鉆进宝马车,沈文麒屁股还没坐稳,后座欧阳冰的声音就传来:“喂,臭老师,怎么现在才回来?事情办完了?”
这丫头从来就不唤懂得尊师重道,被“喂”习惯的沈文麒回过头,笑着说道:“办完了,又给你召集了二十多名对欧阳先生忠心不二的黑衣卫,现在,他们直接跟我一起负责小姐的安全。”
欧阳冰看着他,美眸露出一丝不解,小声问道:“找那么多人干嘛?先前我看你挟持着梁飞下来的,怎么,他为难你了吗?”
沈文麒看了欧阳冰一眼,说道:“现在已经不是为难不为难的问题,老师希望你从现在起要明白一点,欧阳天很可能与梁总监狼狈为奸要对你不利,所以,在这段时间,你一定要乖乖的听话,别像在以前那么任性,要不然,我保护不了你。”
欧阳冰撇了撇嘴说道:“我知道梁总监跟我大哥走得很近,但有我……Daddy在,他们还不至于做……做出难我不利的事情……”
欧阳冰说到Daddy时,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美眸里露出一丝复杂又略带黯然的眼神。
这一丝复杂眼神沈文麒看得很清楚,心下微微一叹,这小丫头只怕已经预感到什么了,欧阳先生遇难的事,他直到现在都不好亲口对她说,想着欧阳冰如果知道自己亲爱的Daddy已经遇难,她会有什么反应?沈文麒有些不敢想象。
沈文麒轻声说道:“如果……你Daddy不在了呢?你……还会不会这么乐观?”
“你说什么哪?”
欧阳冰撇了撇小嘴,说道:“……我Daddy在日本,过……几天就会回来,”
欧阳冰似乎想反驳,但声音却怎么也高不起来,而且还微微带着颤音。
欧阳冰强自镇定的声音让沈文麒的心微微一疼,他清楚,小丫头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在逃避着那心里的不祥,但事实已经存在,沈文麒只能硬着头皮的看着她说道:“冰儿,欧……欧阳先生已经回来了。”
欧阳冰呆了,美眸一亮,急声问道:“回来了?你说栽Daddy回来了?他现在在哪?”
沈文麒看着欧阳冰美眸里那一丝期盼的光亮,心里叹息了一声,轻轻说道:“回来了,欧阳先生就在明珠港……在……维多亚医院……”
“……维多亚医院?”
欧阳冰美眸里的那一丝光亮倏忽黯淡,颤着声音问道:“……Daddy在……在医院干嘛?他……他没……没事吧?”
“你……说话啊?我Daddy没事吧?他……是去看望病人是吗?”
欧阳冰美眸里露出一丝想得到自己想象中的答案的期待,但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私人飞机失事的残骸。
此刻,一旁安静听两人对话的陈羽馨看了眼欧阳冰,美眸里全是担忧,她显然已经意识到欧阳冰的话语里的那一丝不祥。
沈文麒摇了下头,轻轻说道:“欧阳先生的私人专机在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失事,机上所有人员全部落难,这条新闻,我想……冰儿你是看到的……”
欧阳冰美丽的憧憬与心里的那一丝侥幸被沈文麒无情的破灭,此刻,她美丽的脸蛋煞白,小嘴颤抖着,喃喃说道:“不……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你骗我,那新闻是假的,一定是别的飞机,不是我Daddy的,不是……一定不是……”
欧阳冰美眸里的晶莹泪珠已经溢满,眼角,那晶莹之色一滴一滴缓缓滑下……越来越多……
无声的泪,凄绝的神情浮现在欧阳冰的美丽面庞,沈文麒不忍再看着欧阳冰痛苦悲戚的样子,看了眼美眸里一样蕴满泪珠的羽馨,沈文麒示意她好好照看悲痛的欧阳冰,别过头,发动了宝马。
增加了数辆奔驰护卫车的豪华车队浩浩蕩蕩。有红色特别通行证,豪华车队一路畅通无阻,出中环,向太平山方向驶去。沿途警车、军车、救护车、消防车来来往往,红蓝顶灯闪烁,深夜的警笛声分外的凄厉,大半夜过去了,社团动乱还在继续,纵火、抢劫永远与暴乱联系在一起,远处的区域,能隐隐瞧见不少地方冒出浓烟,除了中环,相信以外地区域绝对是一片狼藉。
维多亚医院位于太平山,依山傍海,环境清幽,景色宜人,太平山下的各要道口,驻守了不少的警察与驻港军人。太平山半山属于明珠港着名的富人区,顶级富豪云集,动乱如果蔓延到这里,后果难以想象。
