地奋勇杀敌,不断地取人首级,那一排排倒下的花花草草,就像是无数倒下的敌人一般。
他们就像是山水日志里面写的大剑侠一般,御剑而来,手持仙剑,扭转乾坤,救百姓于水火中,一剑霜寒十四州,一剑可挡百万师,将那来犯的敌人都化为剑下的亡魂。
等他们幻想之后,看清楚了眼前的状况都会暗道一声糟糕,连忙拿起手中的“仙剑”就往自家跑去。
还能发生了何事?
自然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小心毁了别人家的庄稼,怕被家人责罚,就假装若无其事的回家。
然而每次饭后都会被邻居相邻寻来,毕竟小孩的手段还是太过拙劣,不管是沿着那地上的脚印还是一路而来被糟蹋的花花草草,都能寻到小孩的家来。
父母自然只能是连连赔罪,拿出写家里的珍藏的鸡蛋或者印两升米来,赔给人家,人家这才停止了泼妇骂街的行为,但还是骂骂咧咧的吐了点口水在粗糙的手里面搓了搓,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回去了。
小孩自知是给家里面惹了大祸,自然是耷拉着脑袋,任由父亲和娘亲处置。可是没想到父亲和娘亲却没有责罚他,而是抱住他,开口道,孩儿啊,你以后要真是能够进那青云派,成为了那大剑仙,那咱们可就是飞黄腾达了,祖坟冒青烟了。
那农夫现在还记得当时父母的声音,那是包含着希望……甚至说是祈求……
可是后来呢?
后来到十六岁的时候,怀揣着大侠梦的小孩被父亲携带者跋山涉水来到了青云派,去参加那一年一度的招收大会。
为了能够提前达到,父子俩更是提前一天就带着干粮和阿娘的无尽的嘱托和希望出发,可是经过父子俩的连夜赶路,好不容易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赶到了青云派。
可是灰尘扑扑的少年看着青云派山脚下那站着长长的队伍,一时间愣住了。
那些少年们都衣着华丽,身边跟着美丽的侍女,少年一时间看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怎么会这般好看,比他们村里面最美的阿花还好看。
阿花是谁?阿花是一个名字,是一个少女,是少年的心上永不可磨灭的痛。
他和阿花是青梅竹马,两家里面早早的定下了亲事。
村里面结婚很早,往往十四五岁结婚的比比皆是,因为在那个贫穷和落后的村子里面,多一口人就代表着要多一分负担,于是早早的将自家的女子给嫁出去已经成为了一种习俗。
但是少年没有这么早就结婚,他始终相信自己是一个天才,之后会成为大剑侠的存在,因此他一直都没有与阿花成亲。
于是阿花出嫁了。
据说结婚那天阿花哭了,那大喜的日子新娘哭了,这种事情在那落后的村子里面可是绝对不能犯的大忌,阿花当即被她父母打了一顿,如果不是村里面的人觉得阿花这么好的姑娘死了可惜拦住了她的父母的话,估计阿花早已经被当场打死了吧。
少年在那天没敢出门,直到他知道阿花被打,他才偷偷摸摸的跑出去看了一眼。
血……
很多的血……
少年现在还记得阿花当时的样子,她的额头上被磕出了长长的口子,她的嘴巴和鼻子都在不断地流出鲜血,在他记忆里面那张美丽的脸此刻此时正被被鲜血沾满。
阿花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与平时穿的破旧衣衫完全不一样,她此刻是那样的美丽,这深深的触动了少年的心。阿花此时正倒在地上,地上的泥泞将她的身体都给全部打湿沾染,阿花在泥巴里面不断地蠕动,似乎是想站起身来。
可是她早就被父亲打成重伤,怎么能站得起来呢?
