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近到衣袖都融到一起】
水波微漾,白雾茫茫,一望无际,似人间仙境。
谷峰出水,高耸入云,林木葱然,云雾缭绕,雅致静谧。
最高峰前的湖面,时有竹筏横游,筏上人士,无论男女,皆仙气飘飘,貌相不凡。
一竹筏上,除了持篙船夫,还另外站着两男两女,都是白衣翩然。
其中,一男一女不知因为何事,嬉笑打闹起来,差点把竹筏都给搞翻水。
“蔡之康,你赶紧给我站住!你看姑奶奶我打不死你!”五官娇俏的女子握着宝剑,毫不留情地向前刺去。
距她不足一丈之远的青年侧腰,一个漂亮的躲闪,嘴里赶紧说:“胧月,你就饶我这一次行吗?我下次保证不会再逗别的小姑娘了!你就扰…呃啊!你还真扎我啊!”
钟胧月依旧是不依不饶,“你就应该把你胯下那玩意给剁掉!让你少来那些歪歪心思!”
“啊?那你以后要嫁太监吗?”蔡之康故意想戏弄她。
钟胧月脸上炸开一片红,剑都握不住了:“我、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你的!”
“不是你在西滁郡万花楼里说,谁救了你,你就嫁给谁吗?我可是把你从那糟老头子手里给救……”蔡之康还想再说。
庄其铃赶紧上前拉开两人,训斥道:“还胡闹呢?这可不是在绮霞峰,是在万剑宗,你们想丢自己的脸我不管,但你们不怕丢我们千鹤门的脸?”
庄其铃向来在三个师弟师妹里颇有威望,她都这么说了,两个人顿时安静得像鹌鹑。
一直没插手的方一洲走近,打圆场:“其铃,他们俩也知道错了,你就别动怒了。”
庄其铃恨铁不成钢地道:“早知道你们俩个挨在一块就吵个没完没了,师娘怎么不从你们俩里头挑一个带走,小师弟可比你们乖多了!”
竹筏靠岸,方之洲主动付了船夫钱,众人纷纷跳下来。
钟胧月带了些遗憾地小声嘟囔:“要不是师娘指定了要带小师弟,我还想跟师娘去呢!师娘长得这么好看,就是为人冷漠了一点,但是他长得漂亮啊!而且我听说他们去的那个方向,路经青阳郡,可好玩了,偏偏掌门指定了我们去西滁郡的方向,西滁郡大是大,但也真没意思……”
钟胧月见蔡之康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怎么了?”
蔡之康脑中闪过那次去后山听到的声音,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一旁的方之洲刚和其余的门派弟子交流了一番,回来时,语气里难得有些兴奋:“你们知道这次万剑宗给这次仙门论剑的前三名许的什么彩头吗?”
“是什么啊?大师兄快说!”钟胧月扑到方之洲身前,扒拉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
仙门论剑十年一届,主要是面向年轻一辈弟子较量切磋,轮流由各大门派举办,为了激励他们,都会给前三名予以奖品,有灵药,有仙器,都由举办的门派提供。
上次是千鹤门,这次轮到了万剑宗。
只不过十年前那次,因为恰逢魔界入侵,各个仙门死伤惨重,那次仙门论剑也就举办得相当潦草。
但上次千鹤门提供的奖品依旧是罕见的丰厚,而作为与千鹤门实力不相上下的万剑宗,此次必然会给出与自身地位匹配的奖品,不然怎么彰显名门大派的气势?
虽然众人都做好了相应的心理準备,但当方之洲说出答案时,众人还是一惊——
万剑宗将给前三名一次进入他们万剑宗设为禁地的剑谷的机会!
修真者虽可以修各种仙器,但是绝大多数道术超绝的大能,都是剑修。
而能拥有一把品阶越高的仙剑,对任何剑修而言,都是一个相当于重塑根骨的机会。
因为一旦与仙剑结契,一辈子没办法再换其他的剑,而能选到一把品阶高,且适合自己的仙剑极难,剑修大多不会轻易选择本命仙剑。
万剑宗之所以叫万剑宗,不是因为他们满门皆为剑修,而是因为他们的禁地——剑谷。
那里凝集自然灵气,孕育出无主仙剑。
仙剑谱上排名前几的仙剑,都是出自剑谷。
其中就包括青阑和风髓两把仙剑。
但剑谷极少向外人开放,万剑宗本宗子弟也必须得到一众长老的同意,才能进入,寻一把适合自己的仙剑。
没想到这次仙门论剑,万剑宗居然会如此大方,直接让前三名去剑谷寻本命剑,以往可都只让头名进去的。
“本来我以为我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但现在看看,我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蔡之康浮想联翩。
“你?”钟胧月嗤笑一声:“你就比我厉害那么一点,你也好意思?我们绮霞峰估计就大师兄和二师姐有机会,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是别上去丢人现眼了!”
