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回首瞬间,乍见鸡冠蛇昂首啼叫,咯咯的诡异叫声响彻四方,吐信喷毒,浓浓血雾滚滚翻涌,直逼夺命。
眼见剧毒血雾,马腾不减凛然之风,旋身转剑,精妙剑术抖洒寒光,在方圆三十步内绽放出璀璨剑花,毒雾难越雷池半步。
随即马腾纳气顿足,剑锋竖劈而下,四方剑花聚成利锋气流,尽散毒气。
毒气消散,韩遂也再无顾忌,抽刀斩蛇,他用的是一口弧形弯刀,正是西凉盛产的冷月刀,这种刀以大汉锻铁之术为根本,结合羌族马刀的形状所造而成,劈甲碎盾,堪称近战利刃。
韩遂手起刀落,三条鸡冠蛇尚未来得及暴起伤人便已断成两截,那口冷月刀再半空划出凄艳寒光,好似秋风扫落叶,周边的鸡冠蛇一一毙命。
在马腾韩遂这西凉两大高手的夹击下,鸡冠蛇纵然兇暴毒辣,也只是待宰泥鳅,转瞬间就被斩杀过半,倏然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鸡冠蛇开始朝后方游去,盘旋纠缠,竟红艳艳的结成团,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染满血的肉球,细看又有滑腻的蠕动,叫人不寒而栗。
眼见群蛇这等怪相,似乎是有意防备西凉两大高手的夹攻,这进退有序简直就像是一支身经百战的军队,韩遂和马腾皆感疑惑,两人对望了一眼,刀剑攒力,连环劈砍,刀劲剑气纵横溢出,直斩蛇团,但群蛇的蠕动似乎遵循笛音,极有规律,暗合奇门之法,轻易卸刀剑劲气,马韩二人夹攻仅仅杀了三五条蛇,对总体毫无影响。
墨玄脱口道:“这是驭蛇妖笛,二位壮士小心啊!”
笛声倏然一止,群蛇哗啦啦地朝四周游开,只见一名持笛男子踏黄沙而来,身着土黄道袍,头顶黄巾道观,表情僵硬,冷酷肃杀,毫无道者之恬静平和,眉宇间暗含杀意。
黄袍道士瞪着墨玄道:“竟识得吾之笛音,想必亦是修道之人,且报上师承,待本座瞧瞧是何来头!”
墨玄昂首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昆侖玉虚弟子墨元天,此刻奉命下山便是要剪除尔等作乱妖人,还天下太平!”
黄袍道士哈哈笑道:“昆侖玉虚宫的弟子居然被人给五花大绑,真是名不虚传!”
他语气嘲讽,墨玄只觉得脸皮一阵发烫,心里又气又急。
马腾挥剑遥指道士,喝道:“邪里邪气,你究竟是何人,敢挡我马寿成之路,胆子倒也不小!”
黄袍道嘿嘿笑道:“人称西凉有两大高手,马寿成,韩文约,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也。尔等听好了,吾乃太平道之人公将军座下弟子张曼成是也!”
马腾冷眉怒扬,喝道:“果然是黄巾贼,今日定饶你不得!”
韩遂也提刀聚气,隔空锁定张曼成命门,只待时机一到,便要他血溅黄沙。
被西凉双雄锁定气机,张曼成毫不慌张,冷笑道:“你们这群蠢货不惜千里地奔往乌垒寻物,殊不知“虎子”早已在我太平道之掌控!”
虎子二字一出,马韩二人脸色丕变,韩遂喝道:“黄巾贼,你说什么!”
张曼成道:“何进那厮自以为使这暗渡陈仓之计,便想瞒天过海,但依旧逃不出大贤良师之推算,尔等到乌垒之目的,我太平道是一清二楚!”
马腾淡淡地道:“若真掌控了虎子,又何须在此拦路,虚张声势,尽显宵小嘴脸!”
这回轮到张曼成脸色暗沉,想来是被马腾说中心事。
“废话!”
张曼成怒喝一声,凌空画符,祭出法咒,顿时飞沙走石,黄土涌动。
马腾等人只觉地面一晃,黄沙拔地而起,汇聚成巨蛇妖相,张开血盆大口欲噬活人。
马腾和韩遂同时后撤,避开蛇牙,却见黄沙继续生变,一条有一条的沙蛇接踵而出,连续吞噬了好几个武士。
墨玄见此法术,心头一敛,暗忖道:“凝沙化物,杀人无形,这分明就是太平经内记载的沙神灵法!”
