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展赢的了解让杨悠悠很简单的就能判断出对吴晓蕾的安排必然是出自他的手笔。
她在展赢的面前时甚少提及吴晓蕾,展赢更是从来都没主动提起,偶尔几次谈话与之联系也都避重就轻,还有这一次的车祸,虽然更加详细的部分谁都没有明说,可已经穿越好几次的她所能展开的推论也绝不可能仅仅局限在眼前这一点上。
其实,她一直都很想要见一见这位吴晓蕾,因为她真的太想知道了,想知道她究竟从这起连锁起事件中得到了多么大的心灵慰籍,又得到了多少让她痛快的结果?她也想当面问一问她,当她把身边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在内全都逼上绝路的时候,她从中得到的愉悦有弥补到她曾经的每一个后悔的瞬间吗?
当然,她也可以全不后悔,甚至可以得意,可她已经走到现在这一步了,直到现在的的这个结局,有让她心满意足吗?
杨悠悠通过邢野安排的人员选定了一个适合会面的空余时间前往疗养院。
坐落在市郊的盛安疗养院隐世而建,四周群岭环绕,环境怡然,一条宽阔的双排盘山路路直通向疗养院大门。粉刷雪白的院墻高高耸立,墻面中间部分镂刻着可以看向内院的精美图腾,只有四层楼高的建筑远远便露出了精美的痕迹,葱郁的高树遮藏了视线能及的大部分内景,既有一种说不出的大气静宜,又有种压抑的,让人不想迈进门槛的森严的感觉。
杨悠悠走下出租车,向值守在院外的门岗递上事先準备好的介绍信及名片,再由门岗拨通内线电话联系负责跟她对接的医师,等得到肯定的回复后,门岗递给她一个圆形的红色号码牌,并打开大门旁边的单侧小门放她入内。
凭借手中的号码牌,杨悠悠见到了第一个接待她的人员。负责引领她的年轻女孩穿着整洁得体的修身西装制服,面上亲切带笑,却只在看见她时说了一句‘请跟我来’便再不多言。
杨悠悠尽力保持着对陌生环境的警惕,因为周围绿植太过密布,再加上层层衔接的接待过程十分的细致,她基本上什么都还没看到就被带着乘坐上院内行驶的双人座电动览车直奔目的地。
疗养院内占地十分广阔,大量的绿植覆盖住所有道路以外的部分,高大的树木葱葱郁郁,灌木也被修建的错落有致,盛放的鲜花点缀期间,偶尔看见行动迟缓的人影,也多有医护随护在侧。
这里确确实实是一家颇具规模的疗养院,只是……如果她来此的目的不是见吴晓蕾的话。她没法相信展赢把吴晓蕾安排在这里是接受护理跟照顾的,如果他能转性,最起码她应该就不会在这一系列的循环里遍寻不到出路了。
下了览车,杨悠悠又在一名医护的陪同下进入疗养院的主楼。几部电梯上上下下倒换过来,期间又换了两个医护向导,杨悠悠确信这个疗养院跟之前她去过的盛京绝对用的的同一个建筑设计师,方方面面都是为了增加人进出难度。
终于通过层层门卡,她被引进了一间很像刑侦电视电影中会出现的只有一个房门的四周全是墻的房间里。
刚把视线投进房间,杨悠悠就怔了一瞬。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摆在房间正中央,她看了眼桌脚,是金属的,并被严丝合缝固定在了地面上,随后才又抬起眼,直面向桌子对面,那个令她微微一愣的女人。
不知到已经多久没有收拾过个人卫生的女人散发着一种颓靡的气息,蓬头垢面下,一双满是消极的眼睛在看见她时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讥讽。她身上穿着捆束连体衣,在紧紧绑缚的情况下又被死死固定在座椅上。
吴晓蕾也只看了杨悠悠一眼便不再多看,尽管这是她被关在这里后第一个来见她的人。
杨悠悠坐到靠近她这一侧的空倚上,并仔仔细细的把对面的吴晓蕾看了一遍。她的脸很小,尽管现在瘦的厉害仍能看出她年轻时的叁分秀气,看着并不像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却又能从她的法令纹跟下拉的嘴角里露出一股惹人远离的薄性寡情。
“我叫杨悠悠,虽然我们还是初次见面,可我已经想见你很久了。”杨悠悠凭着专业素养最先放下了对吴晓蕾的先入为主,她需要客观冷静的跟她对谈,才能更加的方便她认识,“我十六岁前住在白海市顺意四区,真算起来,我们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见。你还记得那个突然沖到你面前阻止你家暴小孩的小姑娘吗?那个女孩是我。”
吴晓蕾表情未变,只一双眼珠转向思考,但也许事情太过久远,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对杨悠悠留下什么印象。
“你不记得我也正常,毕竟时间太久了,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被你虐打的小孩?”杨悠悠把话题引向今天来此的目的,“他有长成,你希望他长成的样子吗?”
“关你什么事?”吴晓蕾开启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沙哑的声音好像因为太久未曾言语而透出撕拉的磨砺感。
“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吧。”杨悠悠没太在意吴晓蕾的态度,稳稳的按照自己的步调进行了接下来话题的引导,“这个故事也是我听来的,说是P市有个年轻的富家子弟,因为家境优渥早早就得到了许多父荫下的便利与好处,他为人和善,出手阔气,为什么和善阔气?他跟他一起玩的兄弟们说,因为穷生奸计,因为他的生活、身份、地位是那些垃圾穷人几辈子都得不来的荣华富贵,他一条命抵得上他们无数条,所以,为了不让那些穷人狗急跳墻,鱼死网破,表面上一定要对他们客气点儿,省得自己吃亏。”
“他的谈吐也好,哪怕手里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拿出来炫耀给别人听的丰功伟绩,经过他的舌灿莲花,那些个创造无数收益跟引人赞叹的业绩的奋斗者们也都成了他指点江山下的硕果。还有他本就不差的形象外貌,在这些精心修饰下的行为谈吐中变得越发高大帅气,就像明明没必要标起高价的面包,它被摆放在精致的橱窗里,再加以人工增设的滤镜,立刻变得让人能从照片上闻到香味,垂涎欲滴,立刻变得即使价格虚高,也有人愿意为这层杜撰的金贵掏钱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