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之后,还有男有女。他们纷纷相拥在一起,忘情地亲吻着对方的身体。做着各种各样「加深情感交流」的事情。
一开始还看得曦月的小脸俏红,可是等到查寝了好几层楼后,一连探查了十几间寝室,也就见怪不怪了。
又一次的,曦月例行公事的绕着寝室里走了一圈,写完小本本后就又出去了。
我开始好奇起她手中一直拿着的那个小笔记本起来。
虽说最早到一周前第一次被拉出去见面的时候,明坂为了取信于我就把这本小本子递到我手上,让我翻阅过那上面复制的符文。
但是如今她从中间页开始,不断地写写画画。也许在普通学生眼里,这是生活委员长在兢兢业业地做着学生会交代下来的记录工作。
但是熟知内情的我根本就知道,查寝的这种话根本就是方便我们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进入女性宿舍区的幌子罢了。
虽然以曦月的严谨和认真的心思,的确不排除做戏也要伪装到全套的可能。不过看着她一刻不停的拿着小本子记录着什么,看上去又不完全像是敷衍了事。第二层楼、第三层楼、第四层……就算是一开始压根没注意,可是过了这么久之后最终还是大大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对于曦月的话并没有什么顾忌,我直接的提出要求:「我可以看看吗?」
「哦!」她闻言后看了我一下,反应如我所料。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后,就收起笔来,然后倒转过笔记本,以我刚好可以正面直接观看的角度,双手将翻开的纸页递到我的面前。
这真是大家闺秀很有礼貌的细节啊。
我只在心里赞叹了一句,随后注意力立刻被眼前的文字给吸引过去了。
原来以手工绘画的形式分成了表格,上面写的几大栏是:宿舍人员数量,可能的异常行为,偏离指数,备注。
并且以少女娟秀好看的笔迹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大片的备注文字。
像是怕我不明白,曦月从旁开口解释:「按照正常情况,现在是上课时间。虽然的确没有证据表明,旷课、违规的学生的常识洗脑程度更严重。但是违背学校的教学制度本身也是一种破坏规则,这可能就是一种很好的切入角度。」
看来这是曦月在进行着学生寝室的偏离常理的记录,我自以为然的点点头继续看了下去。
表格里面的内容,似乎更加细致,以简约的笔法描述寝室里的人的外表相貌和主要特征。
其中,也不是没有令人一头雾水的记录,我指着一个数据侧头问道:「这个心跳指数是什么?」
一丝迷茫从少女脸上一闪而过,随即看到曦月微皱眉头的表情:「嗯,当初不是就说过吗,在这个我们可能都被影响过」常识「的地方,越是思考过多,反倒可能会被受污染的暗示带偏方向。有时候什么都不想,直接凭借以往遗留下来的惯性还说不定更有效果。在有的地方……当我觉得心里面不对的时候,就会拿笔记一下波动。」
心跳指数真是极具乙女游戏的说法。
我看着那起伏不定的波动心跳数值,该怎么说呢……似乎曦月对于混杂了男性在一起的寝室的反应更加明显一些。
这似乎暗含着什么规律,如果揭开了谜团,对于后续的探索会有更多的收获也说不定。
随着学园祭的日趋接近,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就几天了,该抓紧时间解决正题了。
可是话虽如此,可是前方如迷雾笼罩,一切都有可能是线索,一切也都可能是错误,千头万绪之下,简直好像是蒙住考题,直接闭上眼选ABCD,全凭运气一般。
就当我有些心神不宁的时候,从手中的笔记本里,掉出了一枚书签。
「抱歉抱歉。」我连忙把它捡起来,準备放到本该在的位置。
然后发现,位于更前面页数的书签所在地,同样遍布着各种文字。
而且,是一些非常常识性的文字。
诸如我国如今的领导人,以思维导图形式绘上去的国家历史,着名的山脉、寺庙,声名显赫的文化遗产、习俗这样的。
然后前后翻阅,内容则更加纷繁,不过还是可以看出一个大概的规则,越是前面记录的内容,则愈发的宏观上层,而后面的内容则愈发的具体细致,甚至连「饭前便后要洗手」、「被人帮助后需要道谢」这样的本应在小学生手册里才出现的内容,也堂而皇之地写上去了。
另外,似乎可以窥见到曦月的情绪的变动——这本笔记显然不是第一天才开始记述的,从最开始那工工整整的宛若书法临摹的蝇头小楷,从中间开始就因为心绪烦乱,字体开始变得潦草,而到最后面的好几页,则干脆是带上了速记一样的草书感觉。
就好像笔记本的主人,极度担心自己的记忆会在书写的瞬间遗忘掉,于是拼命的写着,以求把脑海中的一切烙印在可以回顾的纸张上一样。
这样子虽然朴素,但是也胜在简单。
自己亲手、亲笔一划划记载的文字,总比别人的话要来得可靠……可信那么一点点吧。
只是,这么做,真的有效吗?