她的那个父亲,那个疯子父亲,抓着她的头,在她的大婚之日把她使劲的往门槛上撞,她那混蛋父亲仅有的一点力气全部都使在了他的家人身上,他打断了阿花的肋骨,将她打的口鼻出血,他似乎要将他的懦弱与不幸全部发泄在阿花这小小而柔弱的身子。
似乎这样做就能在村民面前提升一点威慑力,就能让人看出他并不是好惹的,并不是只能任由别人欺负的软蛋废物。殊不知这样只会更加让人做实了他是一个废物的事实,他那仅有的一点力量,全部都用在自己的家人身上了……
阿花的父亲一声都被人看不起,在阿花长大后,凭借着她那张朴实美丽的面孔在村里面博取了一点存在感,于是他似乎第一次知道了被人重视的感觉。
村里面偶尔有好心村民送给由于营养不良而显得瘦弱的阿花一些鸡蛋肉食,都会被阿花的父亲全部拿去撕拉搅碎全部吞进他那酒囊饭袋的身体,阿花的父亲是村里面出了名的混蛋,没有人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但是由于阿花的存在让阿花的父亲似乎有了一丝脸面,平时见人也敢吆喝两句打打招呼了,见到了路边的鸭子,也敢沖上去吓唬一番了。
当然,邻居家里面的鸡鸭他还是不敢动的。因为之前偷了村里面的一只鸡,也不放血,也不拔毛,硬生生的将那只鸡给掐死了,然后用泥巴包裹着跑到山上点着火準备犒劳犒劳自己的五脏六腑。
村里面很穷,一只老母鸡对一个家庭来说就是极其重要的财产,平时都是好生供养着,就指望着那老母鸡能争气下几个蛋来,这可是村里面难得的荤腥,好玩意,可有营养了。
在这个村里面最多的就是以物换物,而鸡蛋就在这里面充当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在村子里面,鸡蛋就是货币,是什么东西都能换到的。
因此在自家的老母鸡不见了之后,那家人就迅速的寻找了全村。全村就这么大,别人家有几亩三分地,家里面有几只鸡,几只鸭,有没有狗,村子里面的人都是互相知根知底,因此寻找无果的那家人自然就发现了村里面的那无赖不见了!
阿花的父亲不见了是件小事,可是顺带着一只老母鸡不见了那可就是一件大事了,于是众人瞬间扩大了搜索面积,最终在那山坡上看到了升起的阵阵的黑烟。
众人追寻这那道黑烟寻去,达到的时候,阿花的父亲正好吃完。
众人见一地的鸡毛和那畜生嘴角泛着油光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根本就不给阿花的父亲任何开口的机会,上去就是打,如果只是一个人打可能还会担心打重了,但是一队人群就不一样了,谁能找得到犯事的是谁呢?
于是不少人都暗中下了狠手,毕竟这样的地痞流氓众人也是早就怀恨在心。
不管是自家种的菜被无缘无故薅了几颗,还是说老母鸡下了蛋,等到老母鸡咯咯叫唤的时候,主人家寻去却发现那鸡蛋早已经不翼而飞,老母鸡自然是不会撒谎,那这鸡蛋自然是被小贼偷了去,还有的是自家种的一些豌豆之类的可生食的,很早那豌豆片才刚刚冒出来就被人连根拔起了拿去吃了的,反正不管是不是阿花的父亲干的,此刻都完全算在了阿花的父亲身上。
毕竟他们其实都算是另一种阿花的父亲,每日互相算计着,今天想着去掰断别人家还未长大的笋子,让别人的竹子少上一根,或者是晚上假装出去转一转实则投点地里的番薯之类的,或者说是提前踩点,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以方便下次动手的。
他们其实早就互相之间有仇怨,哪怕是双方为亲家,那也会因为在某种利益分配不合理上也有积怨,再加上村里面的少年和少女嫁出去之后早早的就自成一家了,有自己的小家庭,对待娘家和婆家的态度也有不同,自然是会引发两家的不满,久而久之,甚至三家都有矛盾的存在也不少见。
那些村民们正面都不好撕破脸皮,一身的怨气无处施展,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出气的对象,自然是毫不留情,一双双拳头和脚不断地朝着阿花的父亲身上砸去。
阿花的父亲只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怪叫,就被众人的拳脚淹没,如果不是后来阿花的母亲带着她来村民面前跪下,估计阿花的父亲怕是要被活生生的打死。
