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伟真是气坏了,抽赵德发的大嘴巴真是使上了劲。两巴掌打过,赵德发脸上立即就肿了,同时嘴角还挂了血。
看到赵德发肿着的脸上还印着自己的手印子,牛小伟斥问道:“赵德发,你该不该打?”
一个是流氓,一个是农村人,给他讲上半天道理,不如给他俩大嘴巴子管用。因为这种人都只想自己的,跟本不听别人的话。
两个大嘴巴子,赵德发立即就懂事儿了,像是一个罪人,赵德发低着头,两手垂着不说话。
“胆子不小呵,敢收钱呵!胆子不小呵,赶打掩护呵!”说着,牛小伟又举起了手。
赵德发一见牛小伟这样,一边后退一边说:“俺,俺就拿了他家的钱,旁人家的,没收过。”
听到赵德发这样说,牛小伟停止追赶,又问:“真的?”
“真的,没,再也没了。”赵德发发誓般地说。
牛小伟又盯了他一眼,然后说:“去,你老老实实地给我把该计划的叫出来,谁家人要是能,你就让他看看你的脸。去吧。”
赵德发一听,赶紧应了。
虽然应了,可是赵德发却不走。
看到赵德发不走,牛小伟又瞪上了眼。
“为啥还不去?”牛小伟恶狠狠地问。
“有一家,俺弄不了。”赵德发老老实实地说。
“谁家?”牛小伟依旧恶声恶气地问。
“赵德友家。他家已经仨丫头了,又怀上了。刚显怀。”赵德发赶紧解释说。
牛小伟想了一下,就:“我知道了,你去吧。这家你甭管哩。”
听到牛小伟这样说,赵德发如释重负,赶紧走了。
看到赵德发走了,副乡长赶紧说:“我看着他去。”
说完,副乡长也跟着走了。
看他们走了,牛小伟看着坐在地上的赵宏堂说:“说吧,你家的事儿咋办?”
不曾想,赵宏堂嘴还是硬,他竟然说:“你爱咋办就咋办。”
牛小伟一听,这叫一个气呵。
可是,气归气,牛小伟不能当着赵宏堂媳妇的面儿给赵宏堂两大嘴巴,那样他这一家之主就没办法当了。
想了想,牛小伟一把揪起赵宏堂,在他耳边说:“那我就帮你流了吧。信不信,我在这儿就能给你流?”
“咋流?”赵宏堂紧张地反问道。
“你知道你是咋倒下的吗?我就这样给你流。”牛小伟说完,松了手。
赵宏堂这时才想起来,牛小伟并没出手,自己是不明不白地趴下的。
赵宏堂害了怕了,于是连着声说:“我认罚,我认罚。”
牛小伟一见,便又问:“你打算怎么认?”
“我交两万,马上就给。”赵宏堂说。
“拿去。”牛小伟果断地说。
牛小伟这么果断地做主,就是他还记得在斯拉卡听到的话。牛小伟相信,自己这样做,错不了。
牛小伟还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媳妇快生了,肯定是不能做引产了。
赵宏堂咬牙站起来。
一个女孩子看到,从屋里跑了出来,扶住他。
“有这乖巧的女儿,为啥还非得要儿子?”牛小伟看到这女孩子真懂事儿,便说。
“没儿子,就有人说我这钱不是好来的。”赵宏堂一边走,一边说。
“你给村里人干点好事,不啥都有了?”牛小伟又说。
牛小伟说的是道理,中国人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管你做过多少坏事儿,只要你再做一件好事儿,你就是好人了。
赵宏堂不吭声了。
牛小伟没跟着进去,还站在院子里。
过了一会儿,赵宏堂拿了钱出来,交到牛小伟手上。整整的两捆。
牛小伟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钱。
看着钱,牛小伟很是明白了,于是说:“你这是早準备好了呵。”
听牛小伟这样一说,赵宏堂“嘿嘿”一笑,说:“实话说,是哩。我不常在家,怕不行。”
“妹子,你帮俺拿着。”牛小伟不想再讨论他家的问题了,便对随赵宏堂出来的女孩儿说。
“说说赵德友是咋回事儿。”牛小伟又对赵宏堂说。
听牛小伟问,赵宏堂很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说:“你去看看呗。丫儿,去给你叔带路。”
话说到这分上,牛小伟就不好再问了。
“叔,走呗。”赵宏堂的女儿看着牛小伟说。
牛小伟点了点头。
丫儿带着牛小伟出了她家,一直往村后走,一边走,丫儿一边告诉牛小伟,等会看到最破的房子,就是赵德友家。
果然,没走一会儿,牛小伟便看到一个破院子。
牛小伟来的这村子叫赵家村,看样子村子里人都有挣钱的道,因为家家的房子好不说,院墻也都是用砖砌的。
赵家村只有赵德友家的还是篱笆墻,而且一看就知道好长时间没修整过了。
“他家几个孩子?”牛小伟在赵德友家门口站下,问赵宏堂的女儿说。
“仨,都是丫头。”赵宏堂的女儿干脆利落地说。
听到这话,牛小伟又上火了。
就在牛小伟要进去的时候,一个人沖了出来。
是个干瘦的男人。
“他就是。”赵宏堂的女儿一见沖出来的人,便赶紧说。
牛小伟一听,当胸一把抓住了这个人。
“干啥,干啥,你干啥?”赵德友叫起来。
“你往哪儿跑?”牛小伟大声说道。
“跑啥?我去喊人,我女人见红了。”赵德友边说,边挣扎。
这是咋回事儿?