总觉得以前似乎讨论过类似的问题,但是仔细去回想的话,却发现根本了无痕迹,只有一个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是却又并不确信的印象若隐若现。
我的眼角已经瞥到了「每日基本行程安排」,描述的是明坂自己在学校内的每天计划,这样一来,我也算是终于知道在结界展开后,一向早到的曦月之所以每天都几乎是踏着铃声才进入教室是在做什么了。
继续看后面的话,不会涉及到隐私吧。
「嗯?」
?
??
???
本来还在考虑是不是要把笔记递还曦月,却看到明坂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那对清澈透亮的大眼睛格外认真的看着我的方向,或者说,牢牢地盯着我这只拿着笔记本的手。
突然,有种莫名的触动让我立马改变了主意,「我还想再看一下,没问题吧。」
明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没有反对,那就是答应了,
在翻过了那些「用笔端记录常识的字句」后,接下来的最后的页数,则是一大堆的如同试卷一样的手写题目,上面是曦月用娟秀小字对于常识问题的自问自答。
而更后面的尾页,则是来到这座宿舍区的曦月小评。
我用手指着尾页的某行问道:「那么,这个美貌度又是什么?」
我指着的那行,以似乎是「优、良、中、差」的档次进行着评分。
虽说这种有点粗糙的打分和选项,不由得就让人想到了很多综艺、选秀节目的范畴,在学生宿舍的评比里真的有必要标明出这一点吗?
面对我有些狐疑的问询,曦月看着我,晶莹纯澈的双眼却像是出神的涣散着,声音变得有点含糊,「咦,这种记录,不是很正常吗?」
「这哪里正常了啊?」因为错愕,我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声调。
「唔。」像是被我大声说话吓到了一样,曦月的身体轻微的抖了抖。
不过很快,她的脸上恢复了平静,泛起了自信的微笑,「哎呀,没事的,你要」相信「我。而且我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要知道,我们脚下的可是异常的非常识性的结界啊。」
完全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关系,我于是竖起耳朵聆听曦月的高论。
「这里是非常识性的结界,一切的常理都有可能会被颠覆。那么,这其中总会有一些端倪的。比如说超越人类认知范畴的概念之类的,而被这样影响过的人类,也可能会被污染,然后展现出超常识的行动,乃至于神通。这些都是以往的除魔案例里有据可查的,就是这样。」
「嗯。」我故作深沉的点点头,「还是没明白。」
明坂想了想,很快给出了一个简明扼要的答案:「简单来说,就是侦查那些超过了合理范畴的情况。」
「包括美貌?」我低着头看着本子,问道。
「是的,人类的五官、骨架是固定的特征,是不会随便改变的。但是美貌却是一种大脑对于所有特征收集后的反应,优美差劣终究也是多种因素综合的。所以哪怕是微妙的五官差别,也会在美丑的魅力上可能产生天壤之别。而幸亏我是生活委员长,绝大多数的同学,我都大致有个印象。如果突然的有了什么变化,说不定这就是疑点了。」
「嗯,也包括性感度吗?」我看着美貌值下面的另一个小字,指着问道。
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在曦月的小脸上一闪而过,最后还是解释起来:「正如美貌度是一种大脑的印象。而性感这个概念,同样是一种认知中的」美丽「在头脑中的映现。最简单的来说吧,那就是东亚人对于性感的概念和西亚人、东欧人、西欧人都会有所不同,这种区域化的细分是很正常的。因为人种往往都是会本能的倾向于自己族群的偏好。当然,如今因为影视作品、电影导致世界上的审美有所趋同。但是就算是河君,也应该知道古代有」番鬼「之类的对于异邦人的称呼吧。至少说明在古代人眼里,外国人的相貌并不完全接近于他们那时代的审美。回到刚才的话题,因为已经很难找到其他正常视角的标桿了,所以我只能采取自己的记忆作为纵向,而河君作为横向的对比。假如在我的眼中,某人的感觉和印象里的差得太多,那么这就说明有大问题了。」
在美貌度和性感度之间,曦月还细分着用寥寥几个字重点勾勒出了那些尚在寝室里的学生的显着特征的五官和外表。
嗯,曦月的解释似乎是非常完美的解答了这个问题。
更下面的行句应该是基于同样的标準——气质,同样是以优、良、中、差的分类进行着评分。
在扫过了这些简评后,我沉默片刻,突然好奇一个问题,「那么,心跳指数就不说了,曦月觉得自己的美貌值、性感度和气质分是什么样的级别呢?」
对于这个问题,曦月的回答毫不犹豫,少女昂首挺胸,那对小小的鸽乳朝着我的方向凸显了……那么一点点,完全不需要思考时间的说道:「全优,我当然是最优秀的。」
随即,她瞇起眼睛,露出一个玩味的微笑,「难道说,河君觉得刚才寝室里,还有比我更加漂亮的女孩子吗?」
这个问题,会是我印象里的曦月问的出来的吗?