阿花的父亲被打得生死不知,吃下去的老母鸡全部都吐了出来,来带着黄水和血块,母女俩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泣不成声,瘦弱的母女俩将软成一滩烂泥的男人拖回了家里面,悉心照顾。
没想到阿花的父亲命大居然挺了过来,不过却落下了终身的残疾,而且不能干重活。
母女俩本来就没指望这男人能给她们带来什么,毕竟阿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的混蛋村里面早就知道。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阿花的父亲居然将这件事情完全怪罪在了母女俩的身上,脾气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对母女俩拳打脚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在村民身上受到的屈辱,于是本就不好过的阿花母女俩日子更加难过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和少年青梅竹马的阿花自然两人情投意合,两人年纪都不小了,就开始了谈婚论嫁了。
两家自然是进行了谈条件,要知道在那个平均一个家里面都是四五口人的村子里面来说,阿花和少年就像是两个异类一般,家里面都是独子,于是自然谈婚论嫁更加郑重一些。
双方的谈判很不顺利,其中主要是阿花的父亲狮子大开口,竟然是贪婪的盯上了少年家里面的那头耕田的老黄牛,要知道在那个一只鸡都能把女儿嫁出去的村子,这样的条件可以简直说是天方夜谭了。
阿花的父亲死死咬住就是不松口,就是要那少年家唯一耕田的老黄牛。少年一家自然是知道这样的畜生必然不能是好好待那黄牛,必定是牵了黄牛就上镇上去贱卖给了那牛贩子,然后去逍遥烂醉几天,知道将兜里的那几颗子都花光了才会一瘸一拐的回来。
回来干什么呢?
回来吃阿花娘俩锅里的饭,打骂母女俩的人。
阿花的父亲尖酸刻薄起来简直就不像个男人,倒像是个女人,各种鸡巴杂种的话都能从他的嘴里骂出来,丝毫不顾及阿花就是他亲生的种。
这样的男人是六亲不认的,在谈论了之后,少年的父母为了孩子的幸福终于还是妥协了下来,表示只要两人成亲就将那头老黄牛作为彩礼,这算定了亲。
阿花的父亲这才得意洋洋的领着阿花回去,这次的他居然是对阿花有了几分好的脸色,似乎觉得这个货物不错,但是更多的是自豪,他将女儿卖出了一个好价钱。
但是一直到十五岁,少年都没有与阿花成亲,这两人都不急,阿花的母亲也没有催促,少年家里面自然也是全凭少年的意见。
可是阿花的父亲不这样认为啊,阿花的父亲在两人还没成亲之前一天都要去几趟少年的家里面看看那老黄牛,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显然早就是将这老黄牛当做了自己的东西,想着卖了这老黄牛就能够去那镇上潇洒几番,吃点平时吃不到的烧鸡喝点好酒来。
等到吃好喝好后在到小巷里面寻得一个老妇人,在那些腌臜之地的老妇人身上蛄蛹几下,在之后就像个死猪一样在那里睡上一晚,第二天花光了子的他就一瘸一拐的回去了,回到他那小小的窝里面蛮横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找到一丝安慰。
阿花的父亲女儿还未出嫁,就已经想好了怎么花,但是阿花却和少年迟迟不成婚,现在都已经到了十五岁了,这让阿花的父亲十分恼火,仿佛是看着自己的银子一天天的在自己的面前晃悠,但是自己却没办法揣进兜里面。
要不是少年家里面时常拿些便宜给他占,估计阿花的父亲早就不干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头老黄牛也愈发的苍老,这让阿花的父亲逐渐焦急了起来,他觉得少年一家是故意拖着他的,为的就是想再等两年老黄牛没什么劳动力了再交给自己。
那时候一头垂垂老矣的老牛,那一身老牛肉岂不是价钱更低?那自己还怎么潇洒?
