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绝珩少年时候一度风流情场,虽然从不曾和谁确定过关系,对情。事却也算得上是足够老练。
但这种老练,她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在赵绩理身上。
夜色迷蒙,秦家主宅里已然没有了一点多余的声音,万籁俱寂中只剩下了赵绩理细弱的呜咽。
她的味道像是槐花的花瓣一般,带着丝丝的甜味,仔细尝来却又暗含青涩,是秦绝珩魂牵梦绕的滋味,也是她始终觊觎、却也始终没有胆量去触碰的禁地。
而此刻禁忌为她所解的感受太过美妙,仿佛是所有曾经用尽全力积压下的私欲尽数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一般,欲望与沖动完全占据了每一寸神思。
秦绝珩伸手将赵绩理紧紧地按在了怀里,用尽了百般手段撩拨着这个初尝情。事的少年人。尽管这是她对赵绩理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但她却异常娴熟又轻而易举地便搅乱了怀中人的呼吸。
眼看着赵绩理的眼神终于变得迷离而失神,秦绝珩笑着将她脸颊上的泪痕一点点抹干,掐着她下颌的手也渐渐放开,向后拉开了赵绩理背部的拉链。
这一刻微凉的触感在后背晕开,赵绩理清晰感到衣料被秦绝珩拉到了肩下,秦绝珩的手强硬地按住了她的前胸,用力地揉了两下。
赵绩理的眼睛猛地瞪大,她愤怒地抬腿,却被秦绝珩早早地识破。
二人以一个极端暧昧的姿势纠缠着,赵绩理丝毫动弹不得,一阵微微窒息的感觉让她揪着秦绝珩肩头的指尖收紧。
秦绝珩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窒息,鼻间溢出一声轻笑,双手紧了紧将赵绩理抱了起来,抵在花坛边未点亮的灯柱上。
二人纤长的睫毛相接,一时微微有些痒。秦绝珩唇角微勾,离开了赵绩理的唇间,一路向下轻轻舐咬着赵绩理细腻的脖颈。
夜里的风很凉,赵绩理柔软的后背裸。露着,被秦绝珩按着紧紧贴在了冰凉的灯柱上。
这阵冰凉很快将赵绩理的神志一点点牵扯了回来。她看着将自己抱起、在自己前胸上留下一点点印记的秦绝珩,紧紧咬住了嘴唇。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赵绩理的声音细如蚊蚋,却在这一刻显得突兀又不可逃避。
这微弱的质问声并不比风过时花叶窸窣的声音明显。但很快,胸前微微刺痛的吻还是停了下来。
秦绝珩微微仰起脸,迎着微弱的光看向被抱起的赵绩理,露出了一个玩味又放纵的笑来。
“是,这就是我想要的。”
她忽然松开了手,将赵绩理放回到了地面:“赵绩理,你是我的,从来都是我的。我带你回家是因为我爱你,我养你也是因为我爱你。这就是我要的报答,也是我要的唯一的报答。”
赵绩理沉默了片刻,再抬起眼时面色已经变得含满了愤怒。
她慢慢地将衣服拉回了肩头,又伸手将后背拉链拉了起来,而这个过程中始终默而无声地盯着秦绝珩。
秦绝珩当然知道她并不会那么快接受。但眼下,赵绩理的眼神却让她感到了一阵无望又无解的陌生。
从赵绩理还是个单纯的孩子时,秦绝珩就见过她许许多多的样子。有时是狡黠的,有时是任性的,还有些时候算得上是娇妩的,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温顺而乖巧。
可这一刻,秦绝珩看着赵绩理眼里翻涌的恶心和厌恶,心下生出了一阵慌乱。
赵绩理垂眸极力想要整理一番情绪,到头却发觉这股翻涌而出的绝望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下。
“你从来不会考虑我是什么想法吗?为什么不问问我爱不爱你?”强烈的受辱感令她感到了一阵不公,她指尖紧紧捏着身后的石坛一角:“还是说你认为就凭你养了我,我就必须要做你的玩物?”
“这不可能,秦绝珩,我不要这种恶心的爱,我不是你的情人,也不是你养来泄欲的什么玩具!”她愤怒地控诉着,所有的坏脾气都在这一刻无处可藏:“你永远别想控制我,我不要你恶心的爱,我不爱你!”
