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年白茫茫的雪莲峰上,主峰,一片雪林里,纷繁的雪花点点落下,白了头的木屋前,站着一个高挑的白衣女子,其面前跪坐着一个少女、一个少年、一个青年。
白衣女子道,「一年后,便是三年一次的剑道大会,此会向来是整个中州都最为顶尖的年轻弟子比武大会,汇集了几乎整个中土的剑道天才,备受关注。此会的优胜者,可以进入剑冢得到磨炼,精进剑意。为师要你们在这大会前剩下的一年抓紧修炼,精进剑艺,尽全力在大会上夺得名次,为自己增添一份机缘。」
「明白,」三个弟子齐声应道。
白衣女子转动她那双如雪晶一般的眼眸,看向青年,说道,「南华在两年前的大会名次不算高,只在七十八名,但经过剑冢洗礼后,如今的他,已是我剑域十二座下之一,这足可见剑冢对一个剑修的影响。」
秦明阳、北如雪眼眸一惊。剑域十二座下,可以说是屹立在这片大陆上最顶尖的一批天骄。而南华子在成为这样的天骄之前,竟然只能在剑道大会上获得七十八名这样并不算亮眼的名次,这代表剑冢洗礼对他前后的变化影响十分之大。
同时,他这样的天骄,竟然只能在大会上取得这样靠后的名次,这表明大会上都是些妖孽一般的存在。
「为师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务必重视这剩下的一年时间,重视这一年后的剑道大会。它将是你们这辈子可能最大的一个跳板。运用得好,便可令你们鲤鱼跃龙门,产生蜕变。中州上天才无数,像你们这样的并不少。只有在剑道大会这样真正的顶尖比试下大放异彩,才能证明你是真的天骄。」清莲道。
「弟子明白!」三人齐声道。
「南华,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和他们两人交代。」清莲对南华子说道。
「是,」南华子起身,向清莲行礼后,飞身离开。
清莲道,「为了让你们这后续一年能够潜心鉆研剑道,为师决定你们还是先去将自己的私事彻底处理好,否则心不在焉,只会徒劳无功。」秦明阳、北如雪两人相看一眼,都沉默了。
「剑域安排在南荒你们秦楚齐三国的人发现近期秦楚两国有即将开战之势,之前我令你们二人冰释前嫌,你们也已同意,现我要你们回去安抚你们皇朝的掌权者,保证不开战,和平共处。」
清莲的眼中划过一丝锋芒,「为师有话在先,若你们的手段不管用,那么剑域的人就会出手,让不想和平的人永远长眠,若是对你们重要的人因此丧命,莫怪为师事先没有提醒。」
「秦楚齐三个小国的争斗,终究是小打小闹,如今他们的矛盾影响了整个大陆的安危,那么舍车保帅,必然是对的。」
秦明阳、北如雪两个弟子沉默听着,神情凝重。
「七日,不算赶路,为师只给你们七天时间。若是七天期限到,你们做不到让你们皇朝止戈,那么到时,就会由剑域的人替你们出手。明白了吗?」清莲淡淡道。
「明白!」秦明阳、北如雪咬牙道。
「七天之后,为师等你们放下一切杂念归来,到时,才是真正的魔鬼苦修,备战剑道大会!」丢下这话,清莲淡淡消失在了原地。
清莲消失后,许久,秦明阳、北如雪两人再转头相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却是异口同声的道,「你怎么打算?」见状,两人都愣了下。
秦明阳先开口道,「我必然是全力劝阻父皇不要开战,若是他不听,我不可避免要动用一些武力了。就像师尊说的,秦楚两国的摩擦,对于整个大陆来说,终究只是小事。若是他们的忤逆,激怒了剑域,那么到时就不是我们出手了。」北如雪点点头,经过这一段师姐弟之间的朝夕相处,她对秦明阳没有过去那般愤恨了,显然对秦明阳有所改观。
「我也会极力劝阻我父皇,我父皇向来很听我话,我相信这一次也会是一样的。」北如雪道。
「好,那就这样。」秦明阳道。
