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和同事们手忙脚乱地打开资料室大门,有人刚刚跨进一步,就被地上横着的乱七八糟的盒子差点绊了个跟头。
李旭高声喊着:“拿手电的站在前面来,这屋里灯管烧坏了。”
脚步声匆匆响起,有人拿着老式的电筒沖着前方扫了一圈,整个市场部的人都不敢说话了。
资料室的情形诡异得很。
书架瘫倒在地上,档案盒摔得乱七八糟,文件散落得到处都是,狼狈不堪。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人,面色难看,怀里躺着的男人,正是大伙的顶头上司。
“这……傅总……傅总?”李旭本想调侃几句,可再仔细瞅瞅,这屋里架势不对,也有点慌了神。
“傅总?”后面几个年轻人跟了进来,围在傅征左右,蹲下身一看,上司额头上还渗着血,脸色苍白的很是吓人。
“喂!这是怎么了!”李旭怒视着袁艺,“你们怎么搞的?怎么回事?”
“书架倒了。”
“我有眼啊,我当然看得出是书架倒了!傅总不是过来带你出去吗?怎么弄成这样?”
袁艺冷着脸,没有做声。
“算了算了,肯定是意外啦,你别大嗓门把人家学生吓到。他跟傅总又没怨没仇的,怎么会是故意的。”旁边有人劝解着,把李旭拉到了后面,“人都昏迷了,还是先送医院吧,有话回头再说。”
李旭堵着气,正想拨叫医院的电话,袁艺忽然说道:“不用去医院。”
“喂,你小子!出了事你负责啊!”李旭瞪着眼睛,开始挽袖子。
袁艺哼了一声:“睡着了而已。”
“……什么?”
“你们领导睡着了。”袁艺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可以把他抬开了么?重死了啊。”
李旭举着电话的手又放了下来,将信将疑地走到傅征面前,观察了一下伤势,又侧头听了听。果然,傅征的胸口平稳的起伏着,呼吸声低沉而均匀。
“……”
“可以搭把手么?”袁艺又重复道。
“哎,”李旭无奈地叹着气,使劲摇了摇上司,“老大,老大……醒醒唉!”
傅征揉着太阳穴,挣扎着坐了起来,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了眼前这昏暗的光亮,辨识出下属的身影:“怎么了?都挤在这儿干吗?”
“还问我怎么了!”李旭搀着傅征站起来,旁边有人递过来纸巾,给他擦着脸侧和额头的血痕,“您这是要干吗?不够吓人的!早跟您说了连着通宵不行,让您回去补觉您又不肯……”
傅征皱了皱眉:“罗嗦。”
“您就嫌我罗嗦,刚才这一晕,把新人都吓傻了,您看……”
李旭说着,回头看了看袁艺。
那年轻人的脸上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顾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淡淡的表情看不到一点儿波澜。真让人不舒服。李旭腹诽着,瞪了袁艺一眼,把嘴重新闭上。
傅征的伤势虽然不重,可现状也不怎么乐观。
书架上陈旧的档案带着灰尘扑了他一身,再加上刚才倒在地上,血迹和尘土都糅杂在一起,原本质地良好的笔挺衬衣,如今脏兮兮又皱巴巴的,看上去狼狈极了。
傅征的眼镜在混乱中也摔碎了一个镜片,这下连回去开车都成了问题。
李旭安排了人去整理资料室,又遵照傅征的命令把实习生都遣散回校,这才自保奋勇地送上司回家。
“傅总,您这样,可说什么也不能硬撑了。”
傅征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叹了口气,也觉得无话可说,只好收拾了东西,随他下了楼。
早春的晚上还冷得很,寒意透过大衣,直渗到骨子里。
傅征垂手站在路边,等李旭把车子开过来。
道路两旁的高大的玻璃建筑物,在灯光和雾气的点缀下,显得格外神秘。
不远处,年轻学生们的笑声传来,嬉闹中带着无知和无畏、天真和快乐。
傅征望着那一队背影,一时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李旭将车靠边,探出身子来沖着傅征招呼。
“傅总,这边,这边……”
傅征这才转过身,看着李旭傻里傻气的模样,笑了。
李旭瞪着眼睛瞅他:“老大,你是不是脑袋被撞坏了?”
傅征哼了一声,敛起了笑容,打开车门,坐在了后座:“少废话,开车。”
“嘿,这才像你嘛。”李旭高高兴兴地踩了油门,车子飞驰着上了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