赵绩理的理智被这一切成功击溃,她口不择言地说完后,很快便推开了秦绝珩,沿着小路走开了。
而等到秦绝珩后知后觉地想要追上去时,赵绩理已经在花丛中没了身影,只剩下空旷而昏暗的路边,石雕的地精和她相对无言。
一切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可逆转,连丝毫的转圜之地也看不见。
秦绝珩清楚地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此刻唇齿间槐花般的甜蜜味道仿佛还并未消散,但赵绩理这个人,却已经完完全全脱出了她的掌控。
她爱赵绩理,无论以何种名义,她都爱着这个算不上乖巧的孩子。
但多年之后,当她坐在夜晚寒凉的窗边看着手中那一纸传票时,却终于还是被无边的悔恨湮没了心神。
这样的爱纵然是复杂又不可告人的,但赵绩理想要的却从来都只是矢志不渝的单纯爱意,不论那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而这第一次的错误沟通,也成功地让秦绝珩自食了苦果。无数个梦与醒的交接之际,她都能感到庞然无边的悔恨。
她常常会想到这个荒唐又大胆的夜晚,如果在那个时候,她能够看着赵绩理的眼睛,在赵绩理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将心意剖白明晰,直到那个敏感又多疑的孩子彻底相信自己的心意毫无恶念。
如果那个时候她能不要心急地拉开那道拉链。
如果她能将那个吻缩短一点,减轻一些。
……
如果这一切都能更加温和地发生,赵绩理是不是会尝试着接受?
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秦绝珩看着小路尽头赵绩理消失的方向,终于有温热的泪顺着无助而失控的情绪倾涌而出。
她亲手拥抱了她梦寐以求的人,却又在同时,将那个人推离。。
赵绩理的脾气变得越发难以控制,一切都在那个夜晚后完全脱出了秦绝珩的掌控。
她急切想要追上赵绩理、向她解释清楚一切的心态,也终于在赵绩理的一夜未归中被消磨殆尽。
“她一个孩子,跑去了哪里,你们一群人说不知道?”秦绝珩极力隐忍着怒气,沖电话那头低喊着:“今天中午十二点前,我要看到她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管你们是私闯民宅还是擅入私地,也不管你们是不是不吃不喝,做不到我说的,就全他妈给我滚蛋!”
自从秦绝珩成年,就很少有人见到她再露出这样的表情。秦寸心向秦又龄摇了摇头,挑挑眉小声说着:“她好像有些崩溃了。”
秦绝珩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仍旧在不停地数落着电话那一头的人。秦又龄冷静地看着这一幕,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小满不会带孩子,从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的。”
秦寸心笑着摇头:“大姐神机妙算。那么再来算算,那个小狐貍现在在哪里?”
“还能去哪里?明天前会回来的。”秦又龄放下了茶杯,面色沉静。
“那大姐要不要和我赌一赌?”秦寸心翘起了一条腿,身子向秦又龄倾斜靠近:“如果那孩子过了今天零点还没回来,大姐就把花山的项目,让给我。”
秦又龄瞟了她一眼,并不答话。那边秦绝珩终于挂断了电话,烦躁地捶了一下面前的玻璃窗。
“哟,小满。”秦寸心见状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谁错了谁心里有数,但是窗户它可没有错吧?”
秦绝珩不想和她二姐搭话,只半晌后回过头,朝秦又龄皱着眉道:“大姐,我先回去了。”
“回去?你回去哪儿?”秦寸心却不依不饶,将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回过头看着走到了门口的秦绝珩:“早和你说过不会带孩子就不要带孩子,这小白眼狼脾气都被你惯成了这副德行,长大了还不得闹翻天?我告诉你小满,下次要是再出这种事,这个孩子你就给我带着。二姐别的本事难说,管人的本事还是一流,保管那小白眼狼服服帖帖。”
秦绝珩站在门口,轻轻跺了跺高跟鞋跟,神色落寞地低眉说着:“二姐,绩理她没有错。”
“她没有错?”始终听着的秦又龄终于开了口,从秦寸心身边站了起来,无奈又严肃地看着秦绝珩:“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究竟有什么事,但是小满,这个孩子绝对不会没有错。”
“就算是你最任性的时候,也绝不会做出这种离家出走的蠢事。她已经有了你最无限度的宠爱,也有了普通人永远得不到的条件,但你宠坏她了,你让她贪得无厌。你有没有问过她,她到底想要什么?”秦又龄冷静地看着秦绝珩:“还是说,你从来都没能知道她想要什么?”
“我想她拒绝和你沟通,这就是她最大的问题。”秦又龄挥了挥手:“你去吧。寸心说的话你可以当真。下次再出这种事,这个孩子就交给我,或者二妹。总之你不要再管。”
两个向来顺着自己的姐姐终于难得地管束了一回自己,秦绝珩默默地应了一声,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是谁的错呢?秦绝珩看着石阶上的日影,垂下了眼眸。
或许谁都有错,但错得更多的,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