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口跳得厉害,不住喘息,十六年来,头一回做这样的混账事。
他记得小时候貍奴一旦自天宁寺回了公府,便整日捣蛋,气得祖父吹胡子瞪眼,日日追他身后骂他混账,作势要打他。
若是祖父还在,他定是要去祠堂接受杖责的。
他道:“安小姐,对不住,是我不好。”
如莺似坠云端,人儿轻飘飘,头脑昏昏然,身子里热意一股股冒出来,有些燥意,又有些不适。
她迷迷糊糊听他又唤甚么小姐,她道:“哥哥今日为何唤了我好几回小姐。”
祁世骁想她这会酒意恐是全数上来了,同她讲理也是讲不清楚,顺她话道:“那唤你甚么?”
“自然唤我莺莺。”
他默了默道,“嗯。”
她又道:“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那荷包。”
“嗯。”
她忽得凑近他耳朵道:“哥哥可是那处难受?”
祁世骁被她撩拨得已开始想方才在祁世骆房中看得那几篇文章。
她见他不说话,埋头在他颈间促狭地笑起来,道:“活该呀哥哥,谁教你不理我。这我可就帮不了你了。你只自个受着吧!”想到甚么,又凑他耳边,似是自己也不好意思,声若蚊吶,道,“待日后、你我婚后便可以了。”
她在他耳边絮絮,他无法再想那些文章,听她这些越发大胆的话,知道自己同她再待下去,恐会做出甚么不可挽回之事。她腿儿盘他腰间,他托了托她身子,道:“莺莺,今日已晚,我需找人送你回去。明日我再找你。”
她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道:“我还没同哥哥说上话。我原有很多话儿要同哥哥说!”
他无法,道:“你说。”
她搂他脖颈,道:“我想我娘了,我想回安源。思珍姐姐是待我很好。哥哥也好,岑夫人也好今日见着许家小姐,人生得好,善谈爱交际,是公府二房的姻亲督察院副都御史家,不是安源县令可比的,我不喜欢这般赖在公府,教旁人说我攀附公府富贵。我知公府来来往往许多表姐表妹,我不愿做那些表姐表妹。”
许是思乡情切,许是想起祁世骧曾今对她的奚落嘲讽,许是醉酒令她情难自禁,她又抱着他呜呜哭起来,滚烫的泪水沿着他颈项落进他衣领中。
他那处被她哭得终是消停下去。
他笨拙地拍了拍她背,道:“是谁说你攀附公府富贵?”
她想说祁世骧,又想那人从前虽不好,但已改了许多,且她与他之间总有些说不清的牵扯。她虽昏沉沉,但记得云舟哥哥是除母亲外第一重要之人的,不可教旁人破坏了她与哥哥的关系,她更不能让哥哥知道她被旁人欺负。
她道:“是些无关紧要之人”
祁世骁道:“既知是无关紧要之人,便莫再为了这些无关紧要之言暗自神伤。”
她许是哭了一场,将那番委屈、郁郁之情随泪水流了干凈,听他说话,觉得很是安心,身上虽不适,但好似力气用尽,疲累得很。
祁世骁见她没了声儿,也没再在他身上扭来扭去,唤她一声莺莺,她没回他。细听耳旁,她气息绵长,已是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