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舟面上微红,朝马车看了一眼,知她在帘子后面,恐是听到了祁世骆的话儿,低声道:“是,与如莺妹妹一起。”
祁世骆见他好似有几分局促,奇道:“从不曾听云舟提起过自家妹妹。”
岑云舟一时不知祁世骆误会了甚么,道:“并不是自家妹妹,是是世伯家的妹妹。”
祁世骆这才回味过来,露出一个揶揄的笑。怪道岑云舟一副怀春的模样。
二人说话间,便行到了城门边。
因方才那纵马少年之故,城门边攒了车马。
人流缓行,车马停滞。春风拂帘,马车内少女侧了侧脸,倒教祁世骆愣上一愣。
他亦是行走过多地,从京城到巴蜀、豫南,再到济南府,不曾见到这般颜色。
过得城门,二人别过。
谁知在安府门外,二人仍又撞见。
祁世骆见马车中那少女被丫鬟搀扶着下来:
面若桃花半含春,绿鬓轻罗意态真。
从前不识娇颜色,自当罗敷难与争。
他一时不知这少女为何在安府门外下车,又见岑云舟同一妍丽妇人告辞,与他点头示意后骑马远去。
虞氏携了如莺欲进府门,见管事与一少年站在一处,那少年好似在交代些甚么。
管事见虞氏回来,忙跑过来,同虞氏稟道府中来客。
虞氏这才知晓,京城英国公府来人了。
虞氏看向祁世骆,祁世骆向虞氏行了个晚辈礼。虞氏受了他一礼,点了点头,便入了府门。
如莺听说是京城英国公府,想着恐是小郑氏那边的亲戚,侧了半张脸朝祁世骆看了看,礼也省了去,拎着裙摆,若一尾鱼儿,悠然消失在大门边。
祁世骆好一会收回视线,对管事道:“那位便是府中的虞夫人?”
管事应是。
祁世骆又道:“这位可是虞夫人所出的表妹?”
管事道:“回稟祁二公子,正是虞夫人所出的如莺小姐。”
如莺不知她已经多出一个表哥来,从虞夫人院中出来已是黄昏时分,今日乘了马车有几分疲累,便打算回自己院中换了衣裙独自用晚膳。
晚霞逸散,暮云渐重。
路过重新蓄水的池子,她看池中几尾锦鲤游得正欢,穿过几株海棠,到得假山边,小径上粉粉白白花瓣落满。
她正想避开那些花瓣,忽得斜后方一股大力袭来,将她撞进假山石壁间。
她一个踉跄,忙伸手撑在石壁上,扭头一看,是一颀长的锦衣少年,玉冠抹额,镶宝腰带,狭长凤目含了几分笑意,薄唇却露嘲弄之态。
如莺想到方才此人莽撞,害得自己险些摔倒,此时观他之意似是在倒打一耙,不禁恼道:“你是何人?”
时隔三年,祁世骧再见这奸滑丫头,险些未认出来。
三年前,他一直等着她出院子。可直到他离开安源,都未能等到她,也未能知晓她是不是安如莺。
方才他倚坐在假山石上,看她自那红彤彤流霞弥散处袅袅行来,若画中出来般,观鱼赏花,怡然自得,那张粉白小脸儿已出落得教周遭花木失了颜色,再不似他梦中模样。
他不由生出几分怒气。
如莺见这人不声不响,原先对着她似嘲弄不屑,这会儿又多了几分愠怒,不由转过身儿,防备地退了两步,背靠石壁,面朝着他,又道:“你到底是谁?”
祁世骧嗤笑一声,慢慢俯下身子,如莺不可再退,他凑近她耳边道:“小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