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坊外,一名戴着纱笠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掠过长街。
走到街口,一队神策军忽然提着灯笼从路口转出。见有人沖犯宵禁,军士们立刻拔刀,同时收拢队形,严阵以待。
长安宵禁极严,有沖犯宵禁者,一律按盗贼论处。相应的,严令之下还敢犯禁的,往往真是亡命之徒。
为首的军士喝道:“站住!”
黑衣人停下脚步,取出一块腰牌。一名军士上前举起灯笼,摇晃的灯光下,映出腰牌上“六扇门”三个字。再看她从披风下伸出的衣袖镶着朱红的滚边,正是官衙差役的服色。
军士松了口气,随即收起灯笼退到一旁,朝后招了招手,示意同伴散开。
就在这时,军士中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泉捕头,是你么?”
纱笠微微抬起,面纱下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孔,正是久无音讯的六扇门捕头泉玉姬。
对面说话的女子摘下兜帽,露出头顶的芙蓉冠和一张如花娇靥,却是在咸宜观出现过的那名女冠。
泉玉姬收起腰牌,“原来是鱼玄机鱼仙子。”
女冠执起旁边一人的手,笑道:“这是我的好友,周氏少夫人,黎锦香。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长安女神捕,泉捕头。”
泉玉姬看了她一眼,然后抱拳施礼,“久仰。”
黎锦香微笑还礼,“久仰泉捕头大名。”
鱼玄机拉着黎锦香走过来,“我与锦香去乐游原登高,贪赏长安夜景,误了时辰,只好请叔父帮忙,派了队神策军送我们回去,不意会遇见泉捕头。”
鱼玄机工诗善韵,以才色名动京城,是长安有名的风流女冠。她叔父鱼朝恩更是受封为天下观军容、宣慰、处置使,专领神策军,身兼光禄、鸿胪、礼宾、内飞龙、閑廄等职,权倾朝野。
泉玉姬道:“我公差劳碌,不得休息,怎比得了玄机仙子閑云野鹤。”
鱼玄机笑道:“你不若也弃了六扇门的差事,入我瑶池宗好了。”
泉玉姬笑着摇了摇头。
黎锦香听着两人的交谈,眼中露出一丝诧异。方才见礼时,她只觉得这位一见面就抱拳道久仰,未免俗气太重,完全看不出好友说的果决明断,不让须眉。但句子一长,便听出这位泉捕头口齿生硬,原来不是唐国本地人氏,吐字发音反而有种微妙的熟悉感。
“忘了说了。”鱼玄机笑道:“锦音的夫君来自弁韩,与泉捕头还算是同乡呢。”
弁韩?泉玉姬正要开口,忽然身子一震,手掌按住小腹,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痛楚。
“咦?”鱼玄机踏前一步,关切地问道:“泉捕头可是受伤了?”
泉玉姬直起腰,鼻尖微微有些发红,“差事在身,不敢多叙,改日再向两位赔罪。”说着一抱拳,“安宁洗,卡塞哟。”说罢飞身离开。
良久,黎锦香道:“她就是《新罗女大破白头鹰》里面的那位女神捕?果然干脆利落。”
鱼玄机望着泉玉姬的背影,唇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悠然道:“是啊。”
“她最后那句我常听新罗婢说起,什么意思?”
“新罗语的平安。告别时用的。”黎锦香淡淡道:“听着就恶心。”
鱼玄机笑了一声,“走吧。”
◇ ◇ ◇
夜色下,教坊司的墻头倏忽伸出一只脑袋,又飞快地收了回去。
泉玉姬走到墻边,闪身掠入墻内。
教坊司一间僻静的小室内,独孤谓鼻青脸肿,与泉捕头相顾无言,良久才尴尬地苦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泉玉姬默不作声,连几上的茶盏也不去碰。
独孤谓打起精神,“六日前汉使的船只抵达长安,入住宣平坊,上峰命我就近监看。结果……唔,吃了点亏。不得不紧急把你调回来。抱歉。”
泉玉姬淡淡道:“有异常?”
