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将婚期定在明年三月暮春时节。
腊月初,祁尚儒给公府来信,信中有安庆林给公府的信,也有给如莺的信。
安庆林在金陵,有祁尚儒照拂,仕途顺畅,日子过得不差。他因了如莺之事惹得岑广安不快退亲,心中恼怒如莺,顿觉得自己多年对长女一片心意全然喂了狗。
如今岑家与许家定了亲,明年便要迎娶。他安庆林穷尽一生亦无法与副都御史许家争锋,故而他失了岑家这样好的姻亲,很是痛心疾首,便也对如莺不闻不问。
更何况他心中那不愿面对之事,被如莺挑破,若如莺日日在他面前跟他横眉冷对,他家中亦无宁日。如莺不愿跟他去金陵,他后来想想,也便作罢。只要她在法妙寺安好便行。
谁知他这个长女果是不凡,失了岑家,攀上英国公府祁家,她嫁得不是公府庶子,是嫡长子,是世子。那世子虽双目失明,但争抢着做世子夫人的高门贵女比比皆是,最后却让他安庆林女儿抢到了手。
他喜得一夜未眠,涂涂改改写了两封信,清晨才撰抄好。
如莺知自己父亲是甚么样的人,打开书信,果是叮嘱得细致,要好生伺候世子,要孝顺公婆,不可任性行事,要有世子夫人的体面,莫要坠了安家颜面云云。
如莺待嫁前,原该回安宅住。但安宅无人,只两个看宅的仆人,祁世骁便还是让她回了庄子上住。
公府库房之物足够置办一场隆重的婚礼。但祁世骁是他们公府世子,老太君与秦氏乐此不疲地挑选家具、翻找头面首饰和衣料。
秦氏埋怨婚期太紧,来不及为如莺置办嫁衣。
老太君道:“多些人手,百来日也够了。”
贵妃亦赏下许多金器、玉器、珠宝和毛皮,又有专门给如莺的几箱子衣料宝器抬去安府。
如莺与祁世骁提这事,祁世骁道:“既是贵妃赏赐,便安心收下吧。日后她亦是你大姐姐。”
老太君与秦氏準备婚礼器物,也时常招如莺过来瞧瞧,问她喜好。如莺恭谨,便顺着两位长辈话儿与喜好挑。
老太君已是觉察。待如莺走后,便笑道:“你这儿媳恭谨得很,全然是随了你我主意。她虽小门小户出生,教养礼仪却是不差,较京中许多人家还强些,模样亦是顶尖,最难得的是阿猊喜欢。”
秦氏道:“我想不到国公竟也许了这桩婚事。”
她叹了一口气,眼圈红起,道,“只要阿猊过得顺遂,我又有何求。他既中意她,只要她是个品性良善、身家清白的姑娘便好,懂得照顾我阿猊,让他无忧,做母亲的还要苛求她出身么?这世道貍奴也十九了,他虽不能娶妻,若人能回来,我们也好为他做安排。哪里像现在,连个讯也无。”
老太君道:“你也莫要担心。老大之意,蜀定王当日虽遭截杀,但大难不死,又与安阳王联手击退镇北王,现下已回川蜀。若貍奴无事,要不了多久,便会有音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