「嗯,」北如雪点点头。
第二天,秦明阳、秦明月与北如雪、南华子各成一组,飞到剑域岛屿下的那座传送阵,前往了荣华城,而后飞往南部。
阳月兄妹二人先是飞往无主之境,母后南宫婉还在那。时过境迁,时隔一年再次踏入这片土地,兄妹二人也是分外的感慨。
遥想当初初出茅庐,也不过是十四岁之际,彼时秦国还内忧外患,如今,兄妹都如愿进入了中土顶尖的剑道宗门修炼,实是天差地别。
不到两日,两人抵达了无主之境内的四大家族主宅。
两人的出现,引来了府中上下的欢呼。兄妹二人被雀跃着拥进府里。成为剑域弟子,无异于鲤鱼跃龙门,是件光宗耀祖之事,自然被所有人羡慕和敬佩。
对于兄妹二人的变化,四大家族所有人都十分的惊叹。
黄族长黄青都道,「一年未见,阳月两人变化真大,剑域到底是剑域啊,如此大陆顶尖宗门,确实锻炼人,我感觉你们二人身上的气息已经完全不同,恐怕现在我这个一族之长,都打不过你们了啊,哈哈。」其他林、李、唐三家的族长也是笑着夸赞连连,对于阳月兄妹二人,他们根本不需要恭维,因为这是实实在在的卓越,全身上下都能找出优点。
等四家的长辈寒暄完,便是轮到了秦明阳的两个妻妾,黄厌离与林可柔。
「夫君,一年离别,你可过得好?修炼虽重要,但也要惦记自己的身子骨……」
对于这两位妻子,秦明阳也是非常想念和心疼,与她们拥抱交谈一会,视线便是被让开的众人的尽头那道红色高贵身影吸引而去。
「母后……」
在众人围绕阳月问候时,南宫婉就一直默默地坐在尽头角落的椅子上,耐心等候。
她依然是那袭红色的贵雅纱裙,长发简束成马尾,脸上略施粉黛,但也清丽非常,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得发光,纱裙下若隐若现的两条挺拔大腿延伸到地面,脚上是一双高贵艳丽的红色高跟鞋。
即便在这无主之境,她似乎仍是那位母仪天下的秦国皇后。
她无须急躁,只须等待,她知道待众人寒暄完,自己的这两个宝贝儿女,终究要跑到她怀里。
事实是当下,兄妹二人确实飞奔向南宫婉怀里。
一年未见,如隔十年百年,在外漂泊的游子,最想念的无疑是宠自己爱自己的母亲。
「母后,孩儿好想你……」
见母子女三人拥在一起,四大家族众人也是适时的纷纷退去,把偌大一个正厅留给三人温存。
三人抱在一起,越抱越紧,泣不成声,南宫婉美丽的眼角也是晶莹点点。
「一年不见,你们俩都壮实了,我很欣慰……」南宫婉由衷的开心。
「母后,这一年,您在这住着,可受了委屈?」秦明阳最先问道,他比秦明月更关心母后。
「你是人家的乘龙快婿,我这当母亲的,怎会受到亏待?」南宫婉眉眼弯弯笑道,因为眼眸里还带着泪水,她这一笑晶莹闪烁,分外动人。
秦明阳一看就癡了,下意识就想吻上去,但接着意识到妹妹还在旁边,停了下来。
南宫婉也是吓了一跳,好在秦明月仍趴在她怀里,没有察觉。
之后,阳月兄妹将这一年彼此的经历讲给了南宫婉听,而后由秦明阳直入主题,「母后,这次我和月儿回来,是要着手彻底解决秦楚两国的战事。一年后中州要召开特别重要的剑道大会,为了让我可以精心备赛,师尊便要我七天里说服父皇停战,否则到时剑域的人就会出手,那事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南宫婉听后面色也是凝重起来,「你们不在的这一年,秦楚摩擦不断,随时都有开战的可能,而我也只能远远的观望。以你父皇如今的心性,我们是不可能做到说服他的。」
秦明阳认真道,「如果他不听,那到时我不可避免就要动用武力了。」说着,秦明阳摩拳擦掌起来,拳头间似乎凝聚了令人心悸的力量,让一旁的南宫婉看了都有些心悸。
「明阳,你如今是什么境界了。」南宫婉遂问道。
「回母后,我如今真气有六境初期圆满,肉身有六境霸气初期,最近或许可以突破到小成了。」秦明阳道。
