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回舊居

  　　未婚妻……

  　　三个字，在耳朵里「嗡」地一声，霍闻希身子微微一怔，然后微笑说：「那就是我未来的嫂嫂啰，呵呵，恩可哥，你也真是的，有未婚妻，这样的喜事怎么也不跟我说声呢。」

  　　程恩可唇上勾起的笑，淡淡的，似乎有种即将消失的感觉，看了看霍闻希，并没有多说什么。

  　　秦菲珍挽着程恩可的胳膊，娇憨说：「恩可，待会你陪我去趟市场吧，我好想吃酸的哦。」

  　　程恩可沉吟片刻，微笑着点点头：「好。」

  　　好幸福的一对。

  　　霍闻希觉得自己留在这里着实突兀，便说：「恩可哥，菲珍姐，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得马上走了，我们改天联系吧。」

  　　程恩可深深看了一眼霍闻希，这一眼，似乎要将她看穿，微笑：「改天联系吧。」

  　　秦菲珍好不热情道：「闻希，改天有空到我家来做客哦，让我和恩可好好招待你。」 k

  　　霍闻希感激一笑：「谢谢。」

  　　霍闻希拾起草坪上的包包提好，沖两人微微点了下头，然后一个缓缓地转身，踏在草坪上，如踩棉般，轻软的使不上多少力，走的也比较吃力。

  　　「闻希。」

  　　程恩可的声音从身后突然响起，唤住她。

  　　霍闻希闻声，脚步轻轻一顿，本能地回过头来看向他，在即将垂落的太阳光线下，照的她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说：「改天有时间我带你去看你哥以前住过的屋子看看吧。」

  　　霍闻希一听，欣喜不已，泛起一个甜美的笑靥，含笑道：「恩可哥，那太谢谢你了。」

  　　「没什么的。」

  　　霍闻希感激的看了一眼程恩可，正準备转身走时，目光无意落到那手套上，忽而再次看向程恩可，朝他走过去，将手套取下递给他，说：「差点将手套忘还你了。」

  　　取下手套的那一剎那，手瞬间冰冷下来，手似乎也非常非常的小，沖两人微微一笑，冷风一阵阵吹来，在打哆嗦的那瞬间，她一个转身，背影看起来有些匆匆，踩在草坪上，渐渐远去。

  　　直到确定自己已不在程恩可与秦菲珍视线当中的时候，霍闻希忽而停下脚步，再次回头，看着身后的公园，久久地注视着。

  　　霍闻希打了一辆出租车，回自己的住所，坐在出租车里，霍闻希掏出手机，看着刚刚存入的那个号码，她将‘恩可哥’那号码的名字，改为‘哥哥的朋友’。

  　　终于回到了家。

  　　霍闻希感觉自己的头在一阵一阵的晕眩，转的她身子都摇摇欲坠，眼睛都不想睁开，摸索着到了自己的卧室，霍闻希身子往那床上一倒，静静呼吸着，沉沉睡去……

  　　朦胧中，她似乎听到开门的声音，应该是依落回来了吧。

  　　她继续睡……

  　　尹依落走到霍闻希的房间，本想唤她的，但见她睡的正熟，便噤了口，帮她盖好被子，也没多想，就走了出去，顺便带上房门。

  　　她睡的好沉好沉，她好像在一个混沌的世界里转动，知道在梦境中，想睁开眼睛，却有千斤沉重一般……

  　　不知睡了多久……

  　　卧室的门霍地被人打开，尹依落欢快地跑进来，掀开霍闻希的被子，欣喜地说：「闻希，外面下雪了，好漂亮哦，你不是整天念着什么时候能下雪吗？快起来吧，好漂亮的雪哦！」

  　　（掀开霍闻希的被子）改的

  　　头像被灼铁灼烧了一般，眼皮如垂铁，好沉好沉……

  　　她分明听清了尹依落的话，下雪了……

  　　所以，她必须睁开眼睛，必须睁开……

  　　睫毛颤抖着，眼皮终于缓缓、缓缓地打开，视线里，她模糊看见尹依落那张灿烂的笑脸，如春日里的阳光。

  　　她低声问：「下雪了吗？」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尹依落想许是睡久了。

  　　尹依落笑逐颜开：「是啊，下雪呢，懒虫，别再贪睡了，快去看雪吧。」

  　　尹依落以为她还没有睡醒，托了她半天都没有托起来，便放弃了，说：「你自己慢慢睡吧，我出去玩了。」

  　　说完，尹依落便跳下床，窜出房间。

  　　头真的好痛。

  　　霍闻希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来，身子有些摇晃，然后几乎是跌落下床，尽管浑身无力，她却咬牙硬是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再推开窗户，一阵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印入她眼帘的，是一片纷飞的雪景，那雪如扯絮般漫天飘落，一眼望去，万物宛若披了一层白色的素装，点饰着万物，如一幅唯美的画，美得不真实。

  　　美，真的好美……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房间，走出屋子，再迈入雪中的……

  　　霍闻希一心只想去那雪中，将自己融入雪中。

  　　哥，以前你也这样在雪中站过吗？这里的雪真的好美好美，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地方了，因为我发觉，这里的雪，是世界上最美的雪……

  　　（我想我知道）改的

  　　所以，哥，你一定要快快的醒来哦，醒来的时候，再来看这里的雪，现在，我替你感受这里的雪，你……感觉得到吗？

  　　哥，不要再睡了，好不好？不许再睡了，医生说，再睡，你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永远……好可怕的永远……

  　　她张开双手，站在雪当中，漫天的飞雪，一片一片落在她的身上，发丝，衣服……

  　　只是，当她张开自己的手掌，想去接那雪的时候，那雪花触到那肌肤便消失的无影无蹤，一片一片，片片如此……

  　　尹依落撑着伞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一幕，那般的美，美得如梦幻一般，然而，当她看到下一幕的时候，尹依落吓了一跳，那个雪中美丽的人儿，就在她的眼前缓缓倒下……