于是他居然私底下又和另外的村民定了亲事,这次居然只用两只老母鸡就将女儿嫁了出去。
等众人知道的时候阿花的父亲已经谈妥了,而且亲事就在第二天举行!
众人连忙赶去寻找阿花的父亲,但是阿花的父亲早就已经到小镇上了,估计此时正在用那来母鸡兑的银两,在哪个风俗老娘的肚皮上耸动呢。
阿花母女俩都是伤心无比,阿花的父亲新找的亲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结婚的对象是个傻子,这样的人谁会要呢?
况且村里面也有传闻据说那傻子的父亲不是个东西,经常偷窥村里面的有夫之妇或者寡妇洗澡,因为那人没有老婆,原本那傻子的父亲是有的,但是后来给傻子的父亲生了个傻子,于是那傻子的父亲十分不高兴,认为那傻子的母亲是不是与别人有染,于是整日折磨殴打那傻子的母亲,那傻子的母亲接受了多年的折磨后,终于还是在一个晚上选择了去死。
就找了个绳子吊死在了房间里面,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傻子的父亲知道以后,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把那傻子的娘亲给丢了出去,丢的远远的,丢在了村里面的一处臭水沟里面。
后来由于时间太久那傻子的母亲尸体都发臭了,这才被村民发现,后来几个村民一合计,说是入土为安,毕竟村民一场。
于是众人将那傻子的娘亲的尸体打捞上来,用几张破布包住,就打算在村后面的山坡上的乱葬岗埋了。
埋人的那天很安静,什么也没发生,几个村民早早的起来,用几根烧火棒子将那妇人抬了起来,其实这妇人轻的可怜,就是一个人男人也能抱的起来,只不过是因为在水里泡了几天,傻子的娘亲身体都被泡肿了,这才重了点,再加上后山得爬一段距离,这才几人一起抬。
埋人的那天那傻子的父亲一直没出现,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但是那傻子却是跟着众人上了山,那傻子一边嘿嘿的笑着,一边跟在众人后面,有几个妇人见他这样也是骂了几句,有的男人脾气不太好甚至给了那傻子几巴掌,打得那傻子愣住了,有些害怕的跑的远远的。
众人以为这傻子回家了,可是没想到埋人的时候那傻子却出现在了后面,没想到他居然是一直远远的跟在后面。
在看到那腐烂的尸体后,那傻子像是突然疯了一样沖了上来,就要扒拉开众人。
几个男人上前去几脚将那傻子踢倒在地上。
一边吐了几口唾液,冷笑着开口道,「这傻子今天莫不是开窍了不成?知道你那苦命的娘死了?以后挨打的时候没人出来劝了?」
那傻子被几脚踢到在地上,痛苦不已,但是仍旧死死看着那女人早就腐烂不堪的尸体。
那几个妇人见这样也是讥讽着开口道,干脆将这傻子也送去见他娘了罢,反正这娘俩活着也是遭罪,不如死后早点去见那阎王爷,结束这一世的苦难早点投胎到下一世。
男人也是接口道,「下一世投胎当个猪猡也好,也不知道担心受怕,就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等到什么时候被养肥了就被那白刀子捅进去,就痛一会,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流干凈了,就解脱了,痛那一会总比痛一辈子强吧。」
众人齐齐笑道,但是谁也没去管那在地上躺着的傻子,只是七手八脚的将妇人的坟给埋了起来。
那傻子见妇人不断的被尘土所掩埋,开始哇哇大叫,后来竟是哭得个稀里哗啦,看得众人更是啧啧称奇,「没想到傻子也会哭啊!」有个男人开口道。
「不会哭咋会有人照顾他呢,就是那生下来的小猪仔不也会哼哼唧唧的让老母猪注意下喂奶吗?」一个老妇人回答道。
「也是,毕竟会哭的孩子也有奶吃呢,这傻子的娘活着的时候奶子确实不小。」一个男人笑道。
「那你咋不把她挖出来啃两口?」又一个妇人问道。
「嘿嘿,死人还是留给大地菩萨吧。」那男人嘿嘿一笑。
将傻子的娘亲的坟给埋起来之后,众人也是找来一块稍微好点的石头,在上面用铁器刻了几下,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就是那傻子的娘亲的名字。
众人将那那石头摆在那傻子娘的坟前,吆喝了几声,这才下山回村去了,至于那傻子,则是一直坐在他娘的坟前。
至于干些什么,众人也懒得管,就算是那傻子把他亲娘的坟给刨开那他们也不会觉得怎么样,毕竟他们也算已经仁至义尽了,最多是感叹一声这娘俩一个是来造孽的,一个是来报恩的,感叹两句苦命的傻子和傻子娘罢了。
