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一路的马车随着小路往前走,快是接近天清寺山下的时候,已经隐隐约约听到阵阵沉闷,又清脆的钟声,两边群山夹绕,钟声刚过,便听的山上隆隆发炮,其声震耳欲聋,共计九声。
隆隆炮响九声刚过,无数的人跟着猛的来了精神,都很直觉的感受到了一种来自本能的压抑感,正是神龙隐藏多年的北燕皇帝,大驾来临了。
这皇帝的车架一到,果然是肃穆威严的很,每个人都感觉到到燕帝就离自己几百步,都是个个往大道直看,徐云慕也不例外,压不住紧张的连忙喊夏芷月道:「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快看皇帝出来了。」
夏芷月禁不住他催促,温婉贤淑的来到他旁边坐下,顺着车外视线,只看见隆隆炮声大作里边,鼓乐齐鸣,蟠龙凤旗遮天蔽日,大道两侧众军戒严更甚,气氛肃杀到极点。
天子长幡旗迎风招展几十面,五百名羽林鲜甲白刀,具装白马,前呼后拥碾压而过,浩浩蕩蕩护卫着当中一辆朱红宝车,威风凛凛的居在中间,而朱红宝车左右,左右三百人的青翎侍卫步行两边,远远的只看见人山人海。
等被皇帝视为心肝宝贝的青翎侍卫一过,就是一队两千名红衣红帽的宫廷内官,浩浩蕩蕩的从后边跟来,簇拥着的车架,自然是皇后独孤嫣的,在独孤嫣后边,后宫妃子随行车架,近千名粉衣宫女手执白纸青花灯笼,身姿窈窕的陪侍两边,想必正是他心心念念,又害怕的女神淑妃。
再是后宫一过,便是一辆漆黑宝顶,十六人抬的大轿子,这十六人抬的轿子左右,便围绕的是分别各穿红衣,蓝衣的文武大臣,象征着轿子里的主人统率百官文武。
徐云慕一看,就猜想出来这顶轿子里边坐着的肯定就是丞相孙龙图了!
在整个北燕里边,皇上慕容纬修仙练道,不爱管理朝政,二三十年来,都是丞相负责大小事务,由此而来,丞相孙龙图自然权势熏天,独断专行,这十六人抬的大轿子,就可见一斑。
夏芷月不像徐云慕那般做事急躁,可以大男子不顾形象的扒着窗户直看,她毕竟是才女仙子,看他瞧的神情一变,便柔声道:「怎么了?」
徐云慕盯着十六人抬的大轿子,皱着眉头满脸不顺眼道:「我不用猜也知道,那十六人抬的大轿子里边,坐的就是丞相,孙大少爷他爹,这老不死的老匹夫,上次在皇宫里边替宋寺丞说话,骂我是小畜生竟敢如此放肆,真真气死我了,哼!」
夏芷月知道在柳荫巷里边,徐云慕家和孙丞相家虽然是邻居,可因为徐太傅和丞相俩人不对付,眉来眼去的互相看不顺眼,在朝堂上争,而在底下,两家也不閑着,因为欺男霸女的孙大少爷有一次调戏了柳蝶儿,结果闹得两家大吵一顿,谁也不理谁,可算是水火不容的很。
但她是知名貌美女子,举手之间就有端庄优雅,只看了几眼,也就不在看了道:「宋寺丞那件事本来就是你挑衅在先,丞相震怒情有可原,不过他虽然嚣张跋扈,但依旧是颗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你拔他不到。」
徐云慕气呼呼的细细一想,惊奇发现夏芷月和淑妃的观点出奇一样,都判定太子的敌对势力依旧是稳若磐石,牢不可催,又放不下面子的道:「我就是看不惯他父子那嚣张跋扈的样儿,等以后我出人头地了,一定要他们好看!」
夏芷月也不多在这件事计较,白衣胜雪的端庄坐着,绝美容颜有一丝少见的凝重道:「现在办不到的事情就不说了,这次主要担心独孤威那个霸道侯爷没事找事,他这个人唯我独尊,目中无人到了极点,就怕他到时候胡搅蛮缠,给你难堪。」
夏芷月说完这段话,就把美目看在徐云慕脸上,似乎是看他如何回答。
没想到徐云慕听了也没什么多大在意,皱了皱眉头,眼睛一亮的回看她道:「那会不会像上次的常文远那样胡搅蛮缠吗?」
夏芷月听他拿常文远和独孤威相提并论,本来是严肃的场面,被他说的硬是忍不住好笑道:「好好的一件事,哪有你说的这样?」
徐云慕在她面前十分可爱的伸手挠挠头道:「他要不是常文远那样见了我就恨不得跳起来狂喷的那种人,我还真不怕他刁难我。」
夏芷月没有想到常文远对这混世魔王的纨绔造成心理阴影如此之重,仙女玉手捂着红唇笑道:「那常文远本是愤世嫉俗的一个落榜书生,骂你花钱买官自然恨的厉害,他也不需要太多的体面,不顾形象骂你在所难免,可人家独孤威好歹是国舅,皇后的亲弟弟,他这个人再胡搅蛮缠,也不会像常文远那样不顾面子,跟个泼妇一样的当众揭短骂你。」
徐云慕长松了一口气,想起常文远就心有余悸道:「俗话说得好,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还真不是怕他常文远,关键是人家骂起人来,还一副义愤填膺,丝毫不要脸的样子对着你横眉怒骂,左右批刮的模样,谁不怕他?更何况,我再不好,我爹也是个大文人,他常文远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夏芷月听他大诉苦水,也是有些同情他上次跟着自己高高兴兴去文渊阁,结果被常文远一通羞辱,狼狈不堪的逃窜经历,为此还为他和欧阳学士翻了脸,想起往事轻描淡写的翻了过去道:「他不要脸,你要脸就行了,再说跟一个跳梁小丑有什么好计较的?」
心中女神和自己同一条战线,让徐云慕顿感舒服,得意洋洋道:「行,我知道了。」
夏芷月坐在他对面,感觉是马车进入细碎山石的山路,又跟他閑聊一会,这一番人山人海,车马流龙的折腾下来后,都快是入幕黄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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