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３：龍海爭鬥

  　　清晨，郭子豪睡苏醒过来，只觉得浑身酥软。柔柔没在枕边，房间里空无一人。

  　　「小贱人、妖精……」

  　　郭子豪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心想到柔柔不禁一阵狂骂。

  　　精力恢复大半，手脚有了些气力，伤口也没昨天疼，他活过来了。回想昨夜之事，郭子豪在心底暗骂她百遍。柔柔这小妖精居然口、手并用，各种千奇百怪的法子，挤柠檬一样，将他榨干，一滴不剩。

  　　「快感能刺激分泌肾上腺素，有助恢复伤口。」

  　　柔柔嗤嗤闷笑，埋头在被窝里十分得意。

  　　郁闷难堪，郭子豪有被强暴的感觉。他还是个伤病人。这美妞一定是精神不正常，神经病！

  　　但不得不承认，她口上技术一流，平生罕见，挑逗男人得死去活来。

  　　房门关闭着，郭子豪小心翼翼推开露台门，蹑手蹑脚摸到阳台上，盘算着着怎么逃走。

  　　低头往下一扫，只见别墅花园里有人。

  　　柔柔和一个男人坐在木桌前喝茶，笑谈聊天。

  　　男人约莫五十多岁，衣着休閑便装，身形魁梧，手掌粗大握着茶杯。说话声平稳粗重，很老成的样子。

  　　郭子豪急忙缩头。

  　　「嗨，醒了，下来坐坐。」

  　　男人很警觉，如有所感，擡头竟然发现一丝动静，出声喝道。

  　　声音似乎没敌意。

  　　郭子豪迟疑了一下。

  　　「子豪，来吃早餐。」

  　　柔柔的声音传上来，「我煮了牛奶咖啡。」

  　　美妞的声音温柔极了。

  　　和你很熟吗？郭子豪闷想，居然叫得这么亲切。一想到昨晚的事，他面皮不禁发烫。

  　　房门没上锁，一推就开，郭子豪顺楼梯来到别墅花园。

  　　中年男人站起来，笑说：「年轻人，体质不错！恢复这么快。」

  　　他迈步走过来，伸出大手掌，自我介绍说：「顾长风。」

  　　他这么一站，显出高大身材，高近两米，超出郭子豪一大截，很豪迈爽朗的样子。

  　　郭子豪跟他握手，「你好！」

  　　顾长风爽朗地拍拍郭子豪的肩膀，将他带到桌子前坐下。

  　　桌上摆满丰富的餐点。柔柔爲郭子豪倒了杯咖啡，大眼睛热辣辣看过来，搬了木椅挨坐他身旁。

  　　「感觉怎么样？」

  　　这美妞的话好像是问伤痛，又像别有它意。

  　　郭子豪擡杯喝咖啡，掩饰尴尬，偏头打量顾长风，以前从没见过这个人，只见他头发短粗，面皮黝黑，目光内敛，显然是个经历不凡，底蕴丰厚之人。

  　　顾长风说：「随意吃些东西。我知道你心里疑惑，但不急，先吃饱再聊。」

  　　柔柔爲他夹了些食物放在餐盘，乖巧自然，像妻子对丈夫一样。

  　　郭子豪被顾长风的气势震慑，也就不多问，胡乱吃了个饱。

  　　「我派人摸了一下底，你所言不虚。嘿嘿！魏千山这老贼夺你所爱，还让你吃了苦头。」

  　　顾长风搓着手掌微笑。

  　　郭子豪暗暗心惊，他们是什么人，竟然在短时间内就摸清了自己的底细。

  　　顾长风接着说：「幸好，吉人自有天相，恭喜你逃了出来，绝处逢生。老天开眼，还让你救出海哥，时也命也！」

  　　郭子豪愕然。海哥？疯老头？

  　　顾长风说：「那晚很是惊险，你受伤过重，晕倒在车上，海哥打电话通知我，等我带人从南区赶过去接你们，老贼的手下四处疯狂搜捕，碰了个正着，拼斗一番，才将你们救回来。」

  　　郭子豪问：「沖突肯定激烈了？可惜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长风淡淡说：「动了铁家伙，有三个弟兄重伤。」

  　　「什么？」

  　　郭子豪砰砰心跳，想不到情况堪比黑社会火拼。这年头，有钱的人都是黑白两道通吃，打手衆多，魏千山生意做这么大，自然不是善渣。

  　　如果不是救了疯老头，什么「海哥」就凭他单枪匹马肯定跑不脱，怎么死都不知。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事后怎么掩盖的，难道警察不管？随即郭子豪又想到，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肯定有应变之策。他问：「海哥是谁？魏千山怎么会囚禁他。」