还好,有大量的军警提前防范戒严,少量打半山主意的社团暴乱分子很快被驻港部队镇压,军人不会像防暴警察那么客,盾牌、警棍、高压水龙头以及鸣枪示警对军人来说都是多此一举。军人最好的防守就是无情的进攻,凡遇到持械挑衅,沖击关卡的动乱分子,一律格杀。枪弹无情,点杀太斯文,扫射!遇到军人这些无情的职业杀人机器,格杀的威慑力立马显现,一阵猛烈的枪声过后,动乱分子扔下数十具尸体,纷纷作鸟兽散,很快,各大社团都得到驻港军队介入的消息,半山与中环区域成为社团动乱分子禁足之地。
太平山脚,豪华车队在关卡前数架机枪的威慑下,缓缓靠边,红色特别通行证起了巨大的作用,很快,驻守在关卡前的军人为车队放行。
维多亚医院外,不但驻守着警察与驻港军人,还有大量的媒体的云集,这些嗅觉灵敏的记者已经从各种渠道了解到失事飞机内的人员全部送到着家豪华医院,还有些消息更加灵通的已经得知失事的私人飞机是欧阳先生的座机,欧阳先生的名望足够让这些记者聚焦。
豪华车队一出现,围在医院外的媒体记者瞬时蜂拥而上,欧阳冰的座驾媒体早就熟知,沈文麒驾驶的白色宝马立时成为众记者围攻的目标,也不管拍不拍得到黑色玻窗内的人,闪光灯一阵狂闪,喀嚓声不绝,场面极其混乱,豪华车队顿时陷入了人海包围。
豪华车队不能前进,沈文麒赶紧通过耳麦通话器通知护卫车内的保镖下车维持秩序,得到指令,十余名西装保镖迅速下车,很快强行沖进白色宝马车旁,左右两道人墻筑起,将一帮疯狂的记者隔离开与宝马车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时,沈文麒耳麦内传来开道车的通知,豪华车队受到军方阻拦,军方以安全为方只允许白色宝马车进入医院,其余车辆一概停到医院外的临时停车场。
沈文麒发出了除司机外,所有保镖全部随宝马车步行的指令,很快,前后护卫车拐向了推多亚医院一侧的临时停车场,数十名保镖则排列成两队,分左右紧紧护卫着白色宝马向医院大门步行,疯狂的记者太多,宝马车只能缓缓前行,这些西装保镖全部步行跟随,两道护卫保镖强力的隔断了媒体的包围,这难得一见的高规格护卫级别还是让这些媒体大开眼界,一时间,镜头纷纷转向这些面容严肃,眼神机警的西装保镖,闪光灯瞬时一片壮观的闪烁。
进入维多亚医院,蜂拥跟随的媒体记者被军警拦截在门外,宝马车在一众西装保镖的簇拥下停靠医院大楼的台阶之下,楼外,还有先行到达的保镖,虽然这些保镖有不少属于欧阳家与陈家,但在沈文麒的指示下,非欧阳冰身边的贴身保镖一律以敌人对待。
围在宝马车旁的众保镖,全部分散站位,一个五十米范围的严密保护网形成,一些閑杂游逛的人员很快在关明的劝说下离开警戒范围,待耳麦传来各安全位置的“安全”回复声后,沈文麒这才步下宝马,并为欧阳冰打开了车门。
欧阳冰娇躯似乎很无力,悲痛与无声的流泪消耗了她的心神,此刻,欧阳冰美眸内全是哀伤与空洞,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沈文麒将她搀扶出来的时候。她的娇躯似乎摇摇欲坠,身子软软的靠在沈文麒坚实的怀里,也许,眼前她也只有他这唯一依靠。
乖巧的陈羽馨从另一边车门出来的美月上前轻轻将欧阳冰扶住,轻轻的对沈文麒说道:“冰儿交我来照顾吧。”
沈文麒点了点头,松开保依在自己怀里的欧阳冰,但欧阳冰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见沈文麒松开自己,纤纤小手下意识地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似乎拽着一根救命稻草,很紧。
沈文麒心里一阵怜惜,他能理解此刻欧阳冰孤独无助的心境。当下也不给松开她紧拽自己衣角的小手,与陈羽馨一左一右搀扶着欧阳冰,在八名黑衣卫的严密护卫下,一步步缓缓登上医院大楼的台阶。
问明欧阳先生遇难者的遗体在三楼,乘电梯向上,一出电梯,就看见医院走廊站满了人,警察、医生、护士、保镖,以及已经得到消息赶来的遇难者家属与亲朋好友。
欧阳冰一出现,走廊内的人自动分开一条道,沈文麒与陈羽馨扶着欧阳冰在八名保镖的护卫下,缓缓朝走廊的尽头走去。尽头关闭的大门口前,沈文麒一眼就看到老管家。在他身旁还有几名西装革履的男子,看气度,这几名男子的身份应该是超人一等。
还未走近,老管家与一名年过五旬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两人一看欧阳冰空洞悲哀的眼神,均心里微微一叹。
“Daddy……”
陈羽馨对着那名中年男子声音楚楚的唤了一声。
中年男子轻轻点了点头,目光瞧向了沈文麒,轻轻问道:“你……就是沈文麒,沈先生吧?”
