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唢吶声从王府的正门传来,将我的伤感淹没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
“公主,大喜的日子,怎么哭了?”叶飞白拿出手帕拭去我眼角的泪痕。大喜的日子,什么大喜的日子?不过是一出闹剧而已。
“不要哭了,让十一殿下见了,又该发火了。”萧洛宇拿出胭脂,为我补妆。
“心里难受。”我哭的更厉害了,莫名的伤感。鞭炮声停下不久,我娘匆匆的进了怡春园,这是她第一次来我的住处,好一会儿,才找到我住的主殿。
“兰儿……”她柔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萧洛宇连忙迎了过去,“六夫人……”
“娘……”见到娘亲,我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去。结婚是要哭的,不管这婚是真是假,都宣告一个女孩成为女人。
“兰儿……”娘快走了几步,将我揽到怀里,“女儿啊,娘知道你委屈,可娘也是无能为力。”母亲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这一哭,连萧洛宇的鼻子也酸了,叶飞白更是直抹眼泪。
“六夫人,不要担心,洛宇会一直保护公主的。”萧洛宇低低的安慰道。
娘抿着眼泪,慈祥的望向萧洛宇,央求道:“洛宇,我想单纯跟兰儿说几句话,可以吗?”
“当然可以。”萧洛宇退后一步,微微的点头,示意叶飞白跟他出去。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娘两个人,娘才说道:“女儿啊,虽然娘亲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娘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把金锁,塞到我的手中,“这是当年娘出嫁的时候,你外婆送给我的。虽然不值什么钱,你带着,保你平安。”
“娘,女儿不孝……”我扑到她的怀里,我娘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而我偏偏选了一条与她背道而驰的道路。我的心境,又开始坍塌,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娘亲只要你好好活着。”娘亲也止不住眼泪,我们母女抱头痛哭。
直到萧洛宇走进房间,提醒道:“六夫人,花轿要到了,为公主补妆,盖上盖头吧!”
“嗯,嗯!”娘亲抿着眼泪,为我补妆,然后亲手盖上红盖头,那一时刻,我想起了父王,养育之恩,今生难报。
鞭炮声响起,十哥到了。
我紧紧握住娘亲的手,听着无数的脚步声进了寝殿。然后我被侍女搀扶着,向殿外走去。然后一双温暖的手,接过了我,按照礼仪,那应该是父王,可是父王不在京,那双手是七哥。
温暖,紧紧握住掌心,“不要担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我不知道,七哥是跟九哥一伙的,还是跟十一哥一伙的,但是暖暖的声音,听在耳朵里,都觉得心安。
他拉着我,缓缓向前走去,在殿外,将我交给那个我辜负了一次又一次的男人。
七哥对着他说道:“我将她交给你,能不能得到,就看你自己了。”
七哥的话意味深长,承载着他对弟弟的关爱,对妹妹的怜爱。
十哥拉住我的手,将大红的喜带塞到我的手,对我说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不管何时,我都会等着你。”
我没有回答他,我也不知如何回答他。我只想说:我不配,我真的不配。我这种烂人,怎么配你的喜欢,你的爱。
爆竹声,唢吶声,叩别母亲,我坐上了花轿。
花轿轻盈的行进,我的手中紧紧的握住母亲交给我的金锁,眼圈又湿润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花轿绕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只听见“哗凌凌”一阵脆响,接着又是一阵铜锣的响声,紧跟着一个五大三粗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抢亲了……”
是,天响炮。
花轿一晃,停了下来,我掀开红盖头,掀起轿门,沖了出去。
“公主,不能下轿,不能掀盖头……”老嬷嬷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滚开。”我大喝了一声,只看见迎亲的队伍最前面,银装素袍,白马长枪,英姿飒爽……与我想象的一般无二。
“十一哥,兰儿在这里……”我挥舞着手臂,兴奋激动的感觉,跃然脸上。我从来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他来了,他真的来了,他真的来抢亲了……虽然我早早就知道,他会来抢亲,可是当他真的如天神一般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忍不住喜极而泣。
“小妹,不要担心,十一哥来了……”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一眼万年。
“回去……”十哥转身怒喝道,随即一把长枪“咣啷”一声,飞到他的手中。
“十一,想抢走她,先问问我手里的家伙?”十哥怒吼道,扬起长枪,策马而上。
“老十,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十一哥的嘴角邪气上扬,舞起枪花迎上。
一红一白斗在一起,刚刚还在对着我指手画脚的喜婆,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我惊呆的看着他们斗在一起,无数的枪花在眼前缭绕,殊不知在不远处的楼台上,有两双眼睛一刻不停的注视着这里。
不知缠斗了多久,我才反应过来,大吼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老十,你还不让开,伤到小妹,你担不起……”十一哥大吼一声,手中的长枪却一刻都没有放松。
“十一,你连我打不过,你凭什么护她一世周全?”十哥对着他吼道。
“竟然你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十一哥挥动长枪,一道真气灌入枪尖,大力一挥,震得十哥虎口发麻,紧跟着又是一道真气,扬起一枪,十哥的长枪不受控制一般,脱手而去。
十一哥一勒马缰,飞到我的身前,伸出大手,我抓住他的手,任由他使劲一拉,飞身上马。
“小妹,高兴吗?”十一哥俊美的面容,扬起阳光般的微笑。
“高兴,从来都没有这么高兴过。”我依在他的怀里,大声的回应他,声音在蓝天白云间回蕩。
阳光下,大红的喜袍闪着暖意盎然的气息。
十一哥掉转马头,马鞭一扬,一骑红尘,载着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