  　　顾长风沉吟一下，说：「海哥名叫魏百海，是龙海集团真正的掌门人。魏千山那老贼是海哥的亲弟。」

  　　这倒是出乎意料，闻所未闻，郭子豪瞪大眼睛。

  　　顾长风接着说：「当年，海哥在东南亚创下家业，门生衆多，捞了些偏门，魏千山在家族里负责红木走私、散货。来这边发展后，海哥把生意做正，减了这些非法买卖，老贼心不甘，竟然生了歹毒邪念。」

  　　「啪！」

  　　顾长风重重一掌击打在桌上，「该死！」

  　　餐桌上的食物震动。

  　　顾长风顿了顿，又说：「我们一直找不到海哥，想不到被老贼囚禁，五年了……那老贼伙同外人反骨，设毒计霸占了家业，害死了海哥一对儿女。若不是海哥装疯扮癡，恐怕也遭了他的毒手，但也被断了腿骨，受尽折磨。」

  　　「还有这种事。」

  　　郭子豪震惊问：「怎么不用法律途径来解决？」

  　　顾长风摇头说：「证据难寻，这些狗娘养的都是藏身幕后，正所谓大盗不操干戈，从不亲自动手。」

  　　他望着郭子豪说：「魏千山手下有矿産，杀人灭口都是拉了去埋在矿井百米地下，神不知鬼不觉。」

  　　郭子豪听得汗毛倒竖，终于明白过来，他本来难逃厄运，不料一时心善，无意中救了一个大人物。他问：「海哥他人呢，现在可好？」

  　　「年轻人，你该叫我『海伯』。」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门被推开，老头坐在轮椅上，被一个大汉推着进来，身后跟随着三个气度不凡的人物。

  　　「不错，难得你念着老夫！」

  　　魏百海的须发修整过，面皮消瘦，但双目有神，虽然端坐轮椅，气势却十足。他和被困在囚牢里的疯癡模样完全是天壤之别。

  　　「海伯！」

  　　郭子豪起身致敬叫了一声。

  　　魏百海沖他摆手说：「坐，坐……」

  　　示意随从都坐下来。他转头对顾长风说：「长风，拿瓶老酒来，大家喝一杯。」

  　　顾长风有些爲难，皱眉说：「海哥，你老身体没恢复，不宜……」

  　　魏百海哼了一声。

  　　顾长风无奈说：「好的，我去年收了瓶轩尼诗，１８６５珍传干邑，这就拿来。」

  　　他走进别墅。

  　　魏百海微微一笑，对郭子豪望过来说：「年轻人，老夫有个疑惑想问问你。」

  　　郭子豪应声：「你老请说！」

  　　魏百海问：「那晚你明明逃出去了，爲何又返身回来，带个残废老头跑不嫌累赘？」

  　　郭子豪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我得先看一下上面是什么情况，万一还有其他看守。」

  　　魏百海微笑说：「不错，先谋后动，摸清局势爲首要，你当过兵？」

  　　郭子豪摇摇头。

  　　「有胆识，机智过人，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将才。」

  　　魏百海淡然说：「可惜爲女人所累。」

  　　郭子豪听了不禁面皮一红。

  　　魏百海哈哈一笑，说：「红顔可近，不可受制，否则难成大气。日后有空，老夫教你几招驾驭之术，让你进退自如。」

  　　郭子豪点头道谢。这老头挺有意思，豪迈不失风趣。

  　　柔柔撇嘴插话说：「他心善重情意，有什么不好。」

  　　魏百海笑而不语，似乎容忍柔柔的顶撞。

  　　顾长风拿出来一瓶酒。柔柔开瓶，爲每人倒一杯。

  　　「带有微妙的花卉、香料和胡椒的混合香气，和谐有致。」

  　　魏百海晃动透亮的水晶杯，陶醉说：「美妙之极，好酒！」

  　　他擡起酒杯一饮而尽，望着郭子豪微笑。

  　　「年轻人，世上没有不能愈合的伤痛，所有失去的，会以另外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归来。」

  　　魏百海放下酒杯，凝神望着一滴绯红酒液从杯壁上滑落，以一种平稳异常的口气讲出这句话，似乎对郭子豪说，但更像自言自语。

  　　很久以后，郭子豪总会不时想起海伯这句话，以及他说话时的气度。

  　　一种无可匹敌的自信。

  　　这天早晨，海伯没有提及魏千山，也没谈到以往的遭遇，似乎没有丝毫愤懑，只是和曾经的老朋友、门徒一次寻常的相聚，尽情享受欢乐。他见识多广，语言风趣，谈笑些美酒、美食话题。

  　　郭子豪暗暗敬佩，对海伯心生好感。

  　　他毫不怀疑，魏千山这老杂毛将被海伯收拾清算，时间只在早晚，手段难测。

  　　心情愉快起来。

  　　眼前的世界充满了生机。

  　　夺爱之仇，囚禁之苦迟早会抹平。谢媛给他带来的暗影将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