“有。”独孤谓道:“当日来的应该是空船。真正的汉使前日方到,与金谷石氏的家主一同进城。走的是陆路。”
“原因?”
“只能靠猜了。一种可能是汉国的内乱尚未平息,汉使担心途中遇袭,才弃舟行陆,暗渡陈仓。另一种可能就麻烦了,也许汉使是为了与某人私下会面,才刻意瞒过朝廷。”
“知道了。”
独孤谓告诫道:“那些人狡猾得很,你可千万要当心。尤其是那个叫中行说的阉狗,又狠又坏,阴险奸诈!头顶生疮,脚底流脓那种,坏透了!”
“还有吗?”
“我……”独孤谓迟疑了一下,然后笑道:“你匆忙回来,还没吃饭吧?我给你準备了些点心……”
“不用。”泉玉姬拿出一页纸,“这是宣平坊剥人面皮案子的线索。他们在渭水北岸的马场出现过。身份已经可以确定,为首的是熊元果。”
“兇手已经查出来了?”独孤谓又惊又喜,接过纸张看了一遍,讪讪说道:“我这回又抢了你的功劳了。”
泉玉姬站起身,放下斗笠的面纱。
独孤谓连忙起身,“你去哪儿?”
“我去对面看看。”
“不可!”独孤谓急道:“汉使身边有高手!现在已经查出来的,有个姓敖的,是晴州佣兵出身。里面有两三个身手比他还高明,我就是被一个姓吴的将军给打的。汉使身边的侍婢我们也查出两个:一个蛇夫人,一个罂粟女,都是无恶不做的匪贼和女杀手,犯案累累,手段残忍。那汉使连这种人都招揽……”
话没说完,泉玉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独孤谓在室内转了两圈,终于按捺不住,狠狠一跺脚,找出一条黑巾,将脸蒙得只剩一只眼睛,溜出静室,趴在墻头观望。
他倒是想跟着泉捕头一道探探虚实,可白天人家已经放下话来了,自己要是再被逮到,轻则丢官去职,重则断手断脚,连几位上官也要吃挂落。
泉玉姬没有径直掠进对面的宅院,而是绕了半圈,身影在街角一棵墨黑色的古槐下微微一晃,消失不见。
独孤谓伏在墻头,一边心怀忐忑,一边拼命给自己打气。以泉捕头的身手,即便出了纰漏,也肯定能全身而退。总不至于跟自己一样,被人白白揍了一顿,还落下把柄,连累三位上官一起丢人现眼,活活把大唐的脸面都丢尽了。这事闹得,影响前途啊……
这边独孤谓趴在墻头忧心忡忡地吹着寒风,那边他挂念的泉捕头不但已经顺利进入汉使的宅院,甚至还深入到汉使的卧房内——然后就被汉使深入了。
泉奴股间已经是一片汪洋,久违的阳物撞入体内,如同破浪前行,穴内春潮乱涌,溅得满臀都是。
程宗扬笑道:“我就轻轻撩拨了那么一下,你就湿成这样了?”
“哦……主银”女神捕攒着眉峰,吃力地说着,方才的精干利落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她披风丢在一旁,身上那件黑底红边的捕快服被扒到腰上,露出里面白滑的玉体,此时如同青蛙一样伏在圆桌上,股间那只美妙的玉户因为充血,像鲜花一样怒放翻开紧紧含住深入穴内的肉棒,一缩一缩地不停抽动震颤。
“啵”的一声,程宗扬拔出湿淋淋的阳具,然后“叽咛”一声,带着一片水声,重重贯入蜜穴,然后用力挺动几下。身下的女神捕屁股一阵哆嗦,居然当场就泄了身。
“不会吧?”程宗扬吃惊之余,又有些失笑。多日不见,泉奴竟然敏感成这样,才干了几下,就浪得出水。
“米呀哈米大…娄婢休提一丝淘。”泉玉姬颤声说着,一边说一边撅着滑腻的大白屁股,在主人身下一颤一颤地泄出阴精。
“好好说话。”
泉玉姬用生硬的语调说道:“对不起……奴婢失态了……”
“你的六朝话一点长进都没有。”程宗扬嘟囔着拔出阳具,然后毫不客气地干进她的后庭。
“哦……”泉玉姬吃痛地叫道:“娄婢的含给……要爆炸了……”
“忍着些。把你的含给夹紧点,就这么说会儿话。”
“耶……”
“你居然还当着六扇门的捕头?杀郑九鹰的事没露馅吗?”
