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江烟能火是有理由的。

  　　除去吃喝拉撒，她一天的时间都在冥想，构思，码字。

  　　这才是她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

  　　江烟最近发布的一本新书，又火了。网友直称她为「第二个张嘉佳」。

  　　她化用的是笔名，南城。

  　　雌雄莫辨的笔名再加上从未在网络爆照，迅速引起新粉丝的议论。甚至还有人弄了个微博投票。

  　　「你心中的南城，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参与投票的人数高达百万。

  　　「当然是男人啊！都说了是第二个张嘉佳了！」

  　　「上一楼傻逼。举个例：我叫张嘉佳，但我是女人。」

  　　「南城的文字有一种文艺青年的明媚感，但有时会让人觉得其中有一种绝望的情绪。所以，是男是女，大家有想法吗？」

  　　「我日上一楼，说一大堆，还以为有谱了，谁知道还是满嘴跑火车的。」

  　　「我希望是女人，这样我就可以当她老公！……」

  　　＊＊＊　　＊＊＊　　＊＊＊

  　　江烟的微博，被@了无数次。没想到打开，是个微博投票。

  　　那些陌生读者的留言，温暖地包裹着她死了的心脏。

  　　那是久违的感动。江烟有点想哭。

  　　电话响起，是江泽。江烟父亲。

  　　「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肯回家？啊？一天天在外面写的什么东西，那破玩意儿能赚几个钱？你怎么没把自己饿死？」

  　　又来了，江烟心想。

  　　「我不会饿死自己的。」

  　　江泽说：「最好是！你要饿死，没人给你收尸！」

  　　江烟说：「我要死的话，我就死在海里，把鱼喂饱。」

  　　空气安静了几秒。江泽才说，「就你那几两肉，还不够鱼塞牙。」

  　　江烟笑了，「因为没人给我收尸啊。」

  　　＊＊＊　　＊＊＊　　＊＊＊

  　　通话结束，江烟还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

  　　她知道父母是爱她的。但是他们的爱让人窒息。他们早早给她安排好人生，只要她听他们的。所以，她反抗，她逃离，她要自由。

  　　其实她的家，早已是一盘散沙。

  　　江烟正出神，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到她了。手一抖，手机掉地板上。

  　　弯腰捡手机的档口，江烟看清了号码。是崔明涛。

  　　江烟犹豫了一下，接过。

  　　崔明涛说：「刚刚跟谁打这么久电话呢？打给你都是正在通话中。」

  　　江烟说：「我爸。」

  　　崔明涛似是没想到，又说：「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江烟以为他说笑，赤脚跑向窗边，楼下那台路虎格外招眼。她又返至玄关，把门打开。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崔明涛进来就把江烟抱住。把下巴抵在在江烟的头上，嗅着她的发香。

  　　他声音有点闷，「我好想你。」

  　　江烟抵在他胸前的手，放弃了挣扎，像是认命。缓缓移至他腰后，抱紧。

  　　江烟说：「我也想你。」

  　　两人就这样抱着，抱了好久。

  　　崔明涛说：「我又来广州出差了。」

  　　江烟说：「你在我面前。」

  　　崔明涛说：「我就待四天左右。」

  　　江烟说：「够了。」

  　　崔明涛说：「我住在你家。」

  　　江烟说：「好。」

  　　崔明涛一下飞机问崔旭拿了车就赶来江烟家，大中午的也饿了。

  　　家里没别的食物。江烟只好煮面。这是崔明涛第一次吃她做的东西。

  　　崔明涛吹着还冒着热气的面条，问：「你会做饭吗？」

  　　「会。」江烟垂头吃面，也不怕烫。

  　　崔明涛就知道她会，她就是懒。

  　　江烟抬眸快速看他一眼，说：「你要想试一下，我今晚给你做。」

  　　崔明涛当然答应。

  　　吃过午餐，崔明涛就出去工作了。

  　　江烟把崔明涛的行李箱推进卧室，整理他的衣物。

  　　整理完，又码了会儿字。时间也到下午了。

  　　江烟换了身衣服，打算去超市买菜和男士用品。

  　　临出发前，江烟接了个电话。是崔旭。

  　　崔旭说：「我希望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

  　　江烟沉默。

  　　崔旭说：「你看看你都在做什么？」

  　　江烟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我做什么你管不着。」

  　　崔旭怒了：「我是他哥！我怎么能放任我弟继续错下去？」

  　　江烟淡淡地，「你也说了，你是他哥。而你，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