沈文麒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感觉到眼前中年人的眼神很锐利。
“哦,我姓陈,羽馨的父亲,也是欧阳先生最亲密的朋友。”
中年男子伸出了手。
沈文麒很友好地与他握了握手,轻声说道:“陈先生你好,很荣幸能认识你。”
眼前的年轻人稳重得体,陈先生打量着沈文麒,说道:“欧阳先生在临去日本的时候跟我提起过你,他对你可是非常的看重,我不知道欧阳先生为什么只见你一面就那么信赖你,但今天我见你第一面,不得不承认,我跟他有着同样的看法。”
沈文麒点了点头,说道:“陈先生过奖了,欧阳先生对我有什么看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点,我会完成欧阳先生临走时的嘱托,再有,我要感谢您这几天提供的帮助,让我在安全方面省了不少的心,谢谢您。”
陈先生看着沈文麒的眼睛说道:“不用谢我,欧阳先生跟我有着过命的交情,他临去日本的时候曾要求我提供帮助,这也是我份内的事情,再说了,冰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跟小女也是情同姐妹,我自然不会让她有半点闪失……况且你还是小女的老师。”
说到这里,陈先生视线落到欧阳冰悲哀的脸蛋上,叹了口气说道:“冰儿……已经知道她……Daddy的事了吧?”
沈文麒瞥了眼欧阳冰,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她……已经知道了。”
陈先生眼晴抹过一丝沉重,叹息了一声:“哎……小小年纪就遇到这种事情,真是难为她了。”
沈文麒也是轻轻的一叹,瞥了眼拽着自己衣角的欧阳冰,两人的对括,她似乎听不见一般,无声的眼泪浸湿了她煞白的面庞,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靠在陈羽馨的怀里,悲伤的眼神很空洞的瞧着走廊尽头那道紧闭的大门,不知道她此刻在想着什么?
这时,站在门口的两名西装男子走了过来,沈文麒瞥了一眼,一名男子年约四十多岁,浓眉、鹰目、鼻勾、眼种锐利,身板挺直硬朗,很有精神气,另一名男子却很年轻,三十出头,一身得体的名牌西装、身材欣长,皮肤白皙,细眉、细目,鼻子挺直,面庞瘦削,模样清秀俊朗,那不大的眼晴透着一丝精明。
两人走近,皆轻轻唤了声欧阳冰,只是一个唤的是小妹、一个唤的是小姐。
轻轻的呼唤没有唤回欧阳冰的神思,她的美眸依然悲伤而有空洞地瞧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
此刻,那名中年男子看了眼沈文麒,同时他也看到了沈文麒身后八名彪悍的黑衣卫,这八名黑永卫他都认识,全是欧阳先生身边的留守保镖,也是他亲自下令撤换的人,这些人竟然出现在欧阳小姐身后。
中年男子眉头不由皱了皱,看来,侄子梁飞的电话不假,眼前的年轻人还真敢将待命的黑衣卫给调出来,他心里隐隐感觉不妙,因为他清楚,黑衣卫不是谁召唤一声就能轻易调动。
中年男子盯着沈文麒的眼睛,沉声问道:“你就是沈文麒?”
沈文麒迎着中年男子锐利的眼神,淡淡说道:“是我,您就是梁总监吧?”
梁总监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没错,我是主管安全事物的梁总监。”
说完,指了指旁边的年轻人说道“这位是青云集团和总经理,欧阳天先生,我想你也是第一次见吧?”
这家伙很老道,自己安全总监头街抬出来不说,还将身旁的青云集团总经理抬出来镇场面,看来是準备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啊。
寻思间,沈文麒依然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说道:“二位的大名我都听说过,今日一见,倍感荣幸。”
梁总监见沈文麒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无视自己两人的存在,眼神微有怒意,身旁的欧阳天的表情却很淡漠,看不出什么,似乎对沈文麒有些不敬的语气不以为然。
梁总监似乎懒得再跟沈文麒废话,沉声说道:“沈文麒,你身为小姐的贴身保镖,平时不归我这个安全总监管理,但是,我听说你擅自调动黑衣卫可就违反了欧阳家立下的规矩,你不会不知道违反规矩会有什么后果吧?”
对方眼神有点不善,沈文麒淡淡地回道:“知道,家法伺候,这规矩是身为欧阳家保镖的入门必修课,我哪能不知道?”
欧阳家家法森严,跟法律有着沖突,但这并不妨碍欧阳家家法的秘密执行,对此,沈文麒心里自然是清楚,但清楚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