“钟胧月!”蔡之康气得不行,却又拿她没办法。
方一洲无奈地摇头,庄其铃刚要再说几句,身后传来一句语气不屑的话:
“哟?你们绮霞峰牛气得不行啊!仨个名额就想占俩?”
众人回头望去,就见松平仙君的五个弟子一脸傲慢地看着他们。
朱月峰的人,一向与绮霞峰的人不对付,倒不是故意招惹,而是对方总是无故上门挑衅。
不过,由于绮霞峰实力一向远强于朱月峰,朱月峰耍的奸计一直没有得逞过,倒是朱月峰总在丢丑。
朱月峰大弟子佟凡亦平日里最为嚣张跋扈,尤其是看不惯哪里都压他一头的方一洲:“方一洲,你师父早死,绮霞峰怎么被你这个大师兄管成这样空口说大话的风气啊?”
此话一出,绮霞峰四人皆愤愤不平。
佟凡亦更加得意:“方一洲,你不服?那好,既然你是你们师弟妹口中板上钉钉能争得一入剑谷名额的人,那你敢和我打个赌吗?”
方一洲上前一步,把三个师妹师弟都护在身后:“你想赌什么?”
“我就赌你绮霞峰一个入谷名额都抢不到!你输了,自断灵根如何?”
方一洲没有管身后师妹的拉扯,直面前方,冷声问:“若你输了呢?”
“我自与你一样!”佟凡亦不可一世地道。
“一言为定!”
两人握拳示意约成,两边人也都敌视对方。
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这时,从水面遥遥传来一道清冷声音:
“你们两峰人聚在一处作甚?”
岸上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沈青阑和秦子凛破开水面袅水雾,乘竹筏而来,衣袂凌然,飘然落岸。
害怕沈青阑的不止是绮霞峰弟子,另外四峰都很是惧怕这位样貌绝美,但性子和实力一样深不可测的小师叔。
沈青阑不管他们的行礼,单刀直入又问了一遍:“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方一洲双唇抿紧,将两峰方才的赌约如实回稟。
沈青阑听了,先是瞥了一眼方一洲,然后气势一沉。
朱月峰一众弟子就觉肩上如有万斤巨石压下,难抵其力,纷纷单膝跪地,有些修为尚浅的,甚至跪不稳,一屁股摔倒。
“看来三师兄往日里,不教你们什么叫门内弟子互助互爱,尽教如何勾心斗角,去算计坑害戕害同门?”沈青阑不予他们一个眼神,但声音极冷。
佟凡亦以前只听说过沈青阑性情难测,没想到居然如此不留情面,翻脸如此之快,他瑟瑟发抖,还想解释,身上压势却又忽然撤去。
“我方才只是替你们师父好好教训你们一番而已,你们若不服,叫你们师父来寻我问罪便是!”沈青阑道。
佟凡亦狼狈地爬起,匆匆行了礼想走,没想到沈青阑忽然叫住他:
“两峰赌约不变。”
见朱月峰众人如丧家犬一般跑了,方一洲四人仍旧不敢开口。
最后还是方一洲自请责罚:“弟子回到绮霞峰后,会呈百遍《道心经》给师娘,此事与师弟师妹无关,是一洲自作主张。”
沈青阑冷哼一声,显然是有些不满,刚要开口,秦子凛靠近一步,站到沈青阑身侧,两人近到衣袖都融到一起。
秦子凛温声道:“师娘,此事决计不是大师兄主动挑起,望师娘莫要过多责罚。”
沈青阑默了片刻,最终道:“我回到绮霞峰,马上看到那百遍《道心经》。”
言外之意,另外三个人,就暂放一马了。
方一洲四人齐齐松了口气。
沈青阑不再多言,拾阶而上,先行离开。
“师兄师姐,我安置好师娘一切,再来寻你们。”秦子凛说完,紧随而上。
钟胧月长吁一口气,如劫后余生,她喋喋不休道:“还好,师娘没让我们也抄百遍《道心经》,那玩意让我抄个百遍,定得脱一层皮。多亏小师弟给我们求情,等回绮霞峰,我可要好好回报下他。大师兄,你放心,我和蔡之康肯定会帮你抄那《道心经》的……”
她瞅见蔡之康脸色不对,奇怪道:“诶?蔡之康你这什么脸色啊?你这是不愿意给大师兄抄吗?你要知道,大师兄可是为了我们绮霞峰才答应的赌约……”
蔡之康的目光从远方收回,摇了摇头:“不是,我刚刚只是看到……”
“看到什么?”钟胧月疑惑问。
蔡之康面色挣扎一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蔡之康仍旧不自觉看向方才两人离去的方向。
他……他总不能说,他方才好像看到小师弟的手,轻轻握了握师娘沈青阑衣袖下的小拇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