南宫婉一听更是惊人,这才过去一年,竟然两个境界都突破了六境。满打满算,他也才修炼了两年,这进步堪称神速。
「月儿呢?」南宫婉又问道。
「回母后,我已经化神初期了,」秦明月道。
这一听,南宫婉便更加震惊了,红润的小嘴都有些合不拢了。在两年前,秦明阳还只是个不能修炼的废材,当时的秦明月就已经有五境元婴大成的修为了,然而如今秦明月才刚进入化神初期,秦明阳竟然也两个境界都到达了六境初期。
如今看来,过去的龙非龙完全是笑话,龙当然是龙,凤倒有点不配称之为凤了。
「今夜四大家族将设酒宴,为你们接风,你们好好吃一顿,明日,我们便启程赶赴秦国。如今,我们完全不必惧怕你们的父皇了。」南宫婉道。
「听母后决定,」阳月兄妹二人道。
夜晚的酒宴,十分的隆重,四大家族整个大院里座无虚席,酒宴甚至设到了大宅外,为的就是吸人眼球,告诉所有人,他们四大家族的乘龙快婿回来了。
而阳月兄妹二人的鱼跃龙门,自然是被城中的各方势力得知,白日得到两人回来的消息,夜晚立马便派人送上大礼以表示友好。如果能攀附上这样的天骄,那对自己势力的发展无疑是巨大的帮助,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如此。
酒足饭饱,宾客逐渐散去。四大家族宅院里的间间房室也陆续亮起了灯火,準备入睡。
一间客房里,角落的梳妆台前,坐着一位身穿红纱长裙的女子。略有些透明的裙摆淡淡的扫在地面。她对着面前的铜镜,一双雪白如玉的手缓缓的卸着面上的妆容。狭长的凤眼里,没有凌厉,只有一丝疲惫和恬适。
许久,待脸上的胭脂、香水全部被卸尽,一张依然莹润如玉的面孔浮现出来,五官犹如鬼斧神工,浓密的青眉,润红的嘴唇,精妙绝伦。
这时,房间外响起一阵均匀的脚步声。
听到声音,女人的眉毛轻轻的挑了一下,像是有所察觉。
很快,脚步声来到门前,「咚咚」的响起了敲门声。
「谁?」女人淡淡的出了声。
「母后,是我,」外面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
女人的眸光颤了一下,「酒宴结束了,你不去陪厌离、可柔她们,到我这作甚?」
屋外的秦明阳道了,「白天还有些话没和母后说,现在想起了,想和母后说完。」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要睡了。你也快回去吧,不然等会厌离、可柔要找来了。」南宫婉说完,却没有褪衣的动作。
「母后,让我进来吧,」秦明阳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强硬。
南宫婉似乎也察觉到了,目光不由得看向紧闭的房门,眸光里透出一丝恐惧。
那扇门虽然是紧闭的,但实际上形同虚设,只要轻轻一推,就开了,不可能拦得住一个双六境的修士。
但屋外的秦明阳一直没有动作,许久,又道,「母后,儿臣实在想你了……」
南宫婉捏紧了玉指,「这是不对的,我不能再纵容你了。」
「母后,双修是互补之事,你我皆有益的,」秦明阳道。
「你已经在剑域修炼了更为上乘的功法,这情绵决,早已食之无味,可抛,不要再把它当做亵渎我的借口了,」南宫婉眼中精明。
「可母后你没有啊,情绵决对我无益,对您却很有益啊,您如今还是化神圆满,您不想破境吗?」秦明阳道。
「靠这个破不了,要能破早破了,况且我用不着这来破,」南宫婉咬牙道。
屋外沉寂了许久,「母后,真的要这样吗……」南宫婉也沉默了。
于是屋内屋外陷入了良久的沉寂。
南宫婉坐在房间角落,梳妆桌前的椅子上,目光不再留在房门上,而是定定的落在地板上的某处。僵持了许久,她身上的那股对房门形成的抗拒的气势,也早已如潮水般退去。
也就在此时,随着「吱呀」的一声,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