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阴沉,骤急的风,从远方的奶子山刮来一片乌黑的云彩。
眼看,就要下暴雨了。这个季节,正是强对流频发的时候,风挟着黄豆大的雨点肆意阴泉河流域的沟沟洼洼,一年总得有那么几天。
这天,温依娟正坐在文体站二楼的窗前,漫无目地张望着窗外,看着愈来愈阴沉的天色,看着街头急急奔走的人群,呆愣发怔。
突然,她听到手机在随身的衣袋里响。一看,竟是自己未来女婿周晓天打来的,这让她脸上的笑脸顿时布满上去,微微上扬的嘴角,有着甜甜的酒窝。
对自己的女儿谢佳蕓男朋友周晓天,温依娟是打心眼里满意的。虽说他只来过肥水镇几趟,见面时还是阿姨阿姨地叫,但他长得高高帅帅,阳光硬朗,身子健壮,再加上还有个有市里当常务副市长的爹,这一切看起来是多么完美无缺。
平素,周晓天也很少给温依娟打电话,毕竟还没有结婚,有什么事儿,他都是通过谢佳蕓转达。
不过,即使是这种转达,也通常是些好事。比如问她,要不要去哪儿旅游?他在外地出差,要不要带什么当地的土特产之类。反正吧,像他这么一个背倚大树的半大小子,打来电话都是好事。
这一次,温依娟也认为他会说有什么好事,心里还蛮高兴的,接通电话后,周晓天在电话中带着哭腔说:“阿姨,我想跟你说件事。”
温依娟一听这语气,与平时还是不一样,便耐着性子,说:“晓天,是什么事,你说。”
周晓天说:“温阿姨,我想跟你说说小蕓的事。”
“小蕓怎么啦?”温依娟收住笑脸,急切地问周晓天。
周晓天本来就有些郁闷,有些气愤,虽说早些时候,谢佳蕓忍气吞声,让他满意舒服了一次,可他回到市里时,想着自已的女朋友,竟藏了个男人在家里,他还是想得很气愤,很郁闷,这才打电话给温依娟。
将事情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温依娟在这边已经听得牙齿咯咯直响,心里早就怒骂谢佳蕓不懂得珍惜,分不哪重哪轻。
周晓天听到她在电话中长喘短叹的声音,只得又强调他并不是对谢佳蕓怎么样,也不是特别想计较这事,但总觉得她这样做,不好。
周晓天虽然说不计较这事,但他是男人,男人能不计较这事吗?温依娟摁了电话,仍然气得胸部一鼓一鼓的。
她挂了电话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谢佳蕓,辟头盖脑地给她骂了一通,说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框给夹了,你堂堂一个县团委的副书记,能留一个农民汉子在自己的家里?你要找,起码一点,也要找个没有结婚的男孩吧,你找个已经结过婚有了娃的,这算有病啊你?你都不知道让我怎么说你?
……数落一通后,谢佳蕓在那边死沉着不吭声,良久才说,“妈,我下次注意了,还不行吗?”
温依娟这一听,又骂了几句,才逼问她,那人是谁,是哪儿的,在哪儿工作,以及一些具体细节等,约摸聊了半个多小时,温依娟才悻悻地挂了电话,末了还觉得不解气,恨恨地自个唠骂了一阵。
通过与周晓天和谢佳蕓的电话沟通,温依娟知道谢佳蕓所留宿的那个男人,就是肥水镇大顺发五金商行的李春桃。
而且还知道,这李春桃并不是肥水镇的,而是奶子山林场的,是地道的林农。
“李春桃啊李春桃,你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五个胳膊啊,吃了豹子胆了,竟还敢勾引我们家佳蕓,看我如何收拾你!”
这样想,她便从文体站的二楼下来,迎着已经刮起的大风和风中带着的稀薄的雨点,走去李春桃所在的那个商店。
从肥水镇文体站到春桃所开的大顺发五金商行,倒也不远,约摸就是八九百米。
天气不好,风雨欲袭,温依娟走得也快,约摸四五分钟,便到了。
春桃此时正在将摆放在店外的零零杂杂的货物捡拾进屋里,没有留意到温依娟的到来。
和中国所有乡镇上的小商店一样,春桃从河口县城回到镇上后,将店里一些杂乱的东西,摆放到街道路牙子上出售,这眼看就刮风起雨了,他只得将那些摆出去的东西,一件件往屋里搬。
就在春桃还有几件货品未收拾完成的时候,温依娟穿着双高跟鞋,袅袅婷婷站立在他的店门口。
对谢佳蕓的老妈温依娟,春桃倒也是认识的,他有好几次,看到她与谢佳蕓走在一起,亲密的神情,就已经知道后,后来,他还问过谢佳蕓,才知道她妈温依娟在肥水镇文体站上班。乡镇文体站是个清閑活,平素根本就没有什么事。
温依娟人长得很不错,有点像明星董洁,完全一幅贵夫人模样。她有着苗条的身子,白皙的肤色,饱满而充满弹性的皮肤,四十好几的人了,却仍然有着三十岁左右女人的粉嫩,仍然水盈盈的,似乎吹弹可破。
春桃认识她,温依娟却不认得他春桃。
她一走进门,虽然还保持着一惯说话的温文尔雅,话语里却充满尖锐的愤怒。
她站在春桃对面、看了看大顺发的广告招牌,不动声色地问他,“你就是李春桃吧?”
春桃正在埋头搬货,头低着,这一听人说话,忙着将头抬起来,一看是温依娟,便笑着说,“温啊姨,是你啊,快坐,快屋里坐。”
温依娟有些杏目圆噔的感觉,她冷冷地说道,“坐,倒是不必了,我这次来,是想找你谈点事!”
春桃一听,心里瞬时明白。这温依娟此时找上门来,能有什么好事,还不是昨天晚上睡了她女儿的事!
但他还是沉着气,硬着头皮,笑着回答,“阿姨,你找我什么事,您请说?”
温依娟本来就想立即揍他一通,但见这孩子还有点礼貌,便将手一操,说:“我听说,你跟佳蕓,是不是走得很近?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