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办宴,算上公府两房自家人,外加祁尚儒同僚、姻亲以及老太君那边亲眷。说是家宴,又比家宴热闹许多。
公府这几日忙碌,下人前后张罗,锦棚绣幕,张灯结彩,时新花卉也移植采买了好些,将冬日公府扮出几分春意来。
岑云舟亦同父母前来,不过他是男宾,与父亲一起在前院,岑氏到后,便由婢女领着来后头女眷处。
公府有座二层戏台,戏台对面的又设三层宴客楼,冬日里这宴客楼做成暖阁,老太君与一群女眷正在看戏。许氏在一旁招呼诸女眷,见着婢女领了岑氏过来,忙去迎了迎她。
二人寒暄,许氏引了她到老太君跟前见礼。
如莺先前因了风寒卧床又装病,错过了给老太君见礼的时机。小郑氏自不会主动揽如莺的事上身,加之想着不日便要回安源,就也没再提起这茬。
今日许氏借机,朝祁思珍与如莺招手,如莺由思珍陪着,看岑氏给老太君见完礼,忙上去给老太君行礼。
老太君见面前立着个水葱似的小姑娘,白生生,娇嫩嫩,一副眉眼生得绝美,假以时日长开了还不知是甚么光景。
她瞇了眼,将如莺招来身前好一通打量,连声道:“好好好!这是谁家孩子?”
许氏回道:“母亲,这是郑姨娘安源那妹妹家的,先前郑夫人来给您请过安了,这孩子病着,就没到您跟前来。”
许氏凑老夫人耳边道,“是安家正妻的孩子,如今已经是定给岑家了。”
老太君想起那日的小郑氏,又看看如莺,不禁对岑夫人,道:“好好,岑夫人慧眼识珠。这孩子不仅生得好,规矩也好,竟同你教导的孩子一般。”
岑氏听出老太君当着众人的夸奖之意,面上有光。知莺莺这孩子,除了门第低一些,再挑不出旁的错处来,当下更是满意。
祁思玟站得离自家祖母不远,见众贵妇脸上亦露赞许之意,岑氏拉着如莺的手儿不放,将手中一条丝帕攥得皱巴巴。
岑氏落了座儿,拉着如莺的手道:“好孩子,上回的抹额我见着了,很是喜欢,难为你竟想出那花样子,配色又出彩,旁的夫人瞧见了,都来向我讨要绣样。”
如莺道:“夫人不嫌粗陋便好,不过是我胡乱配得,当不得夸。夫人要是喜欢,我得空就多做几副。”
岑夫人笑道:“你这孩子,当我是小孩同你讨要东西?够啦!”想到自己儿子得了个荷包,日夜宝贝的样子,道:“去吧,不用陪我,同你那些姐妹们去玩吧。”
如莺见祁思玟正站在暖阁外一个高大的松柏盆景前,好似在等人,便笑着朝她走了过去。刚出暖阁,行了几步,便有个小丫头上前行礼道,“安小姐,叠翠楼那边让您现在过去一趟。”她刚要推辞,抬头便见到几位刚到府的姑娘,将祁思玟围了起来。
她道:“劳姐姐回去稟明一二,今日府中办宴,人事繁忙,我陪着思玟姐姐,不得空。”
那小丫鬟为难道:“安小姐,这是世子的吩咐。”
“世子?”
“是,世子道他寻你说的是垂丝海棠的事。”
旁人听到这一句恐是一头雾水,但如莺知道,这垂丝海棠说的是那支被她锁在匣子里的头花。
这是祁世骧簪到她头上的,同世子有甚么关系,她并不曾见过世子。如莺道:“可是公府上的世子。”
小丫鬟道:“回稟安小姐,是咱们府上的世子。奴婢是公府的家生子,父母都是公府的管事,不敢胡乱传世子爷的话。”
二人站在这边一来一回有些招人眼,如莺只得随那小丫头去叠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