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莺服药后连躺三日,第四日才下了地。秋香捧了如莺的斗篷上门看她。掀帘而入,她便见榻上锦绣大靠枕间倚坐着个粉袄碧裙的娇美人。
她见礼后,笑道:“姑娘今日瞧着已是好了许多。”
如莺方才拦了她见礼,正欲下榻,被她拦住,只得又坐了回去,道:“劳秋香姐姐探望,姐姐也快来坐吧。我实则无恙,不过是我贪杯吹了风。”
秋香与她隔着小几坐在榻上,见她精神并未恢复到十分,尚有几分萎靡,衬着雪肤玉颜,平添许多娇弱,被那样一双眸子瞧着,秋香倒有几分明白自家世子爷了。
她道:“那日见着姑娘醒了,不敢耽误姑娘养病,便急急辞了出去。今日见姑娘下了地,奴婢便心安了。”
如莺并不记得那晚秋香撞了她。
那晚她喝了酒,被丫鬟扶着去更衣,好似云舟哥哥要见她。她与他见了后,二人躲在一处说了许久的话儿。她只记她又主动搂了他,二人似是亲密地挨在一处,多是她说,他只听着。
她好似腻在他身上不下来,与他脸贴着脸亲了嘴儿,还对着他哭了!
后来怎地回来的,却一点记忆没有,更不要说被秋香撞了。是她撞了秋香吧?
她道:“让秋香姐姐见笑了,我是头一回饮果酒,不胜酒力。那晚的事竟全忘了个干凈,全不记得你我二人撞到一处。也定是我醉糊涂了,沖撞了姐姐才是。”
秋香闻言一愣,她已是从青书那听说了世子爷与这位安小娘子的事。世子爷甚么都好,就是性子冷了些,教旁人难以亲近,不知何故,将这位小娘子得罪惨了,每回都在小娘子跟前吃瘪,连一支头花也送不出去。
今日世子还吩咐她,让她瞧瞧安小娘子是否好些了,若是好些了,他想见她一面。
可方才听这安小娘子的话儿,竟是将那晚之事推了个干凈,这是绝不肯原谅世子之意了?
她忙笑道:“姑娘便是这般客气。姑娘虽饮了酒,但那日人事繁杂,奴婢也是忙昏了头,走路不长眼一般。姑娘既然好了,我们世子也心安了。”
“世子?”
“是,那日我们世子也在,他吩咐奴婢将姑娘送回来,安置妥当了再向他回稟。”
如莺心道:“这世子倒是个体贴周全之人,否则她那般迷糊醉酒,不知道要闹出甚么丑来。”
不由道:“那还请秋香姐姐代我谢过世子。”
秋香见她这话说得真诚不作假,道:“姑娘且放心。不过,姑娘为何不当面同世子道一声谢?”
这如莺微有些吃惊秋香的话。心道,“若世子是府中小姐,她定是欣然前往,但他是世子,她怎得好冒冒然前去叨扰,她一个寄居公府的小娘子又如何能跑去见主家公子。”
秋香也知这是于理不合之事,她万想不到她有朝一日会干这些,真个儿有负当初老太君教诲。但谁教那吩咐之人是世子呢。
她道:“姑娘不必担心旁的。叠翠楼二楼这府中只有国公爷和我们世子能随意出入。姑娘明日歇个午觉,世子未时、申时都在的。”
“这……”
如莺心想,祁世骧不也常出入么。世子那处代为道谢还不够吗,这般郑重、刻意,奇怪地很。她总觉得这其中大不通,有如一篇作坏的文章一般。可谁教她醉了撞人,受了别人恩惠呢?
她暗暗发誓,待她知道给她喝掺了五石散的果酒之人,定要扎他小人!
她只得道:“那我明日歇了午觉喝了药,未时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