后来据说是傻子那消失不见的父亲出现去将他给抓了回来。
没了娘的傻子日子自然更加不好过,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多久都没洗没换了,早就黑黢黢一片,他那父亲也是经常消失偶尔回来管一下傻子的一顿饭。
要不是村民有意无意的倒点剩饭剩菜给那傻子,就像是喂狗一样,估计那傻子早就饿死了。
那傻子的父亲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勾当,但是向来也不是什么正经活,每次回到村里就跟一个淫棍一样,四处骚扰别人家的妇女,偷看别人家妇人洗澡。
后来被几个脾气火爆的男人抓住戳了一只眼睛,直到现在那傻子的父亲有一只眼睛都还有些睁不开,之后才老实了点,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去骚扰和偷窥村里的妇人。
也许是村里的这两个不受待见的泼皮流氓臭味相投一见如故,或者说两人都是各有所图,于是两人一合计,竟是当晚就将那婚事给定了下来。
事已成定局,再加上村里面的这两个泼皮老赖谁也不想打交道,这件事少年的家只能放了下来,回去安慰少年。
少年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但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能是默默的跟着父母回到了家中,丝毫不敢看阿花那梨花带雨的脸,他没办法,他做不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面,不和任何人交流,哪怕是他父母也进不去。
少年的父母也只能是宽慰了几句,就去忙自己的活计了。
直到第二天,少年醒来,在吃下父母放在门边的饭菜后,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出去看上一眼。
没想到上就看到阿花满身鲜血躺在烂泥里面的那一幕。
只见那在地上不断挣扎的阿花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尽力的睁开了眼睛,那鲜血滴落在她的眼睑上让她有些睁不开。
不过她还是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那道身影,她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少年看着阿花那被鲜血染红的脸蛋上那抹惊心动魄的笑容,他不知为何,只感觉今天的阿花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就像是绽放在污泥中的,一朵花,一朵最惊心动魄的花,一朵最妖艳的曼陀罗……
少年此刻怔怔无言的看着阿花,这个少女,这个与他从小生活到大的伙伴,这个女孩,这个他最爱的人,这个最爱他的人,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只感觉他的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他仿佛有些喘不上气,他满头大汗,就像是溺水的鱼一般。
阿花没有说话,她只是笑,她笑得那般惊心动魄,笑得那般美丽,就像是风雨中绽放的花,纵使是满身泥泞,被狂暴的风雨打得直不起腰来,她也依旧的向着少年开出了一朵最美的花。
就像是万千的刀刃挥向了少年的心脏,一寸一寸的剥离剖解少年的心,少年终于受不了了,他声嘶力竭的大叫一声,他沖上前去抱住了阿花,他将阿花瘦弱的身子抱起来,奔跑起来。
他只知道奔跑,他不知道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奔跑,他抛弃了所有的东西,身后村民的叫骂也追不上他,所有人的眼光也追不上他,父母的责骂也跟不上他,他抱着怀中的少女,他跑过一个个山坡,他越过高高的山,他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他抱着怀中的阿花,阳光洒落肩头,仿佛他俩都是自由人。
临近夜色,少年终于停了下来。
