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他朝那老树边走过去,道:“大哥怎地在这乌漆嘛黑的地方。”
祁世骁道:“二弟让我去他书房指点几人文章,我出来不久。你去遣人将青书、秋香叫来。”
“大哥有事?”
“嗯。去吧。”
祁世骧看自己大哥立在那老树边,也不挪步,心中存疑,不免多看了两眼,便往前头主道上去,寻了个体面管事,令他速去将世子身边的青书与秋香叫来。
青书与秋香二人来得快,见自家世子立在一株老树旁,树上两盏黄澄澄纱灯照不明方寸间,不知为何世子好似比往常更沉默些。
二人相视一眼,上前行礼。
祁世骁对青书道:“你在这处守着,你来。”后面是对秋香说的。
秋香随了自家世子转到老树背后,进了一条黝黯的夹道。乍见夹道地上靠坐着个人,心下一突,待细看,却是个面生的小娘子,自家世子的披风还裹在她身上。
秋香年纪轻轻,能做祁世骁院中主事婢女,自是有几分胆色与眼色。这事虽教她吃惊,她数息便平静下来,道:“世子有何吩咐?”
祁世骁见如莺睡得不省人事,披风松松垮垮,不禁伸手将她披风重裹严实。
秋香看得一阵心惊肉跳,便听自家世子道:“此事莫要同旁人提及。今日你悄声将她送回二房客院。她是二房安源县来的客人,安家大小姐。”
他想到她同他说思珍姐姐待她好,又道,“你再寻了三妹妹过去看看她。我与青书先走,你过会再出来。安置妥当你再回来,我在此处等你。”
此处离二房甚近,世子竟是要在此处等她的回稟。秋香忍不住打量那安小娘子,一边道,“世子放心,奴婢记下了,”一边解下披风,递交给祁世骁道:“人多眼杂,恐要让安姑娘受些凉,这披风世子还是自己披上吧。”
祁世骁拿回披风,看了如莺一眼,便转身出了夹道。
青书老老实实守着,看自家世子从老树背后出来时,手中莫名多出一件披风。他跟上世子,为他提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抓心挠肺,想知道那老树后头到底是谁。能教秋香留下的,必是女眷无疑了。
秋香将如莺弄了个半醒,扶着她往二房客院去。
到了客院,便有守院子的小丫鬟迎了上来,二人合力将如莺扶进房间。秋香见是几个嫩脸小丫头在前后忙活,便做起主来一桩桩吩咐下去。
她伺候如莺饮下解酒汤,又等了一会儿,才见祁思珍身旁大丫头过来。这大丫头见是世子身边的秋香,忙道:“同秋香姐姐告个罪,今日事忙,耽搁了。姑娘一时半会脱不开身,便由奴婢来了。”
秋香道:“不必多礼,是我想来同三小姐告罪的。今日人事繁杂,我竟也慌了手脚,沖撞了三小姐的这位贵客,还污了这位小姐的披风。”
那大丫鬟见秋香手中一件披风果是脏兮兮,沾满尘土,恐这安小姐饮了果酒,彼时已是跌倒在地了。想到自家姑娘待安小姐一向和善,道:“秋香姐姐莫往心里去,安小姐可还好。”
秋香道:“正要说这事。安小姐无事,只是略多饮了些,我服侍她喝下解酒汤,明日她醒来便不会头昏脑涨。妹妹吩咐丫鬟们值夜看着些。我这便回去,这披风我洗凈了再还回来,届时再来同安小姐告罪。”
那大丫鬟与秋香寒暄几句,送了她出院子。
祁世骁绕了几步又回到那老树下,青书不敢叨扰世子,站得几步远,看世子那孤峭身影,分外静默,似要融进漆黑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