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磊落感到了少女身躯的温热和柔软,也嗅到了少女身体里的特有的芬芳的气息,这种感觉让他异常陶醉,像置身在一个看不清却真切感觉得到的美好梦境里,他忍不住也让自己的身体紧紧地靠着楚二丫,彼此的呼吸声是那样的清晰,甚至心跳声是那样的剧烈。杨磊落趴在她耳边问:“二丫,你是来陪我唠嗑……还是陪我睡觉的?”
杨磊落被这样微妙而激蕩的气氛刺激得竟然这样暧昧地发问。
楚二丫的呼吸更加急促,说:“我当然是陪你唠嗑来了,我想陪你睡觉你愿意吗?”
“像你这样的美丽的女孩子投怀送抱的,男人有几个不愿意的呢?”
杨磊落半开玩笑地说。
“在碾子房里,人家想送给你了,可是被你拒绝了,我就算再贱也不能让别人嫌弃我啊,所以我不敢奢望别的,只能是陪你唠嗑了!”
楚二丫十分渴望和杨磊落在一起,至于今晚会不会发生什么,那就顺其自然吧,很多时候人是靠缘分的,楚二丫从小养成的自卑让她总不敢去过分奢望什么。
“二丫,我从来都没嫌弃过你……可是,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是不会去动的……”
但杨磊落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解释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和四个女人发生过那种事了,难道那几个女人都属于自己吗?他自己也想不清。他不知道男女之间除了拥有和喜欢,还会不会有别的?
“磊落……以前我只能是远远地望着你,用心里去喜欢,我不敢去奢望什么,可是现在我有点敢奢望了……大磊,此刻我这样靠在你的怀里,是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楚二丫喃喃地说着,梦呓一般。
“为什么现在就敢想了呢?就因为我已经和你一样的阶级成分了吗?”
杨磊落问。
楚二丫毫不隐瞒地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们的家庭距离拉近了,我从来没觉得我自己比冯冬梅差到哪里去,就因为我是四类分子的女儿,而你们都是贫下中农的子弟,那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别!”
杨磊落听着女孩的真情实感,当然不会生气,而是说:“二丫,其实家庭成分对我来说,也不是决定的因素,主要是我和冯冬梅从小就定亲了,而且说实话,我也真的很喜欢她……”
“那么现在呢?人家不是已经和你把娃娃亲给退了吗?你现在不会还是在觉得,冯冬梅和你退亲是偶然的,是为了避免什么嫌疑吧?你眼下已经落到这样的地步,她有关心过你吗?倒是每天有兴趣和曲勇在一起,闹什么本来和她无关的革命,如果她像我这样心里牵挂你,就不会去参加什么红卫兵了!”
杨磊落当然知道楚二丫说的是实情,眼下自己在冯冬梅心里是不是还有点位置都难说,但他想到冯冬梅宝贵的第一次毕竟给了自己,只要冯冬梅不是彻底提出和自己分手,那自己是没理由先说什么的。而且他对冯冬梅的喜欢也是真真切切的。他说道:“我和冯冬梅很久没见面说话了,我也不知道她心里是咋想的,至于她参加红卫兵的事,我也不能深说什么,毕竟个人有个人的抱负,或许她以为那就是前途呗!”
“那你说,你和冯冬梅的娃娃亲是不是已经退了吧?”
楚二丫心里有些急躁,就这样问。
杨磊落点了点头,说:“那个娃娃亲肯定是退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去想那件事了!至于我和冯冬梅以后怎样,那就是靠缘分了,说也没法预料的事儿,她想和我分手,我也不会死皮赖脸地去不撒手的!”
“大磊,你还记得那天夜里,在碾子房里……你最后和我说的那番话吗?”
楚二丫胸脯起伏着问。
“那天……我们说了很多的话啊,你指的是哪些话?”
杨磊落虽然明白她此刻要说什么,但还是本能地回避着,因为他的心很乱,理不清一切事情。
“那我就背给你听啊,你说:二丫,你不要说我们今生无缘的话,一切都没定局啊,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冯冬梅真的和我退了亲,那样……我就会娶你的,你先不要这样自己灰心了!”
楚二丫竟然背得一字不差,可见她对这番话的重视程度。然后她就紧张地问,“这是你那天说的话吧,你没忘记吧?”
杨磊落心里一阵剧烈的涌动,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对自己的每一句话都牢记在心,他急忙说:“我当然记得我说过的话了,我当时是那样说的,那也是我的真心话……”
杨磊落心绪烦杂却涌动着。
“大磊,只要你承认你说过那样的话就可以了,我可记着呢,就是你那番话又让我充满了希望,我已经彻底决定不会嫁给那个孙大包了,我要等你……等你接受我!”
楚二丫似乎今晚要进一步表达什么了。
杨磊落无限忧戚地说:“二丫,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我了,我已经是一个被通缉的反革命了,已经不敢多想以后的事儿了!”
“你的罪名和你家里人的罪名,都是他们安赃陷害的,我知道你不是反革命……话说回来,就算你是反革命,我也不嫌弃,因为我也是反革命的闺女,我们是同命相连的,我们正好互相依靠!”
说着,楚二丫更紧地依偎在杨磊落的怀里,她灼热的呼吸灸烤着杨磊落,她饱满的胸脯也在弹着他。
杨磊落心里一热,他确实感受到两个人有生死相依,同命相连的情愫,她心绪酸酸的说不出话来,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抚摸着楚二丫的头。当杨磊落的手摸到楚二丫的脑后的时候,感觉很吃惊,好像楚二丫原先长长的柔发没有了,手感上是参差不齐的短头发,他又仔细用手摸了一遍,似乎还摸到了一处头皮。他顿时惊讶地问道:“二丫,你的头发咋剪了,还剪的这么短?谁给你剪的啊?”
自己的难堪被杨磊落终于发现了,楚二丫心里一阵难受的酸痛,嗫嚅着说:“哪里是是我自己愿意剪头发啊,我爱惜自己的头发就像爱惜自己的眼睛一样,我的头发……是被别人强行剪掉的!”
“别人给你强行剪掉的?为什么啊?”
杨磊落吃惊的同时,也想起先前楚二丫大热天的围着头巾的怪事来,猛然明白她的头发一定是很难看的样子,不想让自己看到。但他惊愕谁这么野蛮?
“她们说,我留着长头发,是资产阶级的象征,要把我的资产阶级的东西剪掉,我的头发就被强行地剪掉了,为了这个,我还哭了一下午呢!”
楚二丫说着,又难过地抽泣起来。
杨磊落似乎明白点什么了,就说:“一定是那些红卫兵和造反派干的吧,你不是说下午他们来你家破四旧抄家来了吗?我在地道里好像听到上面有乱糟糟的脚步声,当时我还吓得够呛呢,以为是来抓我的!”
黑暗中,楚二丫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语调凄然地说:“是啊,是他们干的,可是……你猜猜亲自用剪刀剪我头发的是谁?恐怕你猜都猜不到吧?”
楚二丫想着当时那样的情景,心里就像刀割一般难受。
“一定是曲勇那个流氓吧?唯有他能做出这样坏事来!”
杨磊落当然会想到是曲勇,曲勇定然会丧心病狂的对待这些所谓的反动分子的子女的,平时他就藐视楚二丫。
楚二丫摇了摇头,说:“不是曲勇,要是曲勇剪的那还没啥奇怪的呢,剪我头发的是一个女红卫兵,还是一个和你我一起长大的女孩子,就是她主张要把我的头发剪掉的,你猜猜这个女孩子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