泉玉姬断断续续说了两边分手之后的经历。她回到长安,把罪责全部推到郑九鹰身上,由于同行的六扇门高手全部死完,六扇门也无法判断真伪。最后经过刑部的复查,泉玉姬原职留任。
此后一年中,泉玉姬接连破了几起大案,再加上长安各处酒肆青楼突然流行起《新罗女大破白头鹰》的段子,使她的名声不降反升,连原本因为郑九鹰一案暗中压制她的六扇门高层都觉得有些棘手。
这一次她奉命查办宣平坊剥人面皮的案子,刚锁定作案的元兇,案件有了眉目,六扇门紧急把她召回,与独孤谓互换任务。从外边看来,六扇门这事儿做得实在是不地道,泉玉姬唾手可得的功劳平白让给独孤谓不说,还让她堂堂一个女捕头蹲点盯人,打压的势头实在是太明显了。
而在身处局内的泉玉姬看来,十件百件功劳也比不上盯梢这样的小事。自从得到六扇门传来的消息,前来的汉国使节是舞阳程侯,她心头便悸动起来。待进入长安,魂魄相连的感觉霎时变得清晰,泉玉姬终于确定来的正是自己的主人。
当中断已久的撩拨再一次出现,泉玉姬如受电亟,空旷多时的肉体像遇到烈火的干柴一样,瞬间失去控制,以无比的激情回应主人的召唤。使得她在鱼玄机等人面前当场失态,险些就露出破绽。
“黑魔海的人找过你吗?”
泉玉姬摇了摇头。
程宗扬心里再一次泛起古怪的情绪,黑魔海那帮贱人无论跟朱老头,还是跟自己,都属于不死不休的局面,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可剑玉姬每到终局,总是莫名其妙地退让半子,非但没有下死手,反而摆出落子无悔,愿赌服输的姿态。几乎是来一局输一局,输一局就赔个女人。
泉玉姬、凝玉姬、光玉姬,这就三个了。按行程分,正好是晋国、宋国、汉国各一个。这贱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如果说是安插卧底,泉玉姬的魂丹都被自己得了,根本不可能再起异心。阮香凝和成光,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个除了妖媚淫艳别无所长,看不出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左右不过几个肉便器而已,难道还要闹肉便器革命不成?
程宗扬想了半天,也揣摩不出剑玉姬那贱人的心思,只好先放到一边,转而问起唐国的局势,尤其是唐国官方这么下力气盯自己,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等泉玉姬说完,程宗扬才明白这是麻桿打狼两头怕。他固然担心唐国有人对自己心存歹意,唐国方面又何尝不担心自己来搅风搅雨?大家不光怕到一块儿去了,而且怕的理由都差不多。
程宗扬叹道:“这事闹的,还有没有一点战略互信了?”
泉玉姬出言道:“主人不妨去拜访卫公。”
“嗯?”程宗扬疑惑了一下,随即一拍额头。
卫国公李药师!当初师帅就是将月霜托付于他,临终托孤,交情可见一斑。如果说唐国有谁自己能够信任,也只有这位李卫公了。
“卫公在唐国地位很高吗?”
“卫公统领左右卫、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左右威卫、左右金吾卫、左右领军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一共是十六卫大将军,执掌皇图天策府,地位尊崇。”
“十六卫大将军都归他统领?那不是所有的兵都归他管了?”
“没有兵。”
“什么?”