他不由替马腾担心起来。
沙蛇席卷,所过之处葬人活命,眼见手下一个接着一个丧生,马腾怒喝一声:“枪来!”
只看他虎臂一探,掌心倏地生出一股吸力,将置在马背上的一个长包裹抽来。
马腾握住包裹,臂腕一紧,布料立即碎开,露出一桿钢枪,其枪身晶莹雪亮,一条神龙盘旋而上,枪刃约莫三指宽,尖端笔直锐利,绽放着夺目银光,隐有龙吟之声,此枪正是马家传世神兵——龙骑枪。
相传王莽篡汉,以妖法斩断大汉龙脉,幸得昆侖仙人以道术收纳了九成龙气,重建紫微帝星之气运,剩余的一成龙气被一名打铁巧匠所得,他随以此龙气打造出了一口神兵龙骑枪,之后此枪到了马家先祖马援手中,马援乃当世名将,得此神兵更是如虎添翼,替光武帝立下赫赫战功,年迈已久东征西讨,西破羌人,南征交趾,堪称盖世名将,其功勛丝毫不在云台二十八将之下(因为光武帝之皇后乃马援之女,为了避嫌故而不将马援列入其中)马腾手握龙骑枪,精神大振,威风凛凛,只见他左挑右点,使了一招“碎命破虚”枪刃好似蟠龙飞舞,几个起落便将一条沙蛇击碎。
这套枪术亦是马援之传承,名曰断魂九式,每一招都有特定的枪意,一旦贯通九式,那便可纵横天下,遇神杀神,无人可挡。
马腾如今仅通六招,但已是西凉首席高手,名列当今豪雄。
断魂九式招如其名,任你什么妖邪精怪,凡被龙骑枪所指,唯有魂断黄泉,马援仅仅出了第一招,便横扫过半沙蛇,逼得张曼成徒增三分慌乱,太平道术顿时露出一丝破绽。
墨玄虽然法力尽失,但灵感任存,立即察觉了张曼成所在,叫道:“马壮士,那厮就躲在西南三十步外。”
马援想也不想,旋腰转枪,使了一式“武耀八荒”龙骑枪斜向探出,嗖的一声刺入西南方位。
只闻一声闷哼,一泓鲜血随之洒落。
韩遂与马腾自有默契,眼见张曼成受伤,立即补刀杀敌,冷月刀划出一道弧线,飒的一声,又是血溅黄沙,张曼成接连受创,再也无法控制沙蛇,怪叫一声,抽身后退,而那些沙蛇失去主人的支撑,立即现出原形,重新成为黄沙,无力逞兇。
张曼成此刻左腿和右臂鲜血淋漓,马腾一枪伤了他左腿,而韩遂那一刀险些卸掉他一根胳膊,他此刻再无方才嚣狂之态,神情一片颓萎。
除恶务尽,马腾岂容这祸国孽障走脱,提枪追杀,韩遂也抡刀助攻,张曼成顿时陷入双雄掠战之困局。
危难关头,张曼成把心一横,咬破舌尖,催动心血精元,大喝一声:“九天勒令,玄罡化劫!”
墨玄大惊失色,立即提醒道:“快躲开,不要靠近他!”
话音方落,却见张曼成脚踏方圆魁斗,手舞霄汉惊雷,顿时风起云涌,天地变色,数道水桶粗细的雷电凌空劈下,马腾和韩遂因得墨玄提前警告,已有防备,眼见对方法咒甫施,立即收招避势,躲开五雷轰顶的厄运。
轰隆隆的几声巨响,地上多了数个焦黑的大坑,而张曼成也趁此机会逃之夭夭,马腾是追之不及,唯有先安抚受伤的部属。
韩遂黑着脸走向墨玄,喝道:“小子,你究竟跟那妖人是何关系!”
墨玄不解所以,道:“阁下这话好生无趣,吾亦第1回遇见此人。”
韩遂冷冷道:“初次遇见,你便能看穿他的招式,当真不简单!”
