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姚杏杏睡的极好,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迎面碰到早起的涂山晋,神清气爽的和他打招呼。
有过这次体验后,她认定明光果酿的酒有助眠的功效,往后偶尔难以入眠时,便会喝上一点再躺下。
对此涂山晋一无所知,只是看她喜欢,想着哪日找母亲要点种子,多种上几棵。
今天天色有些暗沉,远处的乌云一点点在头顶聚集,空气越发闷热的让人焦躁,俨然是将要有一场大雨的模样。
姚杏杏在庐城逛了许久,淘了许多有趣小玩意儿来布置房间用,顺便买了一大把花,準备把花瓶里快开败了的残花换过。
因着买东西用了不少时间,结果起身回来晚了些,还差百来步就到屋子的时候,天空中毫无征兆的突然下起了大暴雨。
她以为自己能赶在下雨前回来,便没有先提前撑起挡雨的护盾,现在雨突然来了,她匆忙护住怀里的鲜花,然后撑护盾挡雨,可还是不免被这夸张的大雨淋湿了半身。
在房中的涂山晋偶然看见她在雨中,匆匆起身穿上鞋,拿了伞便跑下楼,也不在意自己一尘不染的白袍沾上污水,撑开伞径自跨进雨幕之中。
接到身上有些湿了的姚杏杏,他将伞几乎完全罩在她上方,似是感觉不到搭在后背的密集雨点,目光扫过她身上略湿的衣服,蹙眉轻责,“今日天气不好,出门怎不带把伞,早知如此我该陪你一起去的。”
她不记得,懒得带,他带上就是。
姚杏杏不由低头看了眼自己,其实也只是头发肩膀湿的多一点,再说有随时随地能支起的防护罩,何必带伞这么麻烦。
倒是他,头发都在滴水了还这么打伞,旋即把伞向他那边推去,“伞打歪了,你后背湿透了。”
不是看到自己撑了防护罩么,现在根本没有淋到,把伞打她头上只是多此一举。
涂山晋没应她的话,只是将推过来的伞很快又倾斜过来,随后牵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回走。
穿过已经积了浅水滩的院子,她偶然间发现花楹树下的不同之处,多了一架缠着花藤的秋千。
所以今天他说不出门,就是为了做这个?
姚杏杏不禁抬头看面前的人,他的大手异常炽热,轻易包裹着她被雨水润过的温凉手背,不同于自己的热度从皮肤一路蔓延至心底深处,无法忽略,也不能抗拒。
就像他灼热的感情,将她密不透风的围绕侵蚀,非蛮横不讲理,却越演越烈,不管不顾。
“你先回房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当心受了凉气,这些花我去帮你插上。”
进了屋檐下,涂山晋把伞收起放去一边滴水,自然的从她怀里拿过花束,嘱咐她先去换洗。
“可是你衣服全湿透了,不先换下来?”
对于自己穿着湿衣服这点他不甚在意,只道:“等你洗完我再去。”
说完,把原地站着不动的姚杏杏推上楼,自己抱着花在二楼的阳台上一坐,拿起剪刀修剪花枝。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栏桿上,溅起的水渍部分会落在身上,但他似乎没有察觉,又可能是因为衣服本身就是湿的,也不在意这点水气,所以一动不动的任由雨水沾染。
姚杏杏站在门口的位置看他,房门要关不关,叫涂山晋看了疑惑不解。
“怎么还不去换洗,一会儿水该凉了。”
“马上。”话音未落,就听姚杏杏砰的一下把门关了上,速度快的让涂山晋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倒也未去深究。
小姑娘的心思十分多变,他可拿不準她现在在想什么。
姚杏杏进屋梳洗前前后后不过一盏茶多的时间,换了身宽松的衣服,披散着头发开门出来。
“我好了,你快去洗吧,湿衣服穿久了对身体不好。”
涂山晋放下手里的剪刀和花束,缓缓抬头看来,目光路过纤细的腰肢时有些移不开眼,好不容易挪开往上看,却又见宽松的领口幢贫着一块巴掌大的雪白肌肤,被热水蒸热后,从里到外的透着诱人的粉色。
“嗯……嗯好。”直到姚杏杏走到面前坐下,涂山晋才回过神答了两声,起身离开时,余光不自觉的落去她颈项间,居高临下的角度意外的对某些春色惊鸿一瞥。
身体一瞬的燥热绷紧,他不敢再待,一刻不停的快步越过她回房,砰的一下关了门。
姚杏杏刚捡起桌面上的一朵花骨朵,就听到了这道雨幕都盖不住的关门声,不由疑惑的扭头看了眼他的房门口。
大雨下了一段时间仍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远山树林在雨幕中朦胧了身影,高大的向日葵在接连的强势雨点下,也不经弯腰摇摆叶子,野草势弱叶片更加下垂,水流顺着坡度滑下,聚集在地面积形成大大小小的河流。
她在阳台上坐了许久,喝光了一壶茶,嗑了一堆瓜子壳,却还不见涂山晋的身影,难不成是洗了后直接睡觉了。
觉得有些奇怪,便凝神细听,却听到了像是碰撞到东西的细微动静,还偶然捕捉到一声压抑的抽气声。
姚杏杏以为是他不小心撞到了哪里,走到他房门外敲了两下,“你没事吧,是不是撞到东西了。”
半晌没听到有人回应,她更加疑惑了,又敲了几下,还把耳朵贴上去,想听听里面的情况。
屋中,全身赤裸的涂山晋坐在浴桶边上,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印在门上的那道浅影,用换下的衣服不紧不慢的擦过手掌,每一根手指,一处不落。
第二声询问响了起时,他将脏了的布料丢在脚下,盖住粘在地面的可疑白点,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起身踢了一脚脏衣服,将刚刚没能完全遮住的污点再挡去。
此时门口的姚杏杏準备离开,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涂山晋屋里根本就没有动静。
就在她转身準备离开之际,徒然听见屋里传来涂山晋的一声痛呼,以及架子轰然倒地的巨响。
姚杏杏心里一惊,一把推开门闯进去,“怎么了,什么东西倒了?”
