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音勉强向前两步,道:“既然伤还没好透,何必急着沐浴,若是伤口沾了水,伤势恶化可如何是好?”
“哦?那你怎么不早说?非得等宋夫人辛苦将水都烧好了,倒入这浴桶里才想起来?”韩锦卿的中衣微微散开,“你是存心让宋夫人白费力气?”
顾轻音猛地抬头,拔高了声音,道:“谁让谁白费力气?是你说要沐浴,我才和宋夫人费了好大功夫把水取来,烧好,你倒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这会我看你手脚不便,好心提醒,你又说我让宋夫人白费力气?!行,你爱洗不洗,请便!”
她说完,立刻转身,便要离开,就听韩锦卿在她身后道:“顾轻音,我冷……”
声线浅淡慵懒,偏带着一丝勾人的韵味,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站在门口,不肯回头,“冷就把衣服穿好,盖上棉被就是。”
“不如泡澡的驱寒效果好。”他淡淡道。
顾轻音觉得自己的脚就像是生了根,怎么都挪动不了半分,她明明应该转身就走的,偏生就只能继续在这里和他扯些有的没的。
“你手脚不便,我看今日还是算了。”她道。
“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自然不能白白浪费了。”韩锦卿的声音继续悠悠响起。
顾轻音闭眼,复又睁开,“那你自己洗,我先回避一下。”
“顾轻音,这就是你感激恩人的方式?”
顾轻音顿了顿,狠狠咬牙,终于回身,将屋内唯一一把椅子搬到浴桶边,也不看他,自顾自道:“你先坐在这里,再挪到里面会方便些。”
韩锦卿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举止,“那就有劳顾大人了。”
顾轻音并非不愿,而是不甘,每次被他在口舌上占了上风不说,还要各种任劳任怨,尤其在这当口,他用了感恩的名头来压他,她更加无话可说,只得被他吃得死死的。
她回头,正对上他那双洞悉人心的黑眸,心知逃不过去,只得任他的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往浴桶方向走了几步。
韩锦卿被扶着坐到椅子上,看了眼浴桶四周,斜飞的剑眉微微蹙起,“就只有棉帕?”
“你惯常用的那条锦帕原是我随身之物,今日拿出去晒了,再说,沐浴用棉帕不是更舒服吗?”她伸手试了试水温,“差不多,你可以坐进去了。”
韩锦卿拦住她要过来搀扶的手,轻缓道:“不说熏香和面脂,连澡豆和皂荚都没有,怎么沐浴?”
顾轻音尽量让自己克制点,耐心点,不要被轻易激怒,道:“你以为你在哪?这里怎么会有那些东西?宋夫人去找脂膏了,有的话一会送过来。”
韩锦卿一脸不屑,嫌恶道:“脂膏?什么东西?不要也罢。”
他边说边往浴桶里挪,右手撑在浴桶边缘,左手臂攀着顾轻音的肩颈,缓缓的坐入热气蒸腾的浴桶内。
当身体全部被热水包围的剎那,韩锦卿舒服的低吟出声,实在是连日来吃了太多苦,又受伤,又坠崖,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彻底放松的感觉了。
“那,你自己把衣服脱下来。”顾轻音刚想为他瞧不上脂膏的事再多说几句,却见他入水后,微仰起头,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红晕,凤目瞇起,一副沉醉模样,忽然就开不了口了,只别扭的换了一句。
韩锦卿闻言,很快将披在肩头的中衣扯落,又弯腰去脱中裤。
“等,你等一下,我先回避……”顾轻音慌乱道。
“喏,拿走,”她话还没说完,韩锦卿已经将脱下的衣裤递到她手里,凤目含着水气,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淡淡道:“回避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顾轻音怔怔看他赤裸在外的白玉肌肤,沾着细小的水珠,晶莹闪烁,晃花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