墨玄道:“吾乃昆侖山修道之士,识得这些奇门法术有何出奇!”
韩遂冷眉一抖,冷月刀嗖的一下抵住墨玄咽喉,道:“胡言乱语,吾看你就算不是黄巾贼也与他们有莫大关联!”
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传来:“韩伯父,请恕孟起无力,这位大哥绝不是黄巾贼!”
韩遂望去,竟看到马超朝自己做了个辑:“他若是黄巾贼,又怎会向爹爹和伯父警示,而且那张曼成显然不认识他。”
韩遂道:“孟起,你年纪尚幼,不识人心险恶,这贼喊捉贼之事也并非罕见,说不定他便是黄巾贼派来的细作,故意向吾等买好换取信任!”
墨玄险些没被他气昏过去,咬牙切齿地道:“算我遇上白眼狼了,你要杀便杀,我要是皱一下眉头便不是男人!”
韩遂哼道:“你真以为韩某不敢杀你吗!”
说罢刀锋朝前一推,便要割下墨玄首级,却见马腾长枪一横,将冷月刀架住。
韩遂不悦道:“寿成,你做什么!”
马腾叹道:“文约兄,请手下留情,这小兄弟并非奸邪之徒。”
韩遂跺足道:“寿成,你就这样放了他,恐怕要坏大事了!”
马腾道:“文约兄所作皆是小心为上,但请听寿成一句。当初吾先祖马援曾得昆侖玉虚仙人相助,曾传有遗言下来,日后马家子孙若有缘遇上昆侖派弟子,必须挺身相助,不可怠慢。”
韩遂道:“寿成,昆侖玉虚宫乃人间仙境,岂会派庸人出世,但这小子竟然被咱们的几个手下拿住,他要不是心怀鬼胎,便是招摇撞骗,此等贼厮留之何用,早些杀了也好轻装上路!”
马腾摇头道:“若他乃真正昆侖修者,那我马寿成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再说了,方才若无此人提点,吾等恐怕要吃个暗亏了!”
韩遂见他心意已决,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马腾亲自给墨玄松绑,拱手赔礼道:“墨先生,方才是马腾鲁莽,还请先生宽恕!”
墨玄揉了揉酥麻的手腕,暗忖道:“这马腾倒也是忠勇正直之辈,既然我没什么伤害也不必咄咄相逼。”
想到这里,也含笑抱拳道:“马壮士客气了,真所谓不知者无罪,此事就此揭过。”
墨玄常年跟雨琴学艺修法,早已练就了一副好脾气。
马腾见他如此宽容,不禁赞道:“先生胸襟气度过人,马腾佩服!”
起先他还有几分怀疑墨玄身份,如今却是信了八九分,暗忖道:“昆侖修士皆是出尘仙人,他有如此气度,就算不是昆侖修者,也绝非奸邪之辈。”
虽然韩遂对墨玄仍存戒心,但马腾却礼数周全,误会的不快瞬间便消散。
处理完死伤者后天色已晚,马腾便命令众人暂且休整,就地安营。
马腾出身名门,将营地安排得井井有序,每一个帐篷都按照特定的方位摆放,即可防御,又可进攻,而且还能确保撤退路线。
升起几堆篝火后,众人扎成几堆,围着篝火取暖用饭。
韩遂担忧黄巾贼还会折返,便亲自在外围蹲点,马腾父子与墨玄围着一堆篝火,顶着明月交谈。
马腾问道:“墨先生,你这次前往乌垒莫非是要对付黄巾贼?”
墨玄摇头道:“在下也不清楚,一切都是遵从师长安排。”
马腾不禁喜道:“原来还有昆侖的前辈元老下山,黄巾贼的气数将至了!”
马家先祖马援曾与昆侖派的真人共伐妖贼,自知昆侖修者的神通,所以马腾听到仙山的长辈也下凡对于日后战局更为乐观。
墨玄初入红尘,有许多不解之处,于是便询问道:“马大人,敢问当今局势是何种状况。”
马腾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世道不济,朝堂之内十常侍把持朝纲,各地郡城贪官污吏横行,闹得民不聊生,也就是如此张角那厮才有机可乘。”
墨玄暗忖道:“苍蝇不叮无缝鸡蛋,黄巾贼虽然可恶,但若不是朝廷出了乱子,他们又岂能祸乱天下。”
马腾继续说道:“传闻张角那厮练就一身高明法术,上可通天,下可贯地,黄巾贼在其妖术匡助之下,屡战屡胜,朝廷军马竟无一能挡,短短时日便侵吞数十城镇!”
