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北 上（一）

  　　一九六六年八月十八日上午，在天安门广场，举行了“庆祝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群众大会”，参加大会的有八十多万红卫兵和群众。

  　　当伟大领袖毛主席和国家领导人登上天安门城楼时，天安门广场的高音喇叭里奏起了雄壮的《东方红》乐曲。

  　　大会结束后，红卫兵和群众队伍，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天安门前走过，接受毛主席的检阅。

  　　毛主席站在天安门城楼上，不停地挥着手中的军帽，向广场上的人们招手致意。

  　　广场上空，到处回蕩着“毛主席万岁”的呼声。

  　　在这次地接见中。北师大附中的一名红卫兵，给毛主席戴上了“红卫兵”的袖章，毛主席和她亲切地握手。

  　　这一喜讯传遍祖国大地后，全国各地的红卫兵小将们，纷纷前往北京，来接受毛主席的检阅。紧接着，在八月三十一日，伟大领袖毛主席又在天安门城楼，第二次接见了红卫兵。参加这次接见的有七十多万人，主要是外地来京串联的红卫兵。

  　　九月九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关于组织外地革命师生来北京参观革命运动的通知》，全国性的“大串联”进入高潮，“大串联”促使北京的“斗批改”经验在全国推广，使红卫兵小将和青年学生的“造反运动”愈演愈烈，全国开始开始进入混乱状态。

  　　由于“大串联”的名额没法限制，政审也没人把关，所以各地的红卫兵们，可以三五个人或十来个人，自愿组队，带上自己的学生证就可以办理免费车票，在全国畅行无阻。

  　　那时快到初冬季节，北京的天气越来越冷，有的红卫兵没有御寒的衣服，在京吃、住都成问题。

  　　于是，上级指示，要动员来京的红卫兵们回去，但红卫兵们却态度坚决地说道：“没有见到伟大领袖毛主席，我们决不回去！”

  　　随后，毛主席又接见了三次红卫兵。

  　　这时，已经是李剑生考入“南城铁路局建筑工程技术学校”的第二年了。因为李剑生平时的学习成绩好，所以被选为班上的学习委员。

  　　在这种狂热的形势下，李剑生便与班上要好的同学肖勇强、熊慧兰、万菊香商量，决定北上，前往北京，到那去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检阅。

  　　十月下旬，李剑生带上母亲东凑西借的十元钱，和同学肖勇强、熊慧兰、万菊香四人凭着学生证，在火车站拿到车票后，挤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这时，列车已被挤得水泄不通，车厢里面，过道上、连接处、洗脸间、甚至连厕所里都挤满了北上的红卫兵小将们。有些人实在没有办法，干脆爬上行李架，缩着身子躺在上面或鉆进座位底下，还有的人见实在没有地方了，就坐在座位的靠背上。

  　　这样一来，那些正正经经占到座位的才最倒霉，别看坐垫、靠背都是软的，却最无自由——身后靠背上蹲一个，屁股在你脑瓜上蹭来蹭去；面前小桌上坐一个，门板一样贴着你鼻尖擦来擦去；行李架吊下两只臭脚丫子，在你眼前晃来晃去。稍一动弹，就得前后左右打招呼。

  　　总之，车厢里面，一切能利用的空间，全部被他们利用上了。

  　　万般无奈之下，李剑生只好拿出“南城铁路局建筑工程技术学校”的学生证，找到列车长开后门，占据了车厢顶头的一个封闭过道，将报纸铺在地上，然后席地而坐，兴高采烈地谈论开了。

  　　“呜——”随着一声尖厉的汽笛声响，列车缓缓地开动起来。

  　　车厢里面乱糟糟的，人声混扎，乌烟瘴气，行人根本无法通行。在这样的长途列车上，人们可就惨了，累不去说它，生理的新陈代谢就没办法解决。

  　　有个十四、五岁的中学生，因为车厢里已经挤满了人，只好趴在行李架上。可是时间一长，尿急了没法解决，他就干脆面靠着车厢墻壁，掏出“小家伙”，对着墻壁就尿开了。

  　　正巧，坐在他底下的是几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当细细的尿珠，飞溅在她们脸上时，先是木然的没有反应，等抬头弄清水滴的来源时，只好满脸红胀地闪身躲开。

  　　忍着，忍着！大家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上北京，去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检阅。

  　　李剑生和同学们占在车厢过道处，只有一个来平方米的位置。尽管毗邻厕所，熏人的尿气味凝固不散，但总比别人站着强。

  　　列车每到一个车站，车厢里的人，因大小便憋得实在没办法时，便从窗子鉆出来。男人下车后，反转身，在站台附近就地方便。女人们便是几个人围成一圈，中间蹲着一人方便。

  　　这时候的男女双方，顾不得害羞，互相谁也不去理会，反正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列车到站时，由于车厢门口挤满了人，车门根本就打不开，要上车的红卫兵小将就从窗子硬往里鉆，往进挤，实在挤不上来，就挡住不让火车开走。

  　　一九六六年的红卫兵大串连，创造了中国铁路运输上的奇迹。

  　　在超负荷的运载压力下，火车头惨声叫唤着，洒一泡热气，走走停停，停停又走走。此刻，运行的列车已经没有準确的开点和到点，只是见缝插针般的，前面轨道没车就往前开行，没有轨道就停在车站等候。

  　　已经是深夜了，望着车厢内，混浊的车灯下一片耷拉着的脑袋，李剑生和同学们已经没有上车时的兴奋心情，一个个变得昏昏欲睡起来。

  　　万菊香坐在李剑生身边，头靠在李剑生肩上，已经发出了均匀地呼吸声。

  　　李剑生望着靠在身上的万菊香，只见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搭配着一条黄色裤子，完美地勾勒出少女苗条而优美的曲线。雪白的脸上、晶莹亮洁，两条细细的柳叶弯眉下面，双目紧闭；小巧的鼻子下面，是张樱桃小嘴，二片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着。

  　　再顺着雪白的脖子往下看，李剑生从万菊香敞开的衣领口，看见了一条雪白的乳沟和二只园而挺拔的玉峰，正随着万菊香地呼吸，一上一下地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