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破跟戏班的说了几句好话,又安排了那几个干事另外做其他事,然后便转下了教学楼。
可刚下了楼梯,就看到第一层的走廊里站着一个,好像在那儿等他很久了,一下楼李锦破便能感觉到她那如芒在背般让刺痛的目光。
这不是别,正是以前中学校长吴青的老婆陈玉琴。她站在一间教室的门前,死死的盯着李锦破,她的眼神,有一深深的恨意。
李锦破一惊,好久不见这美了,似乎她老了许多,也瘦弱了许多,不敢对视她,低想迅速离开。
“李锦破,你站住!”
李锦破刚走几步,那边传来像冻过一般冷冰冰的声音。
李锦破停住了脚步,但是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亏欠吴青的老婆陈玉琴太多,确实对不起她,吴青了植物后,他们家的生活自然是急转直下,吴青被撤职后,陈玉琴也跟着被教育部往下调了,就调到了后湾村小学。既要照顾瘫痪的丈夫,又要照顾学的美儿,仅靠一个美,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刚四十出正是别的美潇洒的年龄,而她却要为这样的家庭重担而奔劳累,她的怨恨可想而知。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李锦破的那一砖造。她如何能忘得了,她甚至有时候会在里哭泣,恨不能一砖也把李锦破残废。所以当黄权升把李锦破脑震的那阵,最高兴的莫过于她了,她觉得那就是报应,恶有恶报,可后来知道,李锦破根本没啥,这不,听说还当起来了,还写了那么让恶心的对联。她的心又开始恨了起来。
“一个如此心狭窄又胆包天的小竟然能当了村里社戏的?”
陈玉琴一声尖锐的冷笑,直接刺穿了李锦破的心脏。她竟然如此恨他,不惜用“心狭窄”“胆包天”这样不合实际的语言来诋毁他。
“玉琴婶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去那一砖。”
李锦破不敢回,语包含着深深的愧疚。的确,现在想来,那致命的一砖,确实是不该的 ——特别是当他知道了大姨跟福伯的无耻茍合后就更加这样认为——就像黄权升他的那一砖一样,要不是他命大,也早步了校长的后尘了。一砖就能改变了一个的命运,这样的砖,太重了,重得让承受不起。
他理解她的恨,因为他同样恨过黄权升,甚至恨得又导演了黄权升的家破亡。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话了。为什么黄权升的那一砖不把你也瘫痪呢?”
陈玉琴不依不饶,依旧冷冷的说。
“那我要如何做才能消解你的恨意呢?”
李锦破慢慢转过了来,盯着陈玉琴。
她确实老了很多,虽然依旧有着徐娘半老的风韵,但掩饰不了眼角的层层鱼尾纹。
陈玉琴向目不斜视的向着李锦破的方向走了过来,一步步逼近。
李锦破再次低下,不敢看她,只是用目光盯着地,丈量着她渐行渐近的势。
来吧,他都能承受。
“啪”的一声清脆的一响,陈玉琴甩了李锦破一记重重的耳光,李锦破白凈清秀的脸印了五个红红的指痕。
下手好重,陈玉琴显然用尽了全的力,李锦破只觉得一阵昏晕,眼冒金星,可他一句话没说,依旧低着。
冤冤相报何时了,该来的还是要来,如果这样她能解,那就让她继续扇吧。
陈玉琴见李锦破没有任何的抗,默默的承受了她这有生以来最重的一巴掌,心倒先了。
也许,那一年,他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吧。陈玉琴想。
“你能跟我来看看吗?”
陈玉琴看李锦破依旧低着,说了一句。
“嗯?”
李锦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一抬,看到陈玉琴已是满眼的泪了。
那是什么样的泪?屈辱?解恨?抑或仅仅是又一次内心莫名的触伤。
“过来。”
陈玉琴说着转了,向她的宿舍走去。
学校的教师宿舍就在教学楼的后面,刚才那两个老师就领着戏班的美子过去的。李锦破不知道陈玉琴要干什么,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心沉重的跟在后面。搬麻将桌的事只好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