墨玄心想道:“方才那个张曼成最后那招似乎有几分昆侖派术法的影子,想来便是出自那本太平经!”
太平经乃昆侖秘法,墨玄涉世虽不深,但也知道事关重大,所以绝口不提。
“马大人,这张角究竟有何种能耐,竟让朝廷屡战屡败?”
墨玄继续问道。
马腾道:“吾并未见过张角,也未曾正面与黄巾贼对敌,一些事迹不过是道听途说,不能作準。”
墨玄笑道:“任何夸大之词也都有个根源,听听或许还能从中抓住一些关键。”
马腾笑了笑,说道:“关于张角的事迹,吾也是从何进大将军那儿得知的。”
马腾先祖乃光武国丈,马家亦算是皇室外戚,而大将军何进乃是皇后何氏之族兄,马家与何家亦算有几分亲戚关系,再加上马腾忠心为国,何进偶尔也会同他书信往来。
马腾将从何进那处得来的一些消息说出:“起初黄巾贼规模还小,当遇上官军围剿,张角便撒豆成兵,连败官军数阵,之后官军用计将黄巾军引入埋伏,眼看就要大获全胜之际,张角那厮随手一招,无数雷电凌空劈下,官军再度溃败。”
墨玄一听,蹙眉道:“这跟张曼成方才的手法颇有相似,只不过一者是引雷破敌,一者是借雷逃遁。”
马腾道:“原本吾尚有几分怀疑,但今日看到这张曼成的妖法,便信了十足,那张角当真有通天彻地之能,难怪可以屡败朝廷大军。”
夜间的荒漠甚是寒冷,呼呼风声吹来,堪比刮肉尖刀,打在脸上甚是剧痛,马腾望了望天,拍了拍马超的小脸道:“孟起,夜风甚凉,你速回帐篷!”
马超早有倦意,听到此话便向父亲和墨玄做了个辑,然后便回帐篷休息。
墨玄赞道:“马大人,令公子年纪虽轻,却是举止得体,果真是将门虎子也!”
马腾笑道:“先生赞谬了!”
墨玄忽然话锋一转,问道:“马大人,虽然在下不知诸位去乌垒之目的,但也能猜出是重大要事,为何还要带着令公子随行,难道不怕发生意外吗?”
马腾神色肃然,望着天际,眼光变得一片深邃,叹了口气道:“如今天下烽烟四起,外有黄巾乱世,内有宦官弄权,各路诸侯野心勃勃,只怕汉室国运已弱,我马家世代忠良,在此乱世更要挺身而出,拨乱反正,重还我大汉青天!我马寿成忙碌半生,依旧一事无成,恐怕难以担负重振汉室之任,唯有寄于后人,孟起天资聪颖,乃吾马家之望,所以吾便将他带来乌垒,希望能借此机会对他磨练一番,以便日后成材!”
墨玄叹了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又道:“但令公子年纪尚小,马大人此举似乎有些揠苗助长之嫌。”
马腾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说道:“吾对吾儿有足够信心,他绝非池中之物,乌垒之行定能让他受益终生!”
为了让儿子早日成材,竟以此等手段,墨玄也不知如何评价,毕竟这是他人家事,他也不好多说。
与马腾閑聊了几句,墨玄便入帐篷休息,待第二天再继续赶路。
疲惫了大半天,墨玄很快便睡着了,迷糊间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浑身是血,吓得他满头大汗,惊醒过来。
抹了把冷汗,墨玄微微平静下来,可是仍是担忧,毕竟这梦太不寻常。
“师父曾说过,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可以提前预知祸福吉兇。”
墨玄自言自语道,“我做了这么一个怪梦,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想到这里,立即从怀里掏出七枚铜钱,算了算时辰和方位,然后随手撒在地上。
墨玄扫了一眼铜钱的状况,喃喃自语道:“东三枚,分别是一正两方,西有一枚,面朝下,南无铜钱,西有三枚,全部正面朝向……这是——兇兆!”