待看清屋中的场景,她顿时感觉不自在的不知该把眼睛放在哪里。
只见面前的涂山晋坐在浴桶边上,发丝身上满是湿气,面料浸湿后自觉的紧贴皮肤,将身体的轮廓展现的淋漓尽致,及脚踝的白色长衫似乎是匆忙间穿上的,有些凌乱,领口大开,结实的胸膛在后方欲露不露。
“我没事,拿衣服时不小心撞到了架子,你怎么进来了。”涂山晋面色异样潮红,脖子以及其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泛着艳丽的绯色,像是被热水泡出来的,但似乎又不完全是。
“啊……”听到声音的姚杏杏赶忙从他身上移开眼,也顺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屏风,匆忙解释道:“我听到声音以为你摔倒了,就进来看看。”
面前的人下意识的抬手拢了下胸前的衣襟,即使是很普通的动作,在他做来也极为赏心悦目,轻易就吸引住了姚杏杏全部的注意力。
“我泡澡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起来时头晕,脚下一时没踩稳才闹了笑话,让你担心了。”
“怪不得我叫了你两声都没听见回应。”姚杏杏了然的点了点头,“不过泡澡的时候还是不要睡觉的好。”
要是睡梦中滑到水里溺水了怎么办。
“嗯,我下次记住了。”
她上前几步,试图帮他把屏风扶起来,而涂山晋无言望着她半晌,轻咳了声说:“屏风我晚点自己扶就行,可否先扶我去床上,泡久了热水,身上总觉得有些使不上劲。”
“好,马上来。”姚杏杏很少泡那么久的澡,所以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会手脚无力,只以为他真的如此,忙丢下屏风,过去搀扶他去床边。
见她这么简单就相信了自己,涂山晋心里竟然起了丁点儿罪恶感,不过比起不动声色的试探、拉近关系,这点儿愧疚微不足道。
姚杏杏把人扶到床边坐下后,偷偷松了一口气,真没想到,他能这么重。
涂山晋不知她的腹诽,一只手握拳撑住头,面上带着些许忍耐的不适,另一种手抓住她的袖子,轻声说:“先别走,陪我坐一会吧。”
这声音含着不易察觉的祈求,又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好似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不见了一样,面对这样的涂山晋,姚杏杏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注意到他头发还是湿的,便说:“我帮你擦干头发吧,湿发睡觉对身体不好,老了以后会经常头痛。”
涂山晋从未听过这种言论,一时觉得有些新奇有趣,含笑的应道,“那麻烦你了。”
这句话从哪里学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愿意亲近自己。
涂山晋的一头银丝比姚杏杏的头发还长,而且也更粗壮,不但浓密还十分柔顺,也不知他平时是如何打理的,居然都不打结和分叉,真是女人看了都羡慕嫉妒。
涂山晋万万没想到她会对自己的头发爱不释手,好笑之余不着痕迹的靠近她,说:“只是头发而已,看的入神了。”
姚杏杏闻言下意识的抬脸,涂山晋不知有意无意的动了下身形,导致她嘴唇措不及防的撞到他下巴上。
两人不约而同的僵了一瞬,姚杏杏匆匆往后退,抿着唇,脸上有着一丝羞赧和不知所措。
生活就像情景剧,没想到这种事有天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涂山晋沉默着摸了摸还残留着湿意的下巴,微微抬眼看她,克制住笑意的声音依旧十分平稳,“你先动手的,所以我可以亲回来么。”
姚杏杏愣愣的眨了眨眼,刚刚认为的完全偶然事件,觉得可能需要打一定的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