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锦卿被陈何接到禁军在山脚下驻扎的营地内休息,又让军医替他诊治。
陈何本想请示过魏冷尧后再送韩锦卿回京,毕竟他们此次救援的目标是顾轻音,如今她人虽被上官容钦送回,但魏冷尧那里,怕是少不了对他的一顿责罚。
他与林坤从入伍时便交好,他还受过林坤的恩情,后来林坤不在军中了,成了上官容钦的贴身护卫,两人仍时有书信往来,他亦佩服上官容钦的人品学识,渐渐就成了上官容钦在军中的眼线。
而这次能救出韩锦卿却实在是意外,毕竟他们当初奉旨入山搜救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关于韩相的任何消息。
韩锦卿位高权重,满朝文武都摸不準他阴晴不定的脾性,如今他虽将人救出,但亦半点不敢自满松懈,想到要怎生安置这位权臣,便觉很是棘手,他实在不好擅作主张,想待魏冷尧回营仔细稟报后再作定夺。
也是奇了,他在营中等了半日都未见到魏冷尧的身影,又遣人出去找寻,亦无果。
而韩锦卿这里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两道凌厉的视线不时从他身上掠过,陈何只觉身上发凉,勉强拖延了一个时辰,不得不将他送上了返回京城的马车。
韩锦卿正是在从紫云山回京城的途中遭到偷袭的。
一支小巧的箭羽破空射入他的马车,刺破他丝质华美的衣料,箭矢入了皮肉,鲜血飞溅出来,且那箭上淬了毒,若不是魏冷尧及时赶到点了他几处大穴护住心脉,又替他处理伤口,韩锦卿这次当真是兇多吉少了。
陆逸名坐在床边,替韩锦卿的伤口换了药,又让他含了药丸在口中。
韩锦卿本就虚弱,经此偷袭,脸色越发苍白,更加清瘦,显出清俊如雕刻般的轮廓,只房内点了明烛,光线晕染下,气色倒是尚可。
他着一袭薄绸的浅灰中衣,靠坐在云丝锦缎软垫上,如云的青丝从一侧肩头流泻下来,眼眸半垂,眼窝里一片暗影,早没了往日里的清冷自傲,游刃有余,反而透出一股难得的斯文孱弱来。
韩锦卿含着药丸,眉头越皱越紧,陆逸名在一旁看得心惊。
“相爷,这药丸是苦了点些,可您千万别吐出来,”陆逸名从身边的陶瓷罐子里摸出一个蜜枣来,摊在手心里,“这是我陆家祖传的方子,能解百毒的,起效快,您昏迷的时候我将药丸溶在水里给您喂了一颗,不然,您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相爷,您大可不必着人去别苑请洪老前来,有我在,绝不会让您有半点闪失,来,喝口水,别噎着了。”陆逸名倒了半碗清水递给他,又把蜜枣也放进水里。
韩锦卿刚要低头去喝,见状,接过茶碗,朝他挥了挥手,“你先下去罢。”真的好吵。
“这可不行,相爷,您刚醒过来,身子虚得很,若没有我在一旁看护着,我怕”陆逸名儒雅的面容上全是担忧之色。
“稟相爷,纪将军来了。”门外传来通报声。
韩锦卿深吸口气,整了整衣衫,道:“请他进来。”
“相爷,恕我直言,您此时恐怕还不宜见客啊。”陆逸名忧心沖沖的看着他。
说话间,纪卓云已经大步迈进来。
陆逸名一见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他与纪卓云也曾见过一面,印象中是个英伟俊朗的男子,没曾想,数月未见,居然会是眼前这般的落魄面貌。
须发凌乱,肤色暗沉,面容憔悴,纪卓云难道也是被人暗算中毒了?
“陆大夫,有纪将军在,你且安心退下罢。”韩锦卿道。
陆逸名小心翼翼的开口,“纪将军,您身体无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