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厉色看向德平,眸中暗黑,山雨欲来的模样将她吓得往旁一退。她另一只手扫到那碗七宝五味粥,粥被打翻,泼溅了半身一地。
“阿骧!”
秦氏极少见自己儿子这般难看的脸色,不知那德平怎得将他惹成这样。她见德平衣裙脏污,委屈得似要哭了出来,道,“你怎可对县主这般无理?”
祁世骧道:“母亲、祖母,我用完了,先行一步。”说罢出了斋堂。
老太君道:“德平先同思珍去换了衣裳再来用膳,今日之事,我让阿骧来同你赔不是。”
思珍起身,扶着委委屈屈的德平也出了斋堂。
德平思珍未再回来,如莺几人膳罢,一同回厢房见着思珍。
如莺道:“县主安置好了?姐姐可还要再用些点心?”
思珍道:“安置好了,闹了一番脾气。不必了,我不饿。”
许怀纯道:“表姐,不是我说,你家三哥哥脾性也太大了。县主不过是个小娘子,甚么事不能担待着些,非要在众人前面闹个没脸,换做是我,三日都出不了门。”
祁思玟道:“三哥就是这般脾气,待人从来不假辞色。不知县主今日如何惹怒了他。我见县主凑到三哥面前悄声说了几句话,三哥便怒了。县主性儿好,活泼伶俐,我实想不出她能说出甚么得罪三哥的话。”
如莺与思珍悄悄互望了一眼,皆没有说话。
思珍想的是,县主与三哥恐是难成,从前她眼拙,没瞧出三哥对这县主一丝心意都无。今日显见了是忍不下去,当着长辈面就发作起来。上一回玩叶子牌,还让丫鬟上了糕点才走人的。
如莺想的是那二人不过是喜欢这般不时闹上一出,与得罪不得罪地又有甚么关系。如果县主是个好性子的人,那祁世骧也算是吧。
祁思玟忽地道:“不过说到三哥待人不假辞色,倒也不尽然。今春安源,我与如莺表妹初见,三哥便对表妹分外客气些。才见表妹,便让表妹一定要唤他祁三表哥。此为如蕓表妹可是伤心了许久。说三哥三年前到安源,便从未与她说过话,今春见着她,仍是不爱搭理。可偏偏对如莺表妹这般和颜悦色。她心下委屈,同我抱怨。我也只能安慰她说,我三哥就是这样的人,不过是对着如莺表妹才破例了一遭。”说罢,掩着嘴笑了起来。
许怀纯道:“当真,这倒是奇事!我以为祁三哥除了自家嫡亲姐妹,待旁人皆是一个样儿呢!”
如莺忙道:“许是安源风景不错,那时三表哥心境开阔也不一定。我不过为三表哥引过一回路,与云舟哥哥逛安源城之时,又遇上三表哥一回。”
祁思玟听如莺到何处都不忘拿岑公子与她之事说嘴,心中一堵,便不再说话。
她将五石散之事尽数推给了安如蕓,道是自己没管住手下丫鬟,任她们由如蕓差遣闹出乱子,自己这失察之责难免,二夫人便将她禁了足。
自己禁足,她最担心之事竟是怕如莺去同岑公子哭诉,败坏了她在岑公子那的名声。不想自己解了禁,安如莺竟入了祖母的眼,和三姐一道陪在祖母身边。
她一面因了如莺未出府与岑公子往来而松了一口气,一面又因如莺在福安堂郁气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