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望了望店外小镇并不璀璨的路灯,以及路灯下昏黄的街道,心知蒋洁蕓既然叫自己去春福酒楼,那么她一定是已经安排妥当了。 或许,此时她早就到了春福酒楼,正等着他呢。
想到这,春桃拿起桌上的电话,给估约已经去随礼回家的妻子郑彤彤打电话,他想告诉她,自己要去一个同学家里吃饭,同学买了新房,想请他去参考怎么着装修。
郑彤彤当时正在客厅里哄小孩,她的妈妈许雪丽在厨房做饭。
听到电话响后,郑彤彤接起来,一听说春桃不回来吃饭,她也没有特别在意,像春桃这样的生意,做五金件的,装修什么的都要用,有个同学让帮且参考房子装修,也是生意上的事。
于是,她交待他,到同学家里后,不要喝太多酒,或者少喝些,免得醉了,骑车危险。
春桃挂了电话,心里叨念着媳妇郑彤彤自从生下孩子后,性格也有了一个大的转变。以前的她,骄扬跋扈,说一不二,很有大小姐脾性,现在呢,特别是自己与她的前任男友打了一架后,她有了转变,说话变得轻柔,也懂得关心别人,关心家人,让他少喝些酒,出门时叮嘱他骑车慢一点,真的让人想不到。
看样子,一个女人,在生产后,或者在经历一些世事后,总是会有所改变的。
春桃一边想着媳妇的改变,一边将摩托车推出来,点着了,然后向着春福酒楼驶去。
春福酒楼位于肥水镇的东端,春桃的店位于镇政府旁,是镇子的西边。他去春福酒楼,差不多都要穿过整个镇子。
春桃骑着车,路过镇中心的肥水镇中学的时候,特意将摩托车慢慢的,目光搜寻蒋洁蕓所开的发屋。
果然,就在肥水中学的左侧,一间叫「花都时尚造型」的霓虹灯管已经装好了,修整一新的门面,重新刷上了浅绿色的漆。门道边,两株高大的常青植物或许被水淋过,正青翠欲滴。
看样子,蒋洁蕓要开的发屋,还挺大的,挺气派的,挺正规的。要是开那前面洗头后面干炮的发屋,就挂个霓虹灯厢,写着按摩洗头就行了。
一路上,春桃这样想。
到了春福酒楼,见大厅几桌人中,没有蒋洁蕓,便问老板,有没有一个女孩儿,独自一人在这用餐?
老板胖胖的,站在收银台前,连连说,「有有,就在二楼。」
春桃正準备问二楼的第几间?蒋洁蕓已经站在楼梯口朝春桃招手了:「上来,在这呢。」
蒋洁蕓浅浅的笑着,与上午时分判若两人。 上午的时候,她穿着齐逼的短裙,大腿根部都要露出来了,那浓艳的睫毛,那白惨惨的粉底,那缕空的丝袜,真让人注目,让人浮想联连,让人鸡巴往上挺。
可眼前的她,却是另一幅模样,墨色的短衫加上灰白的牛仔裤,银白的球鞋,让她看起来是那么地干炼,那么的清纯,如一朵刚出水的荷花,有一股子清新的味道。
春桃上了楼,蒋洁蕓款款走在前面,进了二楼一个叫得月阁的房间。
这房间不大,却有一排宽大的廊道。
蒋洁蕓回过头,笑着说,「李春桃,今晚叫你来,就是让你陪我看月亮的。」
说着,蒋洁蕓将那宽大的落地帘子一拉,窗外真的有帘弯弯月亮斜斜地投了进来。
「是吗?那好啊,还从没有跟女的这样浪漫一回呢!」
春桃这样回答,想将气氛整得轻松一些。
蒋洁蕓咯咯笑了一阵,埋怨着说,「谁叫你当初不娶我嘛,不然我天天陪你看月光。」
春桃嘿嘿的笑了一阵,不再接她的话。
蒋洁蕓见春桃已经在座位上坐下了,便叫来服务员,又问他,「想吃些什么呢?」
春桃说,「随便。」
蒋洁蕓说,「哪有随便?」
春桃便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蒋洁蕓没了办法,说「李春桃你有点个性好不好,你平日里就过得这么怂?」
春桃嘿嘿笑起来,说「洁蕓我,我平时下馆子少,真不知吃什么好。而且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有什么吃不下,有什么不合胃的,粗米稀饭,都吃得下。」
蒋洁蕓听春桃这样说,觉得也合理合理,于是,她做主,点了个回锅肉,点了个宫爆鸡丁,然后要个酸菜瘦肉汤。
酸菜瘦肉汤算是肥水镇这一带的特别饮食,将少少的酸菜叶片与细嫩的瘦肉煮在一起,又酸又辣又香,蛮开胃的,河口县这一方的人,都衷爱这样的口味。
等待菜上来的时候,春桃才想起上午那个叫阿杰的男人没有来,便问蒋洁蕓,说,「你男朋友呢?他怎么不来?」
一问起这个男人,蒋洁蕓就似乎有些不高兴,说,「我没叫他来。」
春桃滴沽,说,「怎么不叫他来呢。」
蒋洁蕓就有些生气了,说,「我不想叫他来行吗?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爱他吗?」
春桃见蒋洁蕓一说阿杰,就心头上气,想想自己是问错了,但一想到蒋洁蕓所说,又忍不住问:「你不爱他,那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这一问,蒋洁蕓的泪水就出来了。
她说,「李春桃,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
春桃不知所措,心里想知道,但又怕自己继续问下去,她会控制不住情绪。
蒋洁蕓低着头,任泪水在眼眶里流,她喃喃着说:「李春桃,就是我说了,你也不定明白的,真的?」
蒋洁蕓见春桃没有说话,继续说:「他是我在东莞认识的,是一个流氓团伙的人,他们,他们有的我艳照。」
「什么,他们有你的艳照?」李春桃怎么也想不到,这在电视中在网络中看到的新闻,会那么真切发生在她的身上。
「是的,我刚到东莞的时候,本来我就是在厂里打工吗?就是那永成鞋厂,做代加工的,生产球鞋的,全球知名的,我在那里上班到第三个月时,有天晚上,我和另一名女工去工业区的溜冰场溜冰,在那里,我遇上了他……」蒋洁蕓娓娓道来。
「当时,我还不会溜冰,他说会,他教我,我就听信了他的话,让我教我溜冰。就这样,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也就成了朋友。有一天晚上,他到我们厂门口约我,说约我去看电影,说实话,在工厂里打工,其实挺寂寞的,我就,我就……」
蒋洁蕓有点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