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裴莺读出屏幕上的备注。
"给我,把手机给我。"朱砂心中的不安在逐渐扩大,她直觉这个电话很重要。
"为什么不是江深,也不是江承"裴莺皱着眉,语气十分恶劣。
"或者你替我接,替我接一下裴莺,你听一下里面人说什么好不好"朱砂的声音带上了急切与恐惧。
裴莺扭过来看着朱砂,笑了,"不。"
裴莺按挂了电话,"要不用你的手机打打看"
裴莺在朱砂的通讯录里翻了翻,打给了江承,"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裴莺打给了江深,"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与她打给江深的电话如出一辙,江深把朱砂也拉黑了。
愤怒爬上裴莺的面庞,没用,真没用
朱砂的手机再度响起,依然是"医院"在上面跳动着。
"拜托你裴莺,你接一下,我会让你联系到江深和江承。"朱砂的脸色苍白,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慌。
一定,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骗子"裴莺咬牙切齿,"江深把你拉黑了,江承根本不接电话,你怎么联系"
朱砂的手机还响着铃声。
裴莺把手机狠狠的甩在了地上,手机四分五裂,安静了下来。
朱砂的呼吸滞住了,她的心不断往下坠落。
她挣扎着,可是毫无用处,绳子紧紧地勒在她的手腕,直至磨出血痕。
她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身体变得忽冷忽热。
她发烧了。
裴莺又陷入了暴躁的状态,她在朱砂的面前快速的走来走去然后站住,"现在是十点,我给你十个小时的时间,十个小时,如果明早八点还是没有人联系我"裴莺拿刀指着朱砂的胸口,"我就把它插进去。"
江承在昌城飞伦敦的班机上,手机早就没有了电,江承无心理会,他对着电脑屏幕和他的老师交流着,他寄希望老师能够给他带来新的机会。
江深在江氏的会议室,他的手机一片平静,他用手支着额头听着法务对他做的关于接手承衍后的法律问题。
冷,冷到发抖,冷到牙齿在打颤。
朱砂的意识已经模糊,她看着墻上那面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从一片漆黑,然后逐渐转白,有晨光不断洒进,直至被太阳照成一片明亮。
几点了
快要到时间了吧。
裴莺在寒冷中醒来,看了看时间,七点五十。
她的怒火再次腾起。
废物,朱砂也是个废物。
她走到朱砂的面前,
朱砂的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她微微闭着眼,看不出是昏迷还是清醒。
"你还有十分钟。"裴莺用刀尖抵住朱砂的胸口。
江承下了飞机在机场给手机充了电。
有一个朱砂的未接来电。
他回了过去,却提示已关机。
江承没有再纠结,他急切地去寻求帮助,等我、等我朱砂,等我找到解决办法我会回去找你。
江深睁开眼,昨天加了一夜班,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脖子有点痛。
江深揉着脖子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口。
竟意外的是个好天气,他看到了东边的红日。
江深露出一点笑意,这像是一个好兆头。
"八点了。"裴莺的声音变得冰冷。
朱砂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就结束了么
死在这样一个疯了的女人手里。
朱砂有点想笑,她觉得荒谬。
她看见裴莺扬起的刀反射出一道光芒。
大门被撞开了。
似乎有很多人进来。
门口有打斗的声音。
一道人影飞快地沖了过来,裴莺扭头看过去的一剎那被他踹飞在了地上。
朱砂瞇起眼辨别着正在割断她身上的绳子的年轻男人的脸。
是朱棠
朱砂失去了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门口的两个人被轻易地放倒,并没有什么战斗力。
朱棠带来的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朱棠把朱砂身上的绳子解开,拨开朱砂垂在眼前的头发,她看起来苍白而潮红,朱棠皱了下眉头,贴近了朱砂,用额头抵住了朱砂的额头,极烫,朱砂在发高烧。
朱棠捋起朱砂的衣袖,露出了她的手腕,因为整晚的血液流通不畅,已是乌黑的一圈血痕,有很明显的挣扎痕迹,上面有斑斑血迹。
朱棠示意人扶好朱砂,转身拿起了已经晕倒在地的裴莺手中的刀,在裴莺的脸上划了下去。
朱棠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抹掉了刀柄的指纹,把滴着血的刀扔在了地上,转身抱起了朱砂,"人拖出去,仓库烧了。"
朱砂醒来时在一辆疾驰的车上,她披着一件大衣,倚在一个人的肩上。
朱砂坐起来,看向旁边的朱棠,她甚至来不及去问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知道这一切。
"带我去医院,北郊医院。"朱砂抓住朱棠的衣袖,她的眼里是掩不住的仓皇。
朱棠的脸上有着忧虑,"我们现在就往那里去。"
朱砂放下了手,靠回了椅背上。
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朱砂调整着呼吸,却似乎总也稳定不下来。
朱棠递给朱砂一个杯子,"喝点水,你现在在发烧。"
朱砂接过杯子,缓慢的喝了下去。
热流从她的口中一路流到胃里,驱走了一点身体的寒冷,心头的寒意却愈来愈盛。
车拐进了医院。
朱棠跟着朱砂走进了大门,朱砂想要往谢绫的病房而去,却被朱棠拉住了手。
朱砂没有说话,看着朱棠。
朱棠握住朱砂的手,带着她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朱砂跟着朱棠,感觉着四周的温度在不断降低,她看见朱棠带着她走到了病房楼后面的小楼,带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了尽头的房间。
有人打开了房间的门,有寒气扑在朱砂的脸上。
朱砂木然地跟着朱棠走进了进去,一直走到了房间的最左侧。
透过玻璃冰棺的上盖,朱砂看见了谢绫的脸。
谢绫的住院医师站在了朱砂的身后,"谢小姐,谢女士于昨晚九点突发心脏衰竭,经抢救无效,凌晨一点十五分离世。"
朱砂扭过来看着医生,"我记得之前是在好转的。"
"是的。"医生的语气有残忍的平静,"陈博士的疗法对于谢女士是非常有效的,她的大脑活跃程度在不断提升,但是谢女士的免疫力还是相对低下,这种天气对于谢女士这种情况是很不理想的。我们尽了最大努力,请节哀。"
谁也不能预料 。
"我知道了,谢谢您医生。"朱砂对住院医师鞠了一躬,然后扭过来,她的手臂撑在冰棺上,低下头,看着谢绫的脸。
明明,和之前是一样的埃
朱砂看了一会儿,直起了身子,对着朱棠笑了一下,"本来,我至少,可以见她最后一面,我昨天想来看她的。"
朱砂说的很平静,里面却藏着巨大的悲痛和绝望。
朱棠抿住了嘴唇,朱砂的眼睛有不正常的发亮,她丝毫没有退烧的迹象,但她挺直了背,她没有给自己一点脆弱的时间,"我现在去办手续,我的手机被摔坏了,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殡仪馆,还有我母亲所有的证件在我家的左边床头柜下的第一个抽屉,地址我给你写一下,门口的地垫下有备用钥匙,麻烦你找个人帮我去取一下。"
朱砂平静的安排着一切。
"我陪你去,这边我会安排好。"朱棠握住朱砂的手,他感到朱砂手心与体温不符的冰冷。
朱砂没有拒绝,她不愿意倒下,如果她撑不过去,也总有人,可以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