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小腹疼痛,连月站了起来,微微弯腰。她扶着栏桿,额头和全身甚至都痛出了汗。
“很痛吗?要不让医生给你打针止痛剂?”季念站在旁边扶住她,眉目英俊,有些焦虑。
连月咬唇摇摇头,又继续一步步的往前挪。发丝凌乱,嘴唇发白——脸还是漂亮的,大约是一天没有进食,就连下巴都似乎尖了起来。身上穿着的还是医院统一的蓝白条纹病号服,空空蕩蕩,掩盖住了她的曲线。
季念在她旁边扶着她,亦步亦趋。
这次生产和上次一样,身边还是只有他。
要说做女人——做女人,大约怎么都躲不过生产这个罪的。要按以前的她,原本也是没準备受这个罪,可是天意难违人生作弄,这都来了两次了。
刀口还在疼痛,连月挪着步,从病床慢慢挪走到了窗边就足足花了五分钟。可能是喻阳的安排,手术出来后医院另外给她换了个病房,单人间,走廊尽头,环境和面积都是最好。
当然也只是相比之下而已。
云生医院的大楼已经建好了十几年,设备和墻面看起来都已经老化了,只是她这次早产急迫,其实她本来是约好了S市的私人医院生产的——
还有两天农历新年了。从这间病房的窗户看出去,还可以看见远处滔滔的江水。昨晚那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锣鼓声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女人站在窗户边看着江水,苍白着脸,没有说话。
“喂。”季念的手机响了起来,声音低沉。他面无表情——那边说了什么,他嗯了几声。
“好。”他说。
“孩子怎么样了?问了医生没有?”他在说话。
连月抬头看他。
他似乎发现了她的视线,也在垂眸看她。
“好,好,我知道了。”他又说,“你们尽快安排送过去。”
“有什么问题马上告诉我。”
电话挂断了。
他低头看看女人——小脸苍白,衣服空蕩。弱不禁风,摇摇欲坠。
那似问欲问的眼睛。
“没事。”
他伸手抱住了她瘦弱的腰背,低声解释,“是医生来了电话,让给孩子送些东西过去。”
还有缴费。
“孩子呢?”他故意不提,她声音沙哑,直接发问。
“没事,好着呢。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男人又搀扶着她慢慢一步步往回挪,“再过二十天,我们就可以看见孩子了。你先把身体养好——”
文清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她又听见母亲在和阿姨打电话抱怨,说着“昨晚半夜又紧急叫出去执勤——说抓什么小偷。”
“一到过年就这样,没有假期。今年又急吼吼的,好像特别严。”
没有说话,她轻轻把门带上了,把母亲的抱怨全部隔绝在了屋里。父亲是个警察——这个工作就是这样,日夜不分,干三天休三天。体制内么,大家都懂的,小地方,办事方便。到了五六十岁的时候,优点自然就更展现了出来。
要说起来,昨天她将自己暴露在风险里的见义勇为,和大学以后接触到某些“自由”的思想也是相悖的。只是从小的教育和父亲的感怀——
说实话,没个就在本地当警察的爹,或许她的勇气也要弱上那么几分。
脑里又闪过孕妇的那张脸。
昨天匆匆忙忙,那个男人的脸一晃而过,没看得分明。那个女人她倒是陪了很久——那么漂亮的,衣着谈吐也不俗。
人人都是势利眼,以衣识人。
她其实也是。
倒不是指望什么,只是人人都更愿意亲近和帮助“强势群体”罢了。
走到楼下,她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几斤香蕉和苹果——医院附近的太贵了。付过了43块钱,她提着水果,伸手打了一个车。
“云生医院。”她说。
她责任心强,又有强迫癥——有始必有终。
不然也考不上Q大不是?
要说起来,昨晚那些毛巾和脸盆,也是她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