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神色平静。
她挪开了眼。
奢望。
他怎么会用这个词。
这个词于他,怎么可能会存在?他已经站在了云端,就算是大国之权柄,于他也并非遥不可及。
非不能也,实不忍尔。
你值得更好的对待。
她突然鼻子又有点酸。
曾经有个人给过她这样的祝福。在他的祝福之后,她就总是在遇到更好的人。
女人吸了几下鼻子,又拿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扯了一张纸巾给她。
她伸手接过了。
指尖轻触。
“别哭,”他低头看她擦着眼泪,声音温和,“吃完饭就好好睡个午觉,我哪里就这么吓人了?”
她擦着泪,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对他笑。
眼角带泪,却又在笑,娇媚动人。
他看着她的脸,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我出去抽根烟。”他挪开眼,低声说。
外面雨声如泣如诉。
在这雨声里,她做了一个梦。梦境很长。醒来的时候天色昏暗,似乎已到黄昏。她有些迷糊,却又觉得空空蕩蕩。
旁边坐着的一个人,他的身影让她莫名的心神安定,他正在低头看她。
“喻阳。”她开口喊他,声音沙哑,还有种迷蒙的睡意。
“醒了?”他声音低沉,“醒了就起来坐坐,待会我们去吃晚餐。”
衣服已经睡皱了,她起身去换了一袭红裙。
气温稍降,出门的时候,她又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条披肩。
厚实柔软。白底红花。
“还是你上次给妈的,”她发现了他的目光落在了披肩上,略微羞赧的给他解释,“妈看我喜欢,就让我拿了两条。”
大儿子孝敬父母的东西,结果被发现很快送去了小儿子家里,兄弟倪墻一般就从这些小事开始。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没事。”他轻声说。
“谁用都一样。”
他带她去了湖边一间N省风情餐馆,四周半隔开的小隔间,半围绕着最里面的表演台。先有人来唱了极具西域风情的歌曲,后又有旗袍美女上台,身姿婀娜,站在台上开始唱《夜上海》《玫瑰玫瑰我爱你》。
一股靡靡之气慢慢沿着湖边发散。
女人坐在二楼,端着一碗马奶冻一勺一勺的慢慢吃着,看着楼下女人的表演。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夸张的声音,“喻书记——”
连月回头,看见一个中年男人伸着手小步跑来,脸上笑容满面,“喻书记,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
“汪厅长,”男人浅笑伸手,面色不露,“幸会幸会。”
“咦,这位就是嫂子吧?”男人很快又发现了旁边端坐的一身白裙款款而坐的美丽女人,一脸热情的伸出手,“嫂子好难得见上一面,今天真是幸会——”
连月慢慢起身,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却见他微微含笑,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自己浅笑着伸出手,“你好。”
男人又热情的寒暄了一番,喻阳含笑,没几句话打发了他。
“不要介意,”等来人走了,男人看着她又重新落座的身姿,轻声解释,“说多错多。”
连月微微点头,又端起了马奶冻。下面已经唱到了《天涯歌女》。
“天涯呀海角 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女人端着碗捏着勺子看着下方,还跟着下方的调子慢慢唱了起来。
这首歌她也会唱。
男人端坐对面,沉默的看着对面看向舞台低声浅唱的女人。
歌曲结束。
歌者鞠躬致谢,连月放下碗,轻轻鼓掌。
“你喜欢?”男人看着她披着披肩的婀娜身姿,“喜欢明晚我们又来。”
“好啊。”连月又端起碗笑,“喻阳你经常来?”
男人含笑摇头。
女人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不诚实。
亏得妈咪天天在家担心他在这边吃不饱穿不暖——可他明明却是在这边歌舞升平。
“正经算,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来,”男人瞇眼看向湖边的灯火粼粼,“连月你也来得刚刚好。你下次再来,这里可就没有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语气平静,“你下次来,这里都已经被我拆了,违章建筑。污染环境。”
他轻笑,“你还是第一个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