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与安阳郡王在京停留,如莺与祁世骁常在庄子中与二人相聚。如莺对此相处甚为珍惜。除却与自己母亲相聚,她多陪在祁世骁身侧,又或者去老太君的福安堂。偶尔也得贵妃传召。
这日贵妃又传召如莺,不过是贵妃听六皇子提及庄子上的菜肴,觉着新鲜。她镇日待在宫中,亦想寻自家人说说话。
二人閑话家常,如莺被留用了午膳才出宫。
贵妃住在西北重元宫,如莺往华西门出,因了路远,被赐了软轿。软轿在敬思殿前停下,往前一段路,需得步行。
抬轿子的宦官与贵妃身边的宫女皆朝如莺礼道:“夫人且慢行。”
如莺道声有劳,便带着贴身丫鬟转身离去。
主仆二人沿着高高的宫墻缓步慢行,忽得天上落下几滴雨点来。初时只稀稀拉拉几滴,二人行得快些,那雨儿似也追赶人的脚步般,顷刻间下得又急又密。
如莺无处可避,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闻一声嫂嫂。她循声侧首,一顶伞儿撑在她头上。
“阿骧?”
她知他在宫中羽林卫当值,但未想会碰到他。
“嫂嫂随我去最近的英武殿避一避。”
说罢,朝不远处殿阁一指。
如莺点头,道“好,”又朝贴身丫鬟道:“你且快些过去,莫要淋湿了受凉。”
那丫鬟以手遮额,跑在祁世骧和如莺前头。
祁世骧人高腿长,如莺身量娇小,他迈一步,如莺要两三步追上。她因了进宫,襦裙摆长而繁复,雨水将裙摆打个半湿,兼之她走得急,那裙摆缠了她足,她一个趔趄,被身旁祁世骧一把托住。
祁世骧本正要给同僚送伞,路过英武殿,不想见着了她。他最不愿靠近之人便是她。
因了夜间绮梦,那女子虽瞧不清面容,但身段、声音都是她。每每清醒,他不免羞惭、自责、无言以对。
先时见着她被雨淋,他竟是想转头当作未见,但想到他大哥对她珍爱如宝,若她淋出病来,免不了又要他大哥操心。
他只得撑着伞过来接她。二人共用一柄伞,他步子迈得极大,恨不能一步跨入英武殿。好在她亦配合,步子虽小,迈得急些也追得上。
他暗自留意,在她摔倒之前将她托住。
夏初衣裳已是单薄。她一身衣裙华丽,薄绸贴合纤细腰肢,胸前软缎高高隆起,又覆薄纱,浑身包裹得严实。他看一眼,心口狂跳,更遑论托起她腰肢,臂弯间那娇软软身子偶有幽香扑鼻。
他一阵口干舌燥,将她扶起,道:“嫂嫂可还好?”
“无事,我无事,方才走得急,被裙子绊住了。”
尽管他不再记得她,但他从前对如莺种种,她如何能尽数忘却。她如今虽是他嫂嫂,但实将他当做至亲一般。
她不知他心中煎熬,扶着他手臂站稳,道:“阿骧,你行得慢些,我这裙子实不便再疾步前行了。”
他听她唤他的名,心头涌起怪异之感,道:“对不住,我没顾上嫂嫂。”
二人同伞,未到英武殿时雨下得更大,到了廊下,如莺裙摆、鞋子都已淋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