他和阿花双双跌落在一处空旷的原野上,他和怀中的阿花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丝血残阳没西山,余辉垂暮一舜间。
阿花楼搂着少年躺在原野上,看着那夕阳留下的光辉痕迹,喃喃开口道,「太阳要落山了。」
「还会升起来的!明天,它就会再次升起来!」少年信誓旦旦的说道。
「夕阳好美啊……大牛哥哥……我……好冷……」阿花看着少年的眸子,一双美丽的眸子中满是说不尽的爱慕之色。
少年紧紧抱住阿花,用自己的身体给少女带来一丝丝暖意。
少女猝不及防的吻了上来。
少年一愣。他还没经历过这些,只感觉阿花的唇瓣柔软而温润,只是带着一股无法驱散的血腥味,但是少年却觉得甘甜无比,他激烈的回应了起来。
良久,两人唇分。
阿花一双眸子中满是情欲之色,她喃喃道,「二牛哥……要了我吧……」
少年盯着身下大红衣裳的美丽少女,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去,再次吻住了少女的唇瓣。
少年压在阿花的身上,身着大红衣裳的阿花就像是一尾大红鲤鱼。
今夜月亮不是很明朗,更显得星空的明晰,那繁星就如同高挂在夜空中的一颗颗夜明珠一般,撒着柔和的星光,将那空旷的原野照亮,也照亮了下面与鱼共舞的少年。
少年撕开少女的衣服,吻着少女的每一寸的肌肤,他吻过少女的每伤痛之处,方式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拂去少女的伤痛,他的手肆意贪婪的在少女白嫩瘦小的身躯上扶动,他一寸一寸的剥开了少女的衣服,就像是拨开了一枚荔枝一般,露出了少女那娇嫩的身体。
阿花任由身上的情郎摆弄,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只不过却没有任何动作,她伸出两只腿缠住了少年的身体,静静的等待着少年的进入。
少年没有犹豫,对準那细嫩的之处就是一贯而入。
缺乏经验的少年的莽撞行事让两人的身体都是一僵,阿花更是哭了出来。
她不是因为疼痛而哭泣的,她没那么软弱,就算是在大婚之日哭也只是因为少年的原因,这一点和她后面面对自己亲身父亲下死手也没有流出一滴眼泪就能看得出来。
她就像是一颗顽强的小草一般,拥有强烈的生命力,即便是在何等恶劣的环境之中依旧坚强的存活了下来,她只是平淡冷静的看待这生活的一切,哪怕是再多的不幸,也无法让这个少女有丝毫的动摇,她就像是一颗贱草,被人随意的丢弃在人间,但是她依旧死死的在地上扎了根,任由生活的风吹雨打也依旧抵死撑了下来。
但是……
在坚强的小草也抵挡不住被连根拔起,阿花就是这样,她早就已经不行了,她的草根在这么多年的艰难生活下本就不是十分坚韧,再加上今天被她父亲几近将汲取养分的根须全部打断,她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不过是凭着一口气。
凭着少年带来的一口气。
随着她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交给了情郎,她的气就散了。
她没有提醒在她身上不断耸动的少年,她只是留恋的看了少年一眼,似乎是想要将少年的眉宇容貌都印在脑海之中,她最终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因为自己死后还是睁着眼睛而吓到自己的心上人。
最后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最终在少年完成一次喷射后彻底的了无生息。
初次过后回过神来的少年终于是发现了阿花的异状……
什么语言也无法形容那种撕心裂肺,只知道星空平淡,那星光依旧静静的照射在少年的身上,只不过这次却没能够给少年带来丝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寒冷……
少年此刻居然是没有说话,没有声嘶力竭的大吼,没有那么的疼,他的脑袋异常的清醒,他很正常,他告诉了他自己。
他只是低下头来,一口一口的将少女吞入了腹中……
星光依旧,少年却不似少年。
在星光的照耀下,在那无尽的原野上,悄无声息的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美丽的花。
花开花落花满天,情来情去情随缘。
自古以来,唯有那仙人方能超脱万物之外,不受七情六欲困扰。
人的一生拥有七情六欲到底是好事,还是一种自我折磨呢?
