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再去看望顾安言,都会带上一盅芳香四溢的骨头汤,我骗他说是我亲手煲的,他将信将疑,还是很给面子的全部喝掉了。
最后那天,空手而去,他似乎有些失望,我忍了很久,终于还是告诉他,那些挖空心思做出来的汤其实都是林若桐的手艺,他听后当场脸就黑了,问我什么意思,我说,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把他带到了医院的急诊室,林若桐还在那里包扎伤口,脸色惨白,紧咬着下唇,原本细皮嫩肉的手红肿不堪,还起了一个大大的水泡。
“你要是还有一点点良心,”我对顾安言说,“就当可怜可怜她,去跟她说会儿话吧,这些天她为了你吃了不少苦,想来看看你,又不敢。说实话,能有个女孩这么稀罕你,真的是你的福气。”
他没说话,远远地望着林若桐,眉头紧蹙。我知道他听进去了,自己便悄悄离开。
刚走出医院,阴惨惨的天空开始闷闷地打雷,我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萌动,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纷纷扰扰,闹得太阳穴一阵一阵地鼓鼓跳动。
心神不宁地坐车回家,给舅舅打电话,问他在做什么,今晚几点回来,他说他在开会,晚点再给我打过来。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对我说了谎。
午饭也没吃,我倒在床上昏昏沈沈地睡了半个小时,窗外冬雷滚滚,雨势不绝,电话铃声响了好久我才清醒过来,伸出手去胡乱摸索到手机,“喂?”
“你在哪儿呢?”是叶子的声音。
“在家,睡觉。”
“哦。”她憋了一会儿,“那个,你舅舅呢?”
我缓缓起身靠在床头,“在公司啊,开会。怎么了?”
她又哦了一声,半晌后支支吾吾地说,“你确定他在公司?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我顿时愣住了,“什么意思?”
叶子东拉西扯了半晌,终于说,“好吧,你还是到国贸酒店的咖啡厅来一趟吧,我看见你舅舅跟一个女人在这里聊天,聊了快一个小时了。”
和叶子结束通话,我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手,又给舅舅打了过去,他依然说他在公司,还在忙。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骗我,所以也没有想过,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自己该怎么办。
直到站在了国贸酒店金碧辉煌的旋转门前,脑子仍旧是空白的,是该进去看个究竟,还是等他晚上回家再询问,亦或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没办法想这么复杂的问题,只由着自己的心,往二楼咖啡厅走。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很显眼,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女人手里夹着一支纤长的香烟,侧脸线条妖娆,罂粟颜色的口红,直视着舅舅的眼睛,不知在对他说些什么。
我傻愣愣地走过去,舅舅发现了我,原本严肃的神色变得有些诧异,下一秒,眸子里凝聚出更深的复杂情绪。
立在他们面前,能感觉到那个女人在打量我,而我一瞬不瞬地看着舅舅,时间仿佛停滞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我预备开口询问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叫出了我的名字,“艾惜?”
我转头看向她,原本只是疑惑,渐渐的,脑子乱成了麻花。那张浓妆之下似曾相识的脸,瞬间唤醒了铺天盖地的回忆,童年时期无休无止的颠沛流离,那些饑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逐一浮现在脑海。
心脏猛地狂跳起来,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