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然皱了皱眉,脸上的冰凉让她打了个寒颤,缩着身子抖了会才幽幽转醒。她捶了睡额头,只觉得头疼欲裂,意识还很混沌,只记得自己在北平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柳宅的老仆打来的,惊慌失措的与她说柳父突发急癥危在旦夕,请她赶紧回.上海。
这老仆在柳家呆了大半辈子,还是从福州跟着-起来的上海,柳微然对他很是信任,一听他这么说慌忙收拾行李,连夜赶回了上海。
没想到才下火车就被人从身后蒙住了口鼻,一下便人事不省……
脑子逐渐清明,她抬眼一看,有个男人站在一旁正盯着她看。
“..高秘书?”她瞇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眼前的人。
高秘书眼睛闪了闪,沉默着转身回到顾翌淮身边。
柳微然眼睛随着高秘书的身影移动,下便看到沙发上坐着个人,隔着帐子,隐隐约约透出那人倾长的身影。
她心里一跳,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做的事,后背爬满了冷汗。她挣扎了一下坐起身,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身后似乎还有一个沉重的呼吸声。
柳微然缓缓回头,映入眼脸的是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她方才竟是躺在他怀里!柳微然尖叫着,连滚带爬的想离那个男人远点,慌不择路一下子滚到了地上,还扯下了几张床缦。
扯下的帘子缠到她身上,让她根本没办法站起来,只能趴在地上挣扎着哭喊,凌乱的头发随着她脸上的汗水和泪水粘在她脸上,看起来异常狼狈。
“柳小姐,好久不见。”
房间里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柳微然顿住了身形,缓缓抬起头看向沙发上的男人。那无情又冷峻的表情,除了顾翌淮没人做得出来。
见她终于消停了,顾翌淮站起身,手插在裤袋里,慢慢走到她面前。
“好像还没能给你介绍…”他走到床前,长指撩开一张帘子,朝床上昏睡的男人扬了扬下巴:“这位…是杜家的二公子,柳小姐大概不知道,这杜家做船运生意的,最近混得不错,与你也算良配。”
他说完顿了顿,转身走到柳微然面前,半蹲下身子迎上她怨恨的目光,笑道:“柳小姐可还满意?”
“为什么这么对我?!”柳微然恨毒了他,这位杜家二少她此前虽未见过,但也早听过他的名号。
杜家在上海家世不高不低,也还过得去,按说这样的人家声名一般不显,但拜这位二少爷所赐,杜家在上海也算“名声显赫”。
这位二少花名在外,最是会玩,家里娶了好几房太太,仍是每天流连舞厅妓院。他的人生最喜欢就是三样东西:女人、大烟、还有赌博。
前些时候还当街抢了个小姑娘回家,当时便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连巡捕房都上门逮人,杜家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人捞了出来。
如今顾翌淮竟跟她说,这是良缘?
“怎么?不满意?”顾翌淮沉了脸色,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没关系,这个消息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满意或是不满意都没有什么影响。”
柳微然闻言全身僵硬,如置冰窟。她大睁着眼盯着眼前的顾翌淮,觉得他陌生得可怕,他先前虽然对人冷若冰霜,但绝对算得上是个谦谦君子,可眼前这个人倒像是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我爹不会放过你的!”她趴在地上,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那张英挺冷峻的面容,恨不得能扑上去将他撕碎。
“哦…你说柳秘书长?”顾翌淮顿了顿,嘴里发出一声啧音:“不对,该叫柳秘书了…先等你想好法子把他保出来,在来计较怎么不放过我罢。”
他说完站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抬腿从柳微然身边跨过。
“…你什么意思?你把我爹怎么了?!”柳微然听着他话里的意思不对,慌忙伸手抓住他的裤腿。
顾翌淮皱了皱眉,低头嫌恶的盯着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抬腿甩开她的手转头回到沙发上,从怀里掏出一盒雪茄,抽出一根自顾自的点了起来。
“柳秘书参与暴乱组织,计划刺杀总统,这罪名够不够?”他一面吞云吐雾,一面慢悠悠的说道。
“你胡说!我爹不可能做这种事!”柳微然蠕动着身子,撑着手臂向前爬。
“柳小姐,证据确凿,想推卸责任恐怕不容易,不如想想怎么让他在牢里舒服些,毕竟一把年纪了。”
顾翌淮的话让柳微然停住了动作,她终于发现现在自己的命,甚至整个柳家的命运全掌握在这个男人手里。她完全没有任何资格与他谈条件…
“…为什么这么对我?”她哽咽着,满脸是泪,看起来甚是可怜。
顾翌淮从沙发上俯下身子看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的让她的心隐隐的颤抖…
“你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冰冷的声音像根利剑刺进她耳朵里,让她浑身冰凉,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嘴巴里蹦出来。
顾翌淮用手帕把沾了她泪水的手指擦干凈,将手帕丢到她脸上。
“把自己收拾好,一会杜少醒了跟他撒个娇,说不定他能留下你。”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