“十六卫从大将军到将军、长史、诸曹、参军、各都尉,全都是军官。下面没有兵。”
程宗扬没听明白,“兵归谁管?”
“神策军。”泉玉姬道:“十六卫合称南衙府兵,主掌府兵。黄巢之乱后,府兵已经废除,如今的士卒都是召募而来,合称北衙禁军。其中神策一军,就有十八万人。”
程宗扬来回算了一遍,“你是说神策军有十八万士兵,全归鱼朝恩那个太监管。李卫公管的十六卫大将军,一个兵都没有?”
“是的呢。”
“是个鬼啊!放着一堆将军不用,把士兵都给太监管?”
“打仗的时候会用那些将军。打完仗,将军们回归十六卫。”
玩命的时候让将军们上阵顶着,打完仗滚回十六卫蹲着?这是什么骚操作?
“你把唐国的局势从头给我讲讲!”
等泉玉姬好不容易说完,程宗扬才总算弄明白。自从黄巢之乱平定之后,唐国就彻底变天了。以往的府兵制被废除,十六卫成了空架子。外面四十八藩镇各守一方,里边是太监全面掌控军权,朝中朋党相互攻讦,宫内皇帝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浪。
就连宗教都不消停,儒家文官攻击佛门秃驴,佛门经过十方丛林的整合,依靠财力大肆抢夺道门信众。执道门牛耳的王哲投身军伍,道门诸宗群龙无首,面对十方丛林这样的巨无霸毫无办法。其余的景教、大秦教、天方教、祆教……压根儿没人管,就跟放羊一样,跑得漫山遍野,热闹非凡。
朝堂一片混乱,民间更是百胡杂居,商贾云集,然而这种混乱中却有一种奇特而旺盛的生命力。就像一片肥沃而广阔的原野,万物无拘无束,野蛮生长,反而出奇的繁荣昌盛。
但话说回来,唐国乱不乱跟自己有个毛的关系。自己找到卓美人儿,再看看她传送过来的地方是个什么状况,任务就算完成了,然后就可以打道回府,回舞都好好搞自己的发展大计。
能通过卫公化解双方的疑虑最好,化解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六扇门想盯着尽管盯,最好再派几个漂亮女捕过来,大家玩一场肉包子打狗的游戏。啊呸!我怎么是狗?起码也是条狼啊!
“那个鱼玄机……看起来挺漂亮啊。”
泉玉姬伏在他身下,一边被他干着屁眼儿,一边道:“回主银……鱼玄机出自泊陵鱼氏,是鱼无夷的妹妹。”
程宗扬怔了一下,泊陵鱼氏……若非泉玉姬提起,自己几乎都快忘掉了。
自己跟泊陵鱼氏结下死仇,鱼无疾、鱼无夷的死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还有从鱼氏手中夺到的阴阳鱼,如今已经融入自己丹田,想还都没可能。一个鱼玄机不可怕,问题是她那个太监叔父鱼朝恩——掌管着十八万神策军!自己如果泄露身份,立马就是个死字,长了翅膀都飞不出去。
泉玉姬似乎觉察到他的心思,“鱼朝恩不是鱼氏的人。”
泉玉姬解释道,鱼朝恩是唐国赫赫有名的权阉,出名之后,泊陵鱼氏才赶着来攀亲,将鱼玄机送入长安,认了鱼朝恩为叔父。甚至有传言说鱼玄机作为认养的侄女,竟然服侍叔父的起居,即使鱼朝恩是太监,也惹得风言风语,最后不得不入咸宜观作了女冠,藉此掩人耳目。
咸宜观作为长安第一大女道观,并不专奉道门一宗,而是诸宗均可传道。不过相对而言,以女子为主的瑶池宗更受女冠的青睐。
“果然是够乱的……”
话虽如此,可还是不得不防。鱼玄机既然跟鱼朝恩有一腿,随便递句话,自己就危险了。
程宗扬忽然想起一事,“你不是跟潘姊儿打过照面吗?她居然没揭发你?”
泉玉姬吃了一惊,“鹤羽剑姬在长安?”
