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玟虚虚打了安如蕓一记,掩着嘴笑:“你说的甚么话儿,我看如莺表妹规矩得很,甚么勾人不勾人的。她又怎得害了安源县夫人念想落空了?”
安如蕓道:“她不勾人?我爹是安源县县令,我虽在安源小地方过日子,但也不是一点见识没有。我知我爹是七品官职,出了安源便没人知。不比姨父,在地方是大员,入京了,便是更大的官儿。”
祁思玟原也不指望这个表妹能说出甚么话,听得这最后一句,心里却是满意的。虽然在地方,他爹上头尚有好些个大员,但四品知府,在安源县县令面前的确是够他们敬仰的了。况且安如蕓说的没错,她爹这回京职都稳了。
她又听安如蕓道:“七品官后宅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儿,怎地让岑家一个知州夫人登门的?还不是她勾得岑公子魂不守舍?那岑夫人最是当岑公子宝贝疙瘩一般,便舍了脸面上我们家来亲自相看。要不叫狐媚子呢?听我娘说,岑夫人见了那虞氏后,出门脸上的笑意收也收不住。后来连岑老爷子都上门了。安如莺同岑公子就换了庚帖。”
“换了庚帖?你是说安如莺与岑公子换了庚帖?”
祁思玟嗓音没掩住,忽得拔高,这一声几分吃惊几分尖锐,刚好教祁世骆与队伍最前面返回的祁世骧听个正着。
祁世骆出声提醒道:“妹妹与表妹聊得甚么事,这般高兴?”
马车中祁思玟已是觉察到自己失态,搅了搅手中帕子,道:“没聊甚么,一时听表妹说得新奇之事,便没忍住。”
安如蕓不屑道:“表姐你听了都没忍住,更何况旁人呢?谁看得惯这一对母女行事呢。岑公子家世这般好,才学更好,听说济南府岑家那边好似很看重他,让他去济南进学。县中那些夫人都想岑公子做女婿,这下被安如莺勾了,抢了他们的好女婿。”
祁世骧随在马车旁,听了一路安如莺如何小小年纪就不服管教、顶撞长辈,十岁后又如何妖妖调调、勾搭安源城公子的话。
他不时转过头去往后瞧,安如莺坐在车帘后面,她如何笑靥如花他不知晓,但看她马车旁那呆头小子一副未饮先醉的模样,显是已被她勾得五迷三道。
一行人到安源湖的时候,春日朝阳正好,和风细暖,如茵芳草地上露珠已消散,草木正舒展。
如莺一身浅碧绿叶高腰阔摆襦裙,胸下束着两指宽松花绿缎面丝带,一双翠色素锦镶边小靴儿,一脚没入芳草间,似同安源湖边翠色融为一体,偏她一张白生生脸儿又生得这般娇美。
细风拂她发丝,几缕长发挠她脸儿,祁世骧看得心痒手更痒,指头不由在马鞭上磋磨了一下,朝她走了过去。
“昨日听表妹之言好似不会骑马?”
如莺不妨祁世骧这会儿会过来,淡淡道,“是不会,我在家不曾学过骑马。”
他甩一甩手头马鞭,道:“表妹今日可要学?我可以尽一尽做兄长的心意,一会教教表妹。”
“多谢祁三公子好意。不劳烦三公子了,我与云舟哥哥一道便好。”
“表妹何必这般见外,昨晚上还好生叫我三表哥,睡了一夜,便又忘了如何称呼了么?”
“祁三公子是英国公府的公子,场面上唤我一声如莺表妹,我又岂能真个儿那般不知事,与三公子攀亲,叫你一声表哥?”
他忽得倾身过去,道:“牙尖嘴利的丫头,昨晚那声表哥也是叫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吧?口口声声云舟哥哥。对着你那云舟哥哥倒是很攀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