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英国之后,徐意丛像仓鼠似的狠狠忙了大半个月,把落下的课程啃完,又继续泡在实验室,直到一周后才行尸走肉地走出校门,转进店里,指着一只烤鸡,“我要这个。”
店员在包装烤鸡,几个同学也碰巧进来,正撞上徐意丛在那里站着打呵欠,意大利男生加里有好久没见她,亲昵地跟她来了个贴面吻,“怎么有心情吃鸡,活儿干完了?”
她的课题是早就想做的,準备工作做得很扎实,所以虽然开了一阵天窗,但还是接上进度了。徐意丛心情正好,笑瞇瞇地踮脚,碰了碰他的脸颊,“做完了呀,带只鸡回去给狗上供。”
加里爱热闹,立刻又采购了啤酒薯条和披萨,张罗着大家去她家一起吃鸡喝酒看电影。金苏苏在家睡觉,一开门就看到加里那张桃花满满的脸,立刻爬回去化妆,化完了妆,才蹦出来跟大家一起聊天,发现他们在聊德国老师克鲁格的研究项目,项目级别很高,缺个研究助理,所有人都交了申请表格,但都心里没底,加里正在撺掇徐意丛,“正好今晚十二点截止,你也交一交,你们中国人最吓人了,要是你也落选,我们就平衡了。”
徐意丛今天才知道有这么大的项目,滚下沙发去拿电脑发邮件,被大圣的圆肚子绊了一跤,险些咬了舌头,“你们怎么不早说啊!”
大圣被她踩了一脚,委屈地呼噜,金发女孩黎贝卡大笑着抱住大狗的脖子,“你肯定能选上,德国佬最喜欢你了,你上次河豚中毒还坚持写作业,他还让我们向你学习呢。”
马上就要到截止时间了,徐意丛连汗都出来了,“你们别吵,让我填表!”
金苏苏还有点困,跟诺伊斯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褐色头发的美国男生诺伊斯,他话少,也不爱社交,做任何事的目的都很明确,上次来徐意丛家是为了写作业,这次来徐意丛家是因为难却加里的盛情,但是来了也只是专心看电视,把一集纪录片看完,他换到新闻台,两个主播正在谈这次的外交会议会对国际局势有什么关键影响。
屏幕上闪过一些与会者的视频资料,金苏苏在里面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剪裁合体的西装包裹着颀长的身材,握手倾谈时注视人的目光专注又风流。
她心里一沉,偷偷摸摸地观察徐意丛。
徐意丛和大圣挤着坐在电视前面的地毯上,没有什么反应,打字的手指只顿了一秒,随即低下头,继续写邮件,就像没有看到屏幕上的徐桓司一样。
她早就知道徐桓司要来。现在家里没有了外公,外婆变得有些粘人,隔三差五总会跟她煲一煲电话粥,把家里的事都告诉她,譬如杜集选的婚纱很漂亮,譬如徐黎滑雪摔断了小拇指,譬如徐桓司又要来伦敦开会。至于徐意丛要不要尽地主之谊,她一点都不操心,“你好好学习就好了,你哥哥会安排好的。”
徐意丛没有刻意看新闻,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新闻报道都在往耳朵里鉆,她知道徐桓司的飞机是在周五上午降落在伦敦,也知道周五晚上就有晚宴。她很感激迟滞的实验进度,这天足足拖到了十一点,看样子又要在休息室凑合一晚了,她竟然松了口气,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解放了。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身后的门立刻就被敲响了,“咚咚咚”三声,催命似的,她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冒了一身,愣是没动。
过了几秒,加里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徐意丛?你在里面吧?楼下有个人叫我给你送移动硬盘,你开开门。”
移动硬盘?什么移动硬盘?她落在家里的移动硬盘?
她“噌”地拉开门,接过移动硬盘,“他人呢?”
加里挠挠头,疑惑地说:“你说那个很高的男人?楼下啊。”
徐意丛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大概是烦徐桓司想来就来,想去教训他一顿,她拔腿就跑。电梯总算等了她一次,徐意丛跑出电梯,径直跑出学院空蕩蕩的大厅,跑出门去,草坪边的路边停着一台车子,一个高个子男人正拉开车门打算坐进去。她眼看他要走了,只好喊了一声:“等等!”
夜色漆黑,他站住脚,扶着车门回头向她看来。徐意丛气喘吁吁地跑过去,他迎上前来,一把扶住她的胳膊,“小姐有事喊我一声就好了,跑什么?摔倒了怎么办?”
原来是李秘书。他派李秘书来送东西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