“你不知道?她跟那个镇国公主在一起。”程宗扬想了一下,“说不定她也是刚到。”
“不会超过三天,不然我肯定会知道。玛切叶答!糟了!”泉玉姬失态地叫了一声。
潘金莲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自己杀死郑九鹰,但当初在晴州,自己与主人一起的事,她都是亲眼见过的。如果消息泄漏,六扇门肯定会对自己起疑心。
“别慌。那个镇国公主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太真仙子受先皇钟爱,当初入道,先皇钦命太乙真宗、阳钧宗、乾贞道、长青宗、瑶池宗一同授箓传道,又因为幼时大病,被光明观堂所救,因此结缘,被光明观堂收为弟子,一人独兼六宗之长。”
独兼六宗?听起来很厉害啊。不过昨日她在街头跟那些恶少斗殴,并没有显露出什么了不起的修为。会不会是谣传?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太真仙子跟人打架,从来都没有输过。”
这不废话嘛。她身份在哪儿摆着,唐皇的小姑姑。跟她打架,打输了,那是应该的;打赢了,可能命都没了。
“她怎么会跟潘姊儿混到一起?”
“太真仙子身份殊贵,六宗一直有人在旁随侍护道。光明观堂也有人在,上一位随侍的,是卫采芝。”
“谁?”
“光明观堂上一代的大师伯,据说是太真仙子的授业恩师。”
程宗扬想起来,小香瓜和师师都曾提到过这位磊落不羁的师伯,没想到会是杨玉环的授业师。这么说来,杨玉环跟小香瓜也是同门了。
“唐国皇帝换这么勤,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泉玉姬道:“六扇门只管办案缉捕,从不涉及宫闱之事。”她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那些太监看得很紧。”
也就是说,那些太监真要做什么手脚,外界也不会有人知晓。除非像敬宗那样,涉及到太监之间的争斗,谋弒敬宗的太监被诛杀一空,事情才传扬出来。
“刚才没几下就不行了。过来,像当初那样,自己把浪穴翻开,让老爷爽一下!”
“耶!”
泉玉姬仰身躺在桌上,两腿笔直分开,双手剥开柔腻的阴唇,露出水汪汪的穴口。
“嘿米呦,究塞哟!老爷,请用力!”
“啊……老爷……奴婢的浪穴……被干穿了……”
“卡撒哈米达!谢谢主人的恩典……”
屏风后露出几双俏媚的美目,只不过此时,那些漂亮的眼睛都闪烁着赤裸裸的不满和嫉妒。
“该死的新罗婢!”其中一个咬牙说道。
“拿新罗语叫床,真会勾引主子。”另一个啐道。
有人担心地问道:“她会不会也成了侍奴,跟咱们姊妹平齐?”
“不会罢。她底子不干凈,是巫宗养的御姬奴……”
“不好说,她可是献过元红的。听妈妈说,她还把魂丹献给了主子。”有人忧心忡忡。
“别嘀咕了!”主人的声音响起,“都出来吧。”
几名侍奴面带尴尬,从屏风后鱼贯而出。
“认识一下,这是泉玉姬。长安六扇门的捕头。这几个是家里的奴婢。”
“啊拧哈塞哦。你好,请多关照!”泉玉姬一边掰穴被主人干着,一边笑吟吟与几名侍奴依次打着招呼。
众女一边回礼,一边在心里暗暗骂道:这新罗贱婢好生不要脸,被主子干成这样,还能笑得出来……
独孤谓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又一次看到泉玉姬的身影。
那位女神捕从街角的古槐下现身,和她去时一样,悄然穿过长街。不过落在独孤谓眼中,心头不由“咯噔”一声,他之所以被派来盯梢,一大长处就是他眼力极佳,尤其擅长夜间视物。
凭借过人的目力,独孤谓一眼便看出泉捕头的异样。她步态看似从容,实际上却有不小的区别,每走一步,从脚趾到双腿都似乎在微微发颤,只不过她掩饰得极好,换作旁人,很难看出端倪。