想要飞升仙界,就得摆脱七情六欲,这说明七情六欲是不是人们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牢笼呢?
目前谁也不知道,少年也不知道……
直到少年的父母首先找到了少年,他们都呆住了,他们看到了一副如同地狱般的惨状。
不过少年的父母在短暂的平息之后,拉开了有些癡傻茫然的少年,露出了一具完整的骨架。
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为少年处理好了后事,拉着少年就等待着后面村内的人。
「怎么就他一个人?阿花呢?」村民问道。
「阿花被狼吃了……」少年父母回答道。
村民上前仔细查看了骨架,干凈无比,显然是那种畜生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你带着阿花跑出来,阿花的死你难咎其责,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村民饿狼一般的看着少年。
少年仿佛是傻了一般,没有说话。
「他被狼都快吓傻了……别说这些了,快回去罢。」少年的父母开口道。
村民见少年一副癡呆的样子,也是冷哼了一声,骂道,「这畜生怎么没被狼吃了,反倒是阿花这么好的姑娘死了。」
他们完全忘记了之前阿花被殴打的时候是少年的父母第一个上前阻拦的。
少年浑浑噩噩的跟着父母回家之后,他不知道父母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只知道父母付出了大半辈子的东西都没了。
家里的老黄牛被牵走了,家里的老母鸡被抓走了,家里的鸭子也被抓走了,家里的老黄狗也被人打死了吃了,家里的好多家具也没了……一时间,家里瞬间空空蕩蕩的。
月光照进空蕩蕩的屋子,也照亮了少年父母那有些白了的头发。
父母所有的希望……或者说是恳求都在少年明年十六岁的那一次了,这么多年来,支撑家里面的都是这一个希望……或者说是信仰……
直到回到现在,少年到了十六岁,也赶到了青云派的脚下,但是他的心里面却有些害怕起来……
他不是畏惧面前的那些光鲜亮丽的公子哥,他只是有些害怕,他害怕他辜负了父母的期望,这么多年来,拜入青云派这件事情几乎已经成了全家人的希望。
虽然这些人侍女都很好看,但是在他眼里,都比上阿花,是的,阿花最好了……
少年突然嘴角有些湿润……有些眼泪滴落了出来。
那侍女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伸出手向着自家少爷指了指那默默流泪的少年。那衣着华丽的少爷贵公子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拿出些许银子,递给了自家的丫鬟。
那丫鬟侍女接过银子,走到了少年的面前,开口道:「我们家少爷心地好,看你俩可怜,尤其是你哭哭啼啼的,想来是盘缠不够用了……便叫我送些银两来……这点银两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我少爷觉得你俩没办法接得住更大的,所以就这些了,拿着吧。」
少年擦了擦眼睛,对着那富家公子鞠了一躬,但是没有伸手去接过那银子,只是开口谢道:「谢谢公子的银两,只不过我们父子虽然穷,但是果腹的盘缠还是有的,快请收回银两吧。」
那丫鬟眉头一瞪,开口道:「你这人好不识好歹,我家公子好心帮助你,又不图你什么,看你俩穿得这个穷酸样,我都感觉脏了眼睛……」
那富家公子开口打断了自家丫鬟的话,将丫鬟唤了回来,那丫鬟嘟囔了几句,大多是些“不识抬举”、“乡村来的土包子”之类的话,但是还是收回了银子。
父子两人依旧是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少年的父亲总是会无条件的支持少年,无论是在什么时候。
天亮了。
少年只觉得那天天气不是很好,雾蒙蒙的,他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就像是他的心一样,迷茫无比。
他不知道他该前往何方,甚至都不知道他还算不算人。
在那一天他见到了许多的东西,他终于见到了他想象中的大剑侠,他骑乘着仙剑,飘逸无比。
那就是他做梦都想成为的东西啊……
虽然和他无缘了。
为什么无缘?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修行资质,不能加入青云派。
在那个白发苍苍仙风鹤骨的老者说出了这句话后,少年的心突然就平静了。
