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桓司终于回头看了一眼,终于看到许蔚程了。后者那个怕烫的猫手端着热茶,烫得要跳起来,连绿灯都等不及,左右一看,快步过马路走过来。
徐意丛对徐桓司脸上的表情没兴趣,把帽子捡起来拍了拍,重新戴上。许蔚程走近了才知道是什么情况——徐意丛在这里跟他半夜私会,被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当头撞破了。
他上次见徐桓司还是在演唱会后台,这位给徐意丛套了一身谁看谁密恐的米老鼠,同为男性,他一看就知道那一身米老鼠的用意何在。但现在徐意丛都二十多岁了,又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当哥哥的保护欲再强,也不会太夸张,这时候打个招呼就得了,可是他打眼一看,徐桓司脸色苍白,不像是无所谓的样子,情况有些扑朔迷离。
许蔚程拿肩膀轻轻怼了徐意丛一下,借着口罩掩护,小声问:“怎么办?我要打招呼吗?请指示。”
徐意丛全身紧绷,像只私人领地被侵犯了的小狮子,有一点不悦,但是非常冷静,一点也没吃枪药。她的目光隔着半个人行道的宽度跟徐桓司对视,重复了一遍:“我不走。”
徐桓司发僵的手臂终于收了收,把后座车门关上了。他转开头,“早点回家。”
徐意丛是到了十一点半才回家的。玄关开着灯,客厅里空蕩蕩的,只有徐桓司在沙发上坐着,他的大衣还没脱,修长的手指夹着没有点燃的烟,微微侧过脸问她:“回来了?”
她在厨房倒了杯热牛奶,这才走回沙发边,“有事吗?”
徐桓司头也不抬,问她:“多久了?”
徐意丛端着牛奶杯,“我十点钟出门的,去了一个半小时,没过门禁时间。”
徐桓司没容许她东拉西扯转移话题,“跟他谈恋爱多久了。”
她面无表情地想了想,“差不多一个月吧。怎么了?”
徐桓司沉默了一会,“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吃顿饭。”
她没回答,抱着杯子喝奶,滚烫的牛奶下肚,熨贴地烫热每一寸脏腑。徐意丛终于说:“徐桓司,你要干什么啊?”
徐桓司把烟放进烟灰缸,站起来,脱掉大衣,里面是笔挺的枪灰色衬衫,衬得肩平颈修,脸庞干凈凌厉,不近人情。客厅里光线半明半暗,他多情的眉目此刻连一丝温度都没有,“不干什么。我替你看一看。”
他就是在暗示许蔚程跟她不合适。徐意丛都要气笑了,可是也懒得跟他吵架,她放下杯子,扭头就走,径直上楼。可是徐桓司没放过她,他大步追上楼来,利落地推开她试图关的门,反手合上。
徐意丛一路上楼都像躲丧尸一样,但还是被他堵在这里,更觉得他无理取闹了,回身狠狠推了他一把,让他不要靠近自己。他没有还手,任由她推,她抬头张口就问:“我选的男人,你为什么要插手?”
徐桓司被她推得后背“砰”地撞在门上,木门闷闷地响了一声,他侧头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终于有些失去了耐心,回头劈头盖脸地压低声音反问她:“你见过几个男人?”
徐意丛想都没想就回嘴,“我见过几个男人,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们距离很近,气息相引,过了几秒,他抵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开一点,“徐意丛,当局者迷,你知道这个道理,当时杜家觉得齐大非偶,不肯让杜集嫁进来,还是你出主意,让杜集的哥哥跟徐桓易吃顿饭,现在也一样。你烦我、讨厌我、恨我,全都没有关系,但我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希望你吃亏。”
他怎么能这么霸道、这么若无其事?
除了衣柜,她的小房间里很久都没有这么高的物体居高临下地俯视过她了,而且他还是破门而入挡在这里的,还开口就提戒指的事。她的火气“腾”地升起来了,怒极反笑,“让我吃亏的不是你吗?”
徐桓司的唇角缓慢地扬起一丝弧度,目光里带着陌生的、没有温度的笑意,反问她:“你怕什么?”
徐意丛的确没什么好害怕的,徐桓司把所有事都揭过不提,尽责地继续当哥哥,他要跟许蔚程吃这顿饭,其实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徐桓司的激将对她一向都很有用。徐意丛把徐桓司赶出去,关上门洗澡换衣服,吹干头发,估摸着许蔚程应该也到家了,才给他打了个电话。
许蔚程的一日三餐里至少有两餐是应酬,根本不在意要跟谁吃一顿饭的问题,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周四七点?我下了通告就去。”
徐意丛窝在被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许蔚程安静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她:“你是要查什么东西吗?”
徐意丛又“嗯”了一声。刚才他们去喝奶茶,徐意丛让司机中途停车,去了一趟李明阳说过的宁华医学检验所,手里捏着一只小塑封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