他这套卜卦之法名曰天算六合法,相传当年周文王被商纣囚禁,在牢狱中悟出先天十六卦象,可算尽天地玄机,但因为玄通太过强悍,引来天妒,所以削掉一半,就成了如今的八大卦象。
虽然只有八卦象,但也是神通莫测,艰辛难懂,武王伐纣之后,姜子牙翻阅这八卦妙法,再结合他在昆侖派所修的道术,将八卦易术简化为天算六合。
天算六合法推断一番,兇吉便八九不离十,墨玄脸色大变,急忙奔向马腾营帐,刚走了几步,便听见一阵紧凑的拍打声传来,墨玄循声一看,一片乌云正朝营地涌来,那云的颜色极为深沉,比夜空还要黑,营地的篝火就犹如星星荧光,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
听到这声音,其他人也惊醒过来,纷纷拔出兵器沖出营帐,马腾提着龙骑枪出来,朗声道:“大伙不要慌,速速摆出防御阵势,以静制动!”
只看天际乌云并未逼近营地,而是在外围盘旋,极为不寻常。
这时韩遂快速奔回营地,说道:“寿成,事有蹊跷!”
马腾问道:“文约兄,这是怎么回事?”
韩遂横刀在前,双眼警惕地看着乌云,说道:“那些云甚是邪门,方才吾在外围巡视,我的战马就是被这些怪云卷住,吸干血肉!”
马腾询问道:“墨先生,你可识得此云?”
墨玄望了几眼,道:“马大人,这云是云,似乎是活物组成的!”
夜色深邃,马腾也看不清这云中虚实,干脆也不做猜想,直接取来一口强弓,对準乌云便是一箭。
箭矢划破夜风,没入云蹤,立即有几只东西跌落,它们被一箭钉成窜,众人定神一看,竟是浑身乌黑,双目赤红的异兽,长得像狐貍,但背有肉翅,虽然被射穿身子,任顽强地扑打翅膀,张嘴嘶吼,牙齿上还挂着丝丝血肉。
墨玄认出此物来历,说道:“这是獙!”
马腾问道:“先生如何识得此物?”
墨玄道:“据山海经记载,姑逢之山有兽焉,状如狐而有翼,音如鸿鴈,名曰獙獙。吾虽知此物来历,但却不知它有何习性。”
马腾哼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是何来头,总之不是善类!”
马腾气灌八脉,凝神以待,準备随时一战。
这些獙在外围转了一圈,忽然发出尖锐啼叫,扑翅张牙,便要噬人鲜血。
马腾轮转钢枪,旋动八方气流,在方圆十步之内筑出一道气团,将群獙拒之门外。
韩遂也舞刀助威,刀气激射,好似冷月披洒,许多獙被斩成碎末。
韩遂咬牙道:“张曼成那厮能操控妖蛇,这些异兽想必也是有心人所为!”
马腾点头赞同,双目扫视八方,寻觅妖术元兇。
当四周皆是獙的身影,难以觅敌,马腾长枪点地,将一块石头击碎,随即舞出一轮枪花,将碎石打散,朝四面八方射去,正是要来个天女撒花,无差别攻击。
嗖嗖几声过后,只是击落大片异兽,但依旧未找到敌人蹤迹。
墨玄暗叫不妙,于是再度掏出铜钱,静心敛神,默念咒语,掷钱落地,正是天算六合卜术。
卦术推演,墨玄再结合时辰和方位,眼睛锁定申位,叫道:“马大人,快打申位!”
马腾当下凝神聚气,再施断魂神枪,对準申位便是一招“山河铁马”枪锋划开四周妖氛,武者血勇化作万马奔腾,只看彪悍的铁蹄踏碎挡道獙兽。
龙骑枪卷起一道旋风,将四周的异兽绞成碎片,一时间地面上落满了血肉,空气中飘着一层腥臭,枪锋势若破竹,直破虚空,将隐匿其中的暗手逼出。
只闻轰的一声,一个身着赤红长袍,脸带花面的怪人现身出来,面对马腾夺命一枪,他长袖一抖,捏出一张血符,凌空铸起一个结界,将龙骑枪挡住,阻隔在身前三尺。
墨玄叫道:“马大人,那是血雾封魂法,小心他的眼睛!”
