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红裙,宽松的腰身下小腹微鼓。
她站在他的身侧,皓腕洁白,衣料微晃。
她俯下身,轻轻把碗放在了他的右前方。
右侧的喻恒侧脸而望,对面的季念微微挑眉。
男人眉目不动,垂眸看着那双洁白又柔软的手腕。顺着这双柔臂,他微微侧身抬头,看见了她的脸。
明眸皓齿,美艳动人,是一抹不容忽视的亮色。
离他那么的近。
却又低眉顺眼,双手托碗,那么的恭敬。
不该这样的。
男人觉得喉咙微微的痒,他手指微动,却又忍住了。
他不需要她恭敬。
他没有回应。
也不需要他回应,连月放下了碗,又往旁边挪步开了。
暗香和红裙,都渐渐远去了。
走了几步,她挪到到喻恒右边,伸手拿起了他的碗。
喻恒咂吧了一下嘴,支着长腿看着连月给自己盛汤,一声不吭。他这回倒是没有少爷病发作,说什么“我不喝汤”之类的话——
说了,自然就没人给他盛。
给喻恒放下了汤,连月又过去给季念盛了一碗。
“谢谢。”男人微笑道谢。
连月笑了笑,又给自己盛了一碗,这才开始往锅里下菜。
“来尝尝鹿血酒,”季念拎起了酒瓶,又接着刚才的话笑。
黑科技公司的太子爷已入公司十年,业内地位极高,直接雇佣的员工数万,间接养活的供应商更是数千,影响就业人口已超百万。
虽然天意资产能谜,但是旗下的蓝岭资本却屡屡在投资届有亮眼表现——就算在资本圈也是能说得上话的男人此刻却亲自动手,先给右边的男人倒了满满一杯酒,又站起身给对面面无表情的迷彩服也倒了一杯。
“庆祝今日团聚。”然后他举起杯,意简言赅。
“团聚。”
三个杯子轻碰,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里面如血液般猩红的酒液微微晃蕩。
“大哥明年进修完是回N省,还是继续轮调?”
生血酒味道有点沖,季念放下了酒杯,又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开始发问。
“看组织安排。”男人神色不动,声音温和,“回N省可能性也有,换个地方也有可能。”
“我看要换地方,”
喻恒把酒杯的酒一口闷了,端起汤喝了一口,接话道,“大哥在N省待了五年,现在也是时候换个发达省份搞搞了——不如就留在S市?”
他突发奇想,“这样我们几兄弟也离的近——”
“留在S市可能性不大,”男人微微一笑打断他,口风不露,“现在也还不到时候。”
“也是,没必要。”喻恒想了想,又说,“时间浪费了还好说,主要是卡位不好卡——”
他拿起筷子开始夹锅里的牛肉,一边笑,“那就是再换个省会城市搞一搞,先干个三年书记,再直接省委入常 ,十年磨一剑,封疆没问题。”
“哪里那么轻巧?”
男人摇摇头,笑了起来,“没谱的事。也就自己家里说笑罢了。现在说这些,到底都太早。”
似乎是不想再说这个问题,他看了一眼对面低眉顺眼的女人,温声道,“连月你怎么不吃东西?食欲不好?”
“我喝汤,”连月笑了笑,眼神和他轻轻一触,又躲开了,她看着翻腾的汤水,轻声说,“我没等你们——你们过来的时候,我都自己先吃过了。”
“上次那个炒牛肉,你还吃的惯吗?”
桌上的其他两人都沉默了,似乎都在等着他们说话,男人看着她,又笑着说,“你要是不习惯,我再安排人去给你找找。”
“不用。习惯的,好吃。”她笑。
张了张嘴,连月想说谢谢,可是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忍住了。
男人的视线在她脸上顿了片刻,又挪开了。
叫她来吃晚饭,其实话题也并不在她身上。几兄弟又慢慢的一边喝酒一边聊天,鹿血酒一人喝了一杯,又换成喻阳上次从京城带过来的酒。
“我去下洗手间。”趁着他们聊性高,连月笑了笑,喝了两口汤,放下了筷子。
“注意安全,小心别滑倒了。”季念端着酒杯,侧头看她。
对面那个男人的目光,也在她身上。
“好。”她笑了笑,看着季念,没有看他。
出了小厅,连月叹了一口气。
洗手间,是真的要去的。从洗手间出来,连月没有再回去。
出了洗手间右转,她看见了被玻璃封起来的屋檐廊台下的那一片好月光。
月朗星疏。
一个冬季的绒布躺椅,安静的躺在廊台上。
她拉开了门,一股暖气袭来,和屋内蔓出的暖气糅合在一起,又有了宜人的温度。
女人拉了拉裙子,走了出去,慢慢躺在了躺椅上,又扯上旁边的薄被盖上了腰身和腿。躺椅上的温度慢慢上来,她透过玻璃,看向天上的月。
看了很久。
这平凡的一刻,却又注定毫不平凡。
女人身子微侧,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假寐的时候想。
首先要有一个能放下躺椅的房子,还要有一个能看见月亮的地方。更要有抬头欣赏月光的时间和心情——这一切不是平凡,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奢侈。
她已经十分幸运。三十五岁快来到的时候,还能够抬头望月。
屋里有脚步声过来了。
越来越近,直到身边,呼吸平静。
然后躺椅的垫子下陷,是有人轻轻坐在了她的腿边,似乎是在看她的脸。
她闭着眼,呼吸均匀,状若熟睡。
来人看了她一会儿,慢慢伸出了手,给她捻了捻被子。
她一动不动。
他的手慢慢往下,轻轻抚摸过她的肩膀,又掠过她的胸,在她鼓起的肚子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又往下,落在了她的小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