独孤谓心一横,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对面看穿身份,飞身越过墻头,迎上去低声问道:“伤在哪里了?”说着伸手去扶。
泉玉姬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掌,微不可察地向后示意了一下,让他小心行藏。
回到教坊,泉玉姬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潜入时惊动了宅中的高手,借着地利才把人甩开。自己并未受伤,只是真气消耗过甚,调息一晚就能恢复。
说完,她拿出一份短函,“这是交接手续。你可以走了。”
独孤谓只好把话咽回去。泉捕头六朝话不太流畅,平日不喜与人交谈。能解释几句,已经够给自己面子了。
独孤谓接过函件,“那……你保重。”
泉玉姬点了点头,拿起案上的茶盏。
等独孤谓走远,泉玉姬掀开捕快服的下摆,用茶水洗去下体的污物。忽然她抬起手,将沾着主人秽物的手指放在口中,浑身战栗着,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
◇ ◇ ◇
泉玉姬带来的消息,给程宗扬提了醒。李卫公照拂过月霜,又是吕奉先的师长,论公论私,自己都应该亲去拜会一番。
程宗扬不再耽搁,第二天一早,先派人知会了鸿胪寺一声。然后奉了拜帖,以行束修之礼的名义,派人前往皇图天策府,投帖拜会卫国公李药师。
此时天策府与朝中三省六部一样,也已经放假。不过李药师孑然一身,长住府内,接到拜帖,客气地回复恭候大驾。程宗扬早已备好车马,随即带上吕奉先和高智商,大张旗鼓地前往皇图天策府。
皇图天策府位于兴庆宫北的永嘉坊,坊南便是龙首渠。由于永嘉坊正对着长安三大内之一的南内兴庆宫,坊南不设坊门。车马越过龙首渠上的拱桥,又绕到东门入坊。
吕奉先白衣箭袖,骚包的紫金冠也换成了武士巾。玉面朱唇,雄姿英发,任谁见了都得叫声好。
他在坊外便即下车,步行至皇图天策府门前,按照拜师的礼数,在门外俯身跪拜。然后在一名内穿铠甲,外披青衫的教官引领下,进入府内。
拜师的礼仪并不复杂,尤其皇图天策府属于军方,能简化的礼仪全部简化,一切以实用为主。
李药师与几名教官立在阶上,吕奉先在阶下再次跪拜行礼,然后奉上束修。所奉的束修无非是酒、肉、币、帛几样,以吕奉先的身家,再多百倍也是九牛一毛,只是束修向来有定例,过轻过重都属于失礼,才没有搞得过分铺张。
李药师受礼之后,回赐弓、矢、刀、剑以及袍服一套。吕奉先再次跪拜,完成三跪三拜的拜师礼,正式进入皇图天策府。
程宗扬全程跟随,很庆幸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之下,吕奉先同学顺利地完成了全套礼仪,一路规规矩矩,没再闹出什么事来。
拜完师,混在教官队伍里的王忠嗣很臭屁地跳出来,指着吕奉先大笑,“小子!敢打教官?还不是得乖乖给我磕头!”
吕奉先愣了一下,“教官不能打吗?”
“能。”旁边的一名教官冷着脸道:“只要你能打得过,尽管打!”
“哦。”吕奉先对这位爽快的教官有些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那教官脸颊抽动了一下,这臭小子,一点礼貌都不带讲的,真是欠揍啊。
王忠嗣抢着说道:“高仙芝高教官!小子,你就别想了。你学的功曹科,不归他教。”
吕奉先来了兴趣,“功曹是步兵还是骑兵?”
王忠嗣无语半晌,“小子,你要学的……有点多啊。”
“这你都不知道?”高智商鄙视地说道:“功曹——特能捞钱!吕少,等你学成出去当个主簿,那可发了!”
吕奉先奇道:“我要钱干嘛?”
高智商更纳闷,“你啥意思?还有不要钱的?”
吕奉先更奇怪了,“钱我有的是啊。”
众人齐齐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