话音未落,那个花脸怪人眼眸绽放异彩,这正是墨玄所说的血雾封魂法,具有勾人魂魄之效,马腾得墨玄警告,及时闭目,免遭妖术伤害,并怒催内力,将山河铁马的枪势发挥到极限,龙骑枪好似晴空霹雳划过,强行刺破血雾结界。
花脸怪人使了个遁字诀,化作一缕轻烟,在千钧一发间避开枪锋,墨玄叹道:“可惜了!”
马腾笑道:“先生莫急,且看这是什么!”
他将龙骑枪举起,只见枪尖挂着鲜血。
马腾傲然道:“妖人躲得不慢,但我马家绝式一出,岂会空手而归,不让他挂点彩,如何对得起先祖威名!”
就在此时,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响起:“西凉马腾果然名不虚传,竟能刺破吾之术法。”
那一道轻烟冒起,那名花脸怪人又冒了出来。
马腾冷声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画面怪人冷笑道:“区区贱名不足入马大人贵耳。”
韩遂追问道:“你与张曼成是何关系,莫非也是黄巾贼?”
花脸人傲然道:“太平道黄巾军?吾虽不算什么高人,但还不至于屈膝张角之下。”
听到对方倨傲的语气,墨玄心念一动,想到一个答案,花脸人似乎也瞧出了墨玄想法,望着他道:“黑衣小子,可是昆侖派弟子?”
墨玄抽了一口冷气,说道:“正是,你莫非便是天湮魔阙之人?”
花脸人嘿嘿道:“然也,看来玉虚宫也耐不住寂寞,要到红尘俗世潇洒一番了。”
墨玄咬牙道:“果然是你们这伙邪人扰乱天下,为祸苍生!”
花脸人嘿嘿一笑:“为祸苍生,嘿嘿,随你怎么说,不过你这昆侖修士,正好给吾做补品!”
话音甫落,阴风倏起,叫人不寒而栗。
马腾大叫一声不好,一个闪身挡在墨玄身前,挥枪一扫,也不知打中什么,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震得人耳膜剧痛,心口乱颤。
墨玄也愣住了,对方这一下无声无息,若不是马腾的武感察觉危险,恐怕自己已是兇多吉少。
花脸人嘿嘿道:“被凡人保护的昆侖修者,传出去当真笑话!”
墨玄脸皮一阵火辣,却是苦于法力被封,无能抗敌。
马腾哼道:“妖人,少装腔作势,够胆便与吾马寿成一决生死!”
花脸人哼道:“生死相搏实在无趣,吾不过是想看看将张曼成打伤的人是何方神圣。至于那个昆侖弟子,不过是意外收获!”
马腾冷声道:“要战便战,何必絮言!”
花脸人阴阴冷笑,整个人再度消失,好似一抹淡淡的影子,最终化于无形。
随着花脸人的消失,盘旋在四周的獙兽也收敛杀意,不再扑杀生人。
气氛再度陷入僵持,獙兽扑打翅膀的声音好似风雨再来的前奏。
倏然,惊变再起,黄沙地上,一道黑影拔地而起,伸出巨硕的手掌扫得众人东倒西歪,马腾也被这莫名袭杀逼退数步,而黑影左右开弓,左手擒住墨玄,右手伸入帐篷拿下马超。
马腾挥枪杀来,欲救二人,可是黑影一闪即逝,龙骑枪无功而返。
“妖人,快归还吾儿!”
马腾怒提真气,一枪反插入地,浩瀚内力灌地化芒,好似成千上万的枪锋激涌而出,覆盖方圆数丈,正是断魂九式中的“神州变色”马腾虽不知对手使用什么妖法,但敢肯定他绝对还在附近,干脆直接来一招无差别攻击,以覆盖多方的枪芒逼出妖人。
只闻一声闷哼,又是一泓鲜血洒落地面,马腾瞬间锁定对手所在,旋枪追杀,一枪点向血源所在。
磅礴气压震蕩空间,花脸人无处遁形,再度现形,只见他双手各提一人,分别是马超和墨玄。
眼见龙骑枪夺命将至,花脸人再起玄异奇术,足尖一跺,数道黑影旋风而起,挡住马腾,随后花脸人朝着马腾部众一指,大喝一声:“幻灵影杀!”
