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音看着那纤细秀雅的女子抱着琵琶站在一旁,余光看向韩锦卿,“这弹的是什么?还不错。”
“回大人的话,这是奴家自创的曲子,还不曾命名。”女子低头垂目道。
韩锦卿看着顾轻音,凤目轻扬,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之姿,道:“既然你喜欢,就叫浮玉调吧,只能在我这听到。”
他转头对那女子道:“这曲子,除了这儿,哪都不能再弹。”
女子急忙恭敬点头称是,在一旁侍婢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新一轮的菜品陆陆续续摆上桌案,底下人见韩锦卿挪了位置,自然将两份菜品全都摆在这一席上,并不宽大的桌面很快被铺满了。
“怎么不吃?”韩锦卿夹了一道爽口的菜蔬到她碗中,“不合口味?”
顾轻音摇头,方才喝下的酒正烧着呢,一时半刻的,她确实不太想吃东西。
韩锦卿看了看她脸色,命人端来一杯温水,让她小口小口的喝了些。
顾轻音自觉和缓许多,夹起碗中的小菜,道:“你这是何必?好听的曲子本就该让更多人知晓的。”
韩锦卿不答,盯着她吃的那口菜,“好吃么?”
顾轻音也知他不会改变主意,便不再多言,无奈的点点头。
两人各自用膳,席间沉默了一会,许是浮玉阁华美精致,也许是今夜清风徐徐,朗月星辉,顾轻音只觉多日来的心头积郁渐渐散开。
“前几日,我让楚风送你的小食,觉得如何?”韩锦卿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凤目中光华点点。
顾轻音拿起巾帕擦了擦嘴角,将垂在颊边的发丝夹到耳朵后面,“难为你想着,但以后就别麻烦了。”
韩锦卿放下筷子,侧过身看她,淡淡道:“我并不觉得麻烦。”
顾轻音喝了口温水,低柔道:“我初入京兆府,不想被人说閑话。”
“是楚风不小心?”韩锦卿挑眉,手里的调羹随意搅拌着汤水。
“没有,”顾轻音连忙否认,“他很好。只京兆府到底不同于朝廷的各部衙门,我调任不久,自当谨言慎行。”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韩锦卿也替她盛了一碗,放在她手边,淡淡道:“怎么,陆寻为难你了?”
顾轻音避开他的目光,“不是。”
“轻音,身在官场,大多时候身不由己,切不必苛待自己,若是为了保住官职,不值得。”
顾轻音听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联想到自己当下的境遇,难免不忿,不由得加重了语气,“我与相爷不同,在官场上时时捉襟见肘,惟有不断自省,方能保持敬畏之心。”
“你喊我什么?”韩锦卿瞇起双眼,神色专注而危险。
“那你方才所言又是何意?”顾轻音丝毫不让。
韩锦卿缓缓坐直了身子,沉声道:“我不过是提醒一句,你若不爱听,我今后再不会提。”
明月烛火映照着他俊美的面容,于清冷间多了几分苍白。
顾轻音嘴唇动了动,又抿紧了,如此反复数次,终于道:“你不希望我去京兆府?”
“你想知道什么?”
“陆寻让我不用再管驿馆的那几起案子,是你和吏部说好的?”她一字一句的说着,神色平静无波,实则内心早已翻起大浪。
韩锦卿很长时间保持着同一种表情,神色淡淡,眼眸深而沉。
夜风从敞开的窗子外面吹进来,他紧了紧浅紫的华美衣袍,轻微的咳嗽一声,目光掠过她饱含着期待、担忧、无措的脸,漫不经心道:“楚风没说么?我昨日才回的京城。”
顾轻音猛地想起来,是了,楚风说过,韩锦卿自她上任起就一直在外,所以,他是不可能插手她在京兆府中事务的。
想到这里,她大大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