就像是他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这么一句话,他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
他没有停留,没有不开心,他只感觉他的脚步格外轻快,他沖了出去,找到了在人群中的父亲。
父亲看他的样子,居然发出了一声轻笑,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他开口道:「走吧,我们回去,你娘还等着我们回家呢。」
少年有些错愕,道:「父亲你不怪我?」
「傻孩子,我们自己都没做到的事情,又怎么会指望自己的孩子达到那么高的要求呢?我和你娘早就商量过了,这么多年是我们对你施加的压力太大了……既然做不成那大剑仙,那我们就回去当个种地的人吧……
你,我,你娘,阿花,还有那些村民,我们都走不出那座大山的……这是命,我们只能在田地里握住锄头,没办法像那仙人一样踩着剑飞行在天穹之中,只不过这样看来,我们和那仙人似乎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大剑侠是手握住剑,而我们,时握住锄头,哈哈哈……」
「哈哈哈……」
伴随着父子的笑声,少年和父亲走上了回家的路。
很不巧的是,当你想要过上平静的生活,生活却不会这样想。
——少年的父亲死了。
死于魔教外泄的灵力中。
少年这次似乎已经习惯了,抹了抹脸上父亲的飞溅而出的血迹,只是笑了笑,就朝着那道血红色身影走了去。
那道已经杀光了所有的目标的血红色身影转过了头来,露出了一双血红色眸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道蝼蚁的到来,这蝼蚁似乎与之前的蝼蚁不同,没有表现的惊慌失措或者歇斯底里的痛恨,他只是默默的走到那魔头面前开口道:「我想跟着你学魔功。」
「哦?我杀你了父亲,你还要拜我为师?」
「人生一世,起起伏伏,生生死死,不过一场空……杀人造孽又如何?普度众生又如何?在我看来,所谓的魔教中人行事才是最顺应本心的事情,七情六欲都是枷锁,人世间都是苦难,而我们只是送他们解脱苦难罢了。」
「哈哈哈,有趣有趣,不过这还不够。」
「在我家,还有我的娘亲,我想去送她一程,让她早日不再受这世间的苦难。」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太好了……以后我赐你一名,就叫血赤吧,你今后随我姓,就叫万血赤吧!」
「徒儿多谢师傅赐名。」
「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很是高兴啊……今日很是高兴啊……」
那魔头大手一挥,卷起少年就化为血光沖天而去,其目标就是少年的村子。
——直到深夜,魔头才看着那少年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那少年浑身是血,分不清是少年的还是别人的。
「人间的七情六欲都是枷锁啊……」那魔头此刻也是收起了原本一直猖狂的笑容,居然有些正色道。
「那就……斩断它。」那少年抬起脑袋,开口道。
「以后……你的成就,比我只高不低……」那魔头居然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师傅谬赞了,今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準呢?」
「哈哈哈,好,我倒是希望你能成为我们魔教的第一个飞升仙界的人。」
「……我父亲和娘亲也一直希望我成为大剑侠。」
「一样的……你爹娘会死的……师傅也会死的……而你,会一直活下去。」
长久的沉默之后。
「……嗯。」少年回答道。
——回到酒店。
那万血赤化作的醉酒之人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
这个老人,竟是痛哭流涕不止。
回忆是一杯苦酒,细品更显得苦涩。
轰——与此同时,在酒馆外的天穹之上,伴随着阵阵仙音和轰隆声响起,天地间祥瑞四起,一道金光刺破云层直射下来,照射到了酒馆的门口外面。
那金光不断地变幻着形态,最终竟是化为一道直通云层之上的天梯!
在那天梯的尽头之处,竟是一座敞开的金色大门!
天梯已降,天门已开……这次飞升仙界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