话音甫落,众人的影子涌起一股邪气,影子好似成了恶鬼兇魔,利爪一扫,血肉横飞。
马腾顿时明白过来,方才无声无息的一击原来就是影子,难怪防不胜防。
“这妖人能操控影子!”
马腾心悬部下安危,高声提醒道,“大伙快熄灭篝火,影子自然不存!”
有光自有影,马腾急中生智,带领众人扑灭火焰,韩遂舞动冷月刀,刀气急扫,一口气便扑灭四周炎火,营地顿时陷入黑暗,而那些邪魅影子也失去蹤迹,再难伤人。
花脸人哈哈一笑,化作一道旋风,挟着墨玄和马超,领着獙兽扬长而去。
墨玄眼耳口鼻皆被阴风灌入,五脏冰寒,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待他重新睁眼之际,发觉自己已经处在一个漆黑的山洞,四周洞壁镶着几个烛台,上有昏暗灯火,勉强可看见方圆三步内的景物。
他正欲起身,却感到手脚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发觉手脚皆被粗若儿臂的铁烈锁着。
一阵细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墨玄抬头一看只见那个花脸人走了过来,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花脸人在他身上扫了一眼,眸子中透着一股狂热,仿佛是一个饿鬼正在看着一碟美味佳肴。
墨玄不禁一寒,花脸人笑道:“免得你做个糊涂鬼,本座便告诉你,吾乃天湮魔阙六相妖使麾下护法,噬魂君。”
墨玄不由一惊,他曾听师尊说过,这天湮魔阙内部构造分为一帝双相三祭六使,这十三人个个都有通天邪威,屡抗天兵神将,便是天庭也拿他们没辙,实乃天地间最为难缠之魔头,这噬魂君乃六相妖使麾下护法,定有不凡能为。
噬魂君伸手在墨玄脸上捏了一把,阴沉沉笑道:“细皮嫩肉,阳息充足,内蕴仙灵,正是上佳补品!”
墨玄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噬魂君似乎也在欣赏他那惶恐的样子,并未急着下手,只见他随手一扬,凭空燃起幽绿鬼火,将洞内情况照得一清二楚。
墨玄发现洞里还锁着七八个孩童,马超亦在其中,噬魂君嘿嘿道:“吸你元气之前,先吃点开胃菜。”
说罢枯爪一探,压在一个孩童头顶,那个孩童两眼一翻,全身精气血被噬魂君抽吸一空,转瞬间便化作一具枯骨,吸干一个孩童后他又将魔爪伸向另一个。
墨玄悲怒交加,大骂道:“妖人,快住手,有本事就沖我来!”
噬魂君也不答话,顺手再吸一人,然后捏住马超的后颈,将他幼小的身子提起啧啧笑道:“正所谓父债子偿,你老子伤我之仇便拿你的小命来还吧!”
马超脸色惨白,显然是吓得不轻,但仍旧倔强不露一丝哀求之色,咬牙道:“要杀便杀,马家男儿绝不会向邪人低头!”
噬魂君嘿然一声:“不愧是马援之后,倒也有几分骨气,那便成全你之傲气!”
危难关头,墨玄怒沖死关,誓保马家忠烈,被封印压制的仙气再度沸腾,流转奇经百脉,汇聚灵台元神,随着他沉雄一喝,沛然仙灵元气透体而出,突破封灵咒,修为顿时大增。
重拾仙灵之体,墨玄施展神行之术,瞬间抢到噬魂君跟前,随之手掌一抬,立即对他下了个定身咒。
噬魂君修为深厚,仓促施展的定身咒并不能将其定住,但也令他动作为之一缓,墨玄便是趁着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从他手里抢回马超。
眼见到嘴肥肉飞走,噬魂君怒不可遏,催生影子邪法,他足底黑影顿时化作张牙舞爪之恶鬼,扑向两人。
墨玄将马超挡在身后,使出分身之法,仙灵元气化出三大分身,一个迅速扑灭洞内灯火,一个保护马超,一个则攻击噬魂君。
三大分身协调进退,噬魂君攻势为之一阻,墨玄带着马超迅速奔出洞外,他粗略地检查了一下马超身体,发觉并未受伤,总算放心下来。
马超忽然大叫道:“小心后面!”