  　　尹依落吃惊地大叫：「闻希！！」

  　　手中的伞一扔，跑到霍闻希的身旁，使劲地将霍闻希从雪地里抱起来，急唤：「闻希，闻希，你怎么了？！醒醒呀，你别吓我！」

  　　霍闻希安静地闭着眼，那略微凌乱的发丝上，湿湿的，隐约沾着雪迹。

  　　尹依落一颗心慌慌地跳了起来，手下意识地抚上那额头，心里一惊，她发高烧了！

  　　该死，自己怎么一直没注意到呢？！

  　　幸好此时有人经过，尹依落请那人帮忙将霍闻希抱回屋子，再三感谢看着那人离去后，尹依落方才赶紧去霍闻希那把湿透的衣服换下……

  　　换了衣，喂她吃了感冒药，再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要出了一身的汗，那就没事了。

  　　尹依落呼了一口气，坐在床边，默默看着她。

  　　所幸这两天是星期天，倒是不用去上班，尹依落在家照顾了她两天。

  　　直到第三天，霍闻希的病情才渐渐地好转起来，只要在家好好的休息一下，想必就会痊愈，尹依落替她请了假，再在家休息一两天。

  　　霍闻希在床上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旁边的手机响起。

  　　霍闻希伸出手臂，摸索到了手机，按了通话键，软软有些无力的声音：「喂。」

  　　手机那边，传来程恩可的声音：「喂，闻希吗？」

  　　脑子有些晕沉，但她可以辨出那是程恩可的声音，那虚白的唇上隐隐勾了勾笑，说：「是我……」

  　　「闻希，今天晚上有空吗？我带你去看你哥哥以前住的房子，那屋子里，没有变过，还是你哥哥以前住的原样。」

  　　霍闻希心中欣喜，说：「现在去吧，我现在就有时间，恩可哥你呢？」

  　　「呵呵，我没问题，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去。」

  　　霍闻希随意穿了一件白色棉袄，系了一条浅绿色围巾，再配上与围巾一套的毛绒帽子，将自己穿的严严实实，就如一个洋娃娃。

  　　走到大街上，霍闻希顺着路一直往前走，路边的树上，余有残雪，偶尔，会落下几朵，碎在地上。

  　　尽管穿得很严实，但霍闻希还是觉得有些冷，呼出的空气，淡白色飘在眼前，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蹤。

  　　程恩可没有骑摩托车，站在树底下，静静地等着她。

  　　霍闻希远远便看见他一动不动站在那，他穿的还是一件黑色的大衣，只是款式和先前那件略有不同，却仍然好看。

  　　霍闻希小跑了几步，在他的旁边停下，两人相视一笑。

  　　看着他的笑，如此的好看，霍闻希感觉自己瞬间的晕眩，努力让自己站稳，然后保持微笑。

  　　程恩可浅笑，看着她说：「我还以为你今天去上班了。」

  　　霍闻希嘻嘻一笑：「今天我想休息偷懒一天，所以就请假了。」

  　　她调皮的笑，深深印在他的眼中，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程恩可回以一笑，说：「这里离那个地方，还有些路程，我们坐出租车去吧。」

  　　霍闻希欣然答应：「好呀。」

  　　半个小时后。

  　　出租车在一栋普通的住所前停下。霍闻希用手呼着气下了车，目光下意识望着眼前这栋住所。

  　　哥哥……就在这里生活了五年？

  　　程恩可随后下了车，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不做声。

  　　霍闻希呼了一口气，说：「我们上去吧。」

  　　程恩可应了一声「嗯」，与霍闻希一道并肩走上去。

  　　霍闻希边走边道：「这里有些破旧了。」

  　　「是啊。」程恩可漫不经心地说：「前些时候，还说要改建来着。」

  　　霍闻希微讶：「改建？」

  　　程恩可忽而一笑，说：「是啊，就是你们公司。」

  　　「我们公司？！」

  　　程恩可轻轻一叹：「是啊，不过，这改建的事，应该可以推迟一段时间吧，拖得一时是一时。」

  　　霍闻希突然想起那天，程恩可在总裁的办公室里……

  　　「恩可，你认识我们公司的老板？」

  　　程恩可苦笑：「算是吧。」

  　　不知里面的详情，霍闻希此时也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揣摩这些，程恩可已拿出钥匙开了房门，侧在门口，让霍闻希进去。

  　　霍闻希一步一步迈进屋子，这里的摆设很整齐干凈，一厅两室，还有一个厨房与卫生间，霍闻希抚摸着这里的一切，沙发，电视，冰箱，墻上的画，表情安静，动作缓慢。

  　　哥，原来这就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

  　　这里，她清楚的可以找到哥哥的气息，甚至，有的时候，脑子里还会浮现哥哥在这里的画面……

  　　霍闻希轻轻打开卧室的门，看了看那张床，移开目光，径直走到那书桌前 ，拿着那张相框，她看到的是一张合影，其中一人正是哥哥，而另一个人，则是一个不算太美的女人，两人亲密相拥，笑容满面，可以看得出，那个时侯，他们有多幸福。

  　　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哥哥，和远在大洋彼岸躺在病床上的哥哥，两个画面，在霍闻希的脑子里交转着……

  　　霍闻希心里一阵酸涩……

  　　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被她硬硬给压了回去。

  　　手指摸着相片里的女人，霍闻希小声问在一旁的程恩可：「这就是寻芊欢？」

  　　程恩可轻声回答：「对。」

  　　她接着问：「哥哥喜欢的女人？」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