“我是县上来的,带我去看看。”一听这话,牛小伟急急地说。
牛小伟说着,便松了手,然后跟着赵德友进了屋。
屋里炕上躺着一个女人,正捂着肚子呻吟。
炕上的女人看着太惨了,一张枯黄腊瘦的脸,外加一副弱弱的身子。
牛小伟一见,赶紧对赵宏堂的女儿说:“快跑,让乡里的车过来救人。”
赵宏堂的女儿应了一声,把手里的钱往牛小伟手里一塞,转身就跑了出去。
看着赵宏堂女儿出去,牛小伟瞪着眼盯着赵德友,说:“孩子还保得住?”
赵德友“嗨”了一声蹲在了地上。
“老实说,这是怎么回事儿?说老实话,算你计划,不让你出钱。”牛小伟冷冷地又说。
听到牛小伟这样说,赵德友只能老实说了。
原来,赵德发真不是东西,他一出赵宏堂家的门,就让围观的人给赵德友传信,让他带上媳妇快躲。传话的人把话带到后,还催他们快走,说是县里来的人可兇了,把赵德发都给打了。
赵德友一听,赶紧催媳妇快走。
赵德友的媳妇本来身体就不好,而且一怀孕就反应强烈,病殃殃的她,再加上紧张,没出门就摔了一跤,结果就成了这样。
牛小伟一听,这叫一个气呵!
“好你个赵德发,老奸贼,你真是害人呵!”牛小伟在肚里这叫一个骂!
“赵宏堂想要儿子,是为了说明自己发的不是不义之财,你叫着劲儿地要儿子,又为了啥?你看你这家,就是生了儿子,你咋养?现在国家都有政策,无儿户国家会管着哩,你干啥还黑了心地要儿子?”牛小伟不敢走,怕这里有意外,对赵德发的气儿没地方撒,便数落起赵德友了。
牛小伟的话在理,赵德友也都知道,村里也没谁说过他啥,要儿子纯粹是自己个儿和自己个叫劲儿。没法回答牛小伟的话,赵德友只要再次“嗨”了一声,然后低了头。
就在这时,赵德友的一个女儿,端了一个饭碗进来,递给牛小伟。
“叔,喝口水。”这女孩子说话声音很小,细得跟蚊子叫似的。
牛小伟没太在意。
可是当牛小伟无意往她脸上看时,牛小伟差点没哭出来。
这是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穿着破旧的衣服,头发像一团乱乱的干草,脸上也是脏的。可是,就在那看上去很脏的苦孩子,脸上却有一双大大、清澈的眼睛!
这是一双干干凈凈的眼睛,这是一双清澈见底能照见人心的眼睛!
牛小伟接过水,放在一边,然后蹲下身,抱住她,轻声问:“你叫啥?”
“俺没大名,叫二妞子。”小姑娘依旧是细声细气地说。
“你多大了?”牛小伟又问。
“俺九岁了。”小姑娘回答道。
牛小伟再也没法问了。
九岁,牛小伟还以为她不到四岁!
抱起瘦小的二妞子,牛小伟丝毫没有感觉到分量。
“这孩子放你这儿,怕要饿死哩。我带了走,可成?”牛小伟恶声恶语地对蹲着的赵德友说。
“能成。女娃子,狗都不如,你尽管抱了去。”赵德友翻了他们一眼,说。
牛小伟一听,这叫一个气呵,他抬脚就想踹赵德友。
就在这时,赵宏堂的女儿又跑进来,说:“车来哩。”
“快。”牛小伟叫了一声。
赵德友赶紧起来,把炕上的媳妇扶了起来,然后又背在背上。
牛小伟往床上看了一眼,发现炕上湿了一大片。
“作孽。”牛小伟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抱着二妞子,牛小伟也跟着走出来。
乡里来的副乡长迎过来,说:“赶紧上车。”
赵德友赶紧背媳妇上车。
“算她计划。”牛小伟命令般地说。
副乡长赶紧说:“是哩。”
车开走了,牛小伟问二妞子:“你姐他们会弄吃的不?”
二妞子没说话,却点了点头。
牛小伟不再说什么,抱着二妞子回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