墨玄只觉身后利风扑来,不及细想便扭身避开,肩膀倏地一痛,竟被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定神一看,一道黑影从洞内飘出,虚实难辨,像刀柄般锋锐,又如同猛兽般兇猛。
墨玄这才发现洞口外正是明月当空,正好将人的影子给映照出来,长长的黑影拖拽在地上,叫人心寒。
噬魂君阴沉沉地从内里飘出,花脸后的眼珠透着毒辣光芒,冷笑道:“臭小子,这儿月光充沛,看你如何躲过吾之影杀邪法!”
墨玄初破封印,仙灵元气充沛无比,信心大增,凛然无惧:“我墨元天岂会怕尔等妖邪,有何招数便使出来,省得败亡后徒留遗憾!”
“夸口!”
噬魂冷喝一声,口念妖异咒法,地上黑影立即化作一条盘旋巨蛇,张口吐出腥风咬来。
墨玄祭起七十二变,施展驱神之法,召请南方朱雀星君,一只赤色火鸟展翅而出,叼住巨蛇便啄,所谓驱神并非真正驱使神灵,而是以仙元沟通天地,挪借神灵的部分神力,就像如今这只朱雀,并非真正的朱雀星君,而是星君当年遗留人间的仙气所化,虽是如此,朱雀神威也叫影蛇畏惧,先是灼烈火焰焚烧,再有恢弘宝光暴晒,影蛇顿时灰化。
噬魂君阴阴一笑,中指扣住拇指,嘿然一声,邪气弥盖而下,沙土再起变化,墨玄双足惨遭困锁,紧接着便是影子化箭矢,普天散落,先穿透墨玄身躯,再将马超狠狠钉在了地上。
马超小脸一白,两眼一翻,一命呜呼,墨玄哇的一声口吐鲜血,身负重伤,倒地不起。
“臭小子,法力不俗,但脑子木讷了一点。”
噬魂君得意洋洋地道,“你真以为本君会跟你拼尽一招吗?方才的影蛇不过是吾三分法力所化,为的便是诱你使出全力,这影箭才是真正杀招。”
墨玄不断咳血,咬牙骂道:“卑鄙妖人,我同门一定不会放过你!”
噬魂君啧啧笑道:“谁不放过谁还说不定,但吾敢肯定的是,你今日在劫难逃了!”
说罢便朝墨玄走过去,欲施展吸元邪术,吞噬他的元丹。
墨玄缓缓阖上眼睛,无奈道:“吾命休矣,但你可否让我做个明白鬼!”
噬魂君自此胜券在握,露着一丝嘲讽道:“哦,你且说来听听有何不明,但本君可不一定有耐心给你解答!”
墨玄道:“你们一直在找的“虎子”是什么?”
噬魂君道:“你可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句话吗?”
墨玄微微一愣,奇道:“知道。当年班超勇杀匈奴使者,逼鄯善王归汉,再动手袭击匈奴营地前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噬魂君笑道:“史书读得倒是不差,不过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墨玄嘴唇惨白,面若金纸地道:“愿闻其详……”
话还没说完,便又咳了几口黑血,奄奄一息。
噬魂君道:“匈奴使团在面见鄯善王前曾无意中得到一件太古秘宝,这件宝物乃传承轩辕黄帝,经过千百年风云而不知所蹤,偏偏被匈奴使团无意获得,可惜他们还未弄清宝物来历便被班超一锅端了,而宝物也就落入班超手中,知晓隐情的人士便以虎子名之。”
墨玄问道:“这究竟是何宝物,引来这么多人抢夺?”
噬魂君嘿嘿道:“是一件堪比先天至宝的神物,至于是什么……要说明白说实在太麻烦,直接吸了你的魂魄,让你在本君体内再慢慢叙说。”
说罢手掌生起一团黑气,便要抽吸墨玄的魂魄和元丹。
倏然,墨玄身上飘起一股青烟,整个人都消失不见,就连马超的尸体也不翼而飞。
“呵呵,阁下的脑子也不见得如何好使,难道不知道八九玄功中有一门分身变化?”
只见墨玄背着马超从东面出现,而马超毫发无伤,噬魂君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
他并不恋战,施展神行法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惊怒的噬魂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