脑海中的记忆一片混乱,但是对于女孩子的问话,言情剧里都有标準范式,哪怕是以我贫瘠的人际交往能力也知道如此显眼的雷区,我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明坂是最好的。」
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满意的礼物那样,曦月扬起嘴角,矜持而开心的用手指卷了卷额前的刘海,一副不出所料、得意洋洋的表情。
看上去和平常的她,真的很不一样啊。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的心里,突然的蹦跳的出现了一句古诗词。
这应该是对于我认知中的曦月最好的形容。
虽然我也知道,认知中的一个人是源于她对你展现出来的表现,和真正的一个人的内在,很有可能会有相当程度的偏差。
尤其是美观上的偏差。
但是,真的可以偏离到这样的地步吗?
正当我準备继续看下去,曦月已经开始催促着去下一个寝室了,我也只好递还笔记本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寝室里的情况,也和之前的差不多,没有特别可以说的。
由于本来就是在上课期间,还能待在寝室里的要么是逃课出来,要么就是病假例假。而待在宿舍里的活动也是就那么几种——要么是单独的安安静静的打游戏或者看小说。要么则是进行着两两一组乃至多人的「友爱交际行为」。清查一遍并不需要太复杂的流程。
不过就算是这么说,但是要走几栋的宿舍楼,而且不断的敲门、解释说明。再加上曦月自己的手写记录也需要花费时间,总之,走完宿舍区后,收获似乎寥寥。
并没有立竿见影的找到一眼就可以看出的线索,宿舍区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很「正常」——除了,在我的眼里,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蒙上层朦胧的光影。
没有一个人是例外,没有一个人逃得过,哪怕是曦月。
她的身上的阴影比起其他任何一个的学生,都来得更加深沉,令我心惊。
我也不是没有把这种情况和曦月询问过,可是得到的解释却是无奈到令人心凉。
只要是结界依旧笼罩着整个学校,那么,这种侵蚀就是无解的。
附带一句,哪怕是结界带来的侵蚀和影响也是因人而异的。
在过往的除妖的记录中,有的人,哪怕是侵蚀程度极深了,也还是可以维持着「仿佛正常」的假象,就好像是被掏空了内里的稻草人,空有外壳,却内里早就掏空到空空如也。但是有的人,却是自外向内不断的被侵彻,也就是从最不重要的记忆开始不断的被蛀空,这样一来反倒又能坚持得更久。
而最危险的情况是某部分人,看似被侵彻的程度并不深,但是最为关键的内容却被改写了,如同烂心的苹果在维持着平常的表象下,却反而为虎作伥,比起大多数空有神通却只有禽兽般狡黠的邪物们,了解人类社会的他们反倒更加危险。
林林总总的案例数不胜数,甚至到达了互相矛盾的地步。以至于可以说,和异类们接触和对抗的情况难以用某种固定的、恒定得像是一条笔直的线那样的标準来衡量。
「原来是这样吗?」大概是因为用肉眼直观的认知到了情势的恶劣,听着曦月的科普,我的语气比起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沮丧。
又是一个白天即将过去了,黑夜将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