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联的大学姐妹会与兄弟会很相似,是一种同住同乐的学生组织,也可称为联谊会。加入了这种社团的人都需要通过各种各样的入会仪式,其中可能会包括各种刁难人的要求和任务。顺利通过的成员通常能够一起在社团的屋子里住,而不是自己租房或者在宿舍里居住,以此塑造一种牢固的友谊,在毕业之后也能和兄弟姐妹们忆苦思甜。
传统的学生组织给人的印象,通过数十年影视作品的渲染,是这样的:兄弟会里的男生们都是派对玩得最狂野的,酒喝得最多的,美女干得最多的,而姐妹会里的女生们都是玩得开的,家境好的,容貌上佳的。而两者之间自然也因为性质相近的缘故,经常会有深层次的互动——从各种层面上来说。至于现实里是否还是这样,那就难以得知了。
入会仪式也许是普通学生们关于这种联谊会听闻最多的环节。什么赤身裸体绕着校园跑一圈,倒立喝酒喝到吐,被强力胶布绑到墻壁上呆一整天之类的……能够忍受这种「挑战」的人才能,美曰其名,挣得自己在兄弟会的位置,挣得与这些前一天还在以兄弟情谊使唤你,羞辱你,甚至殴打你的人称兄道弟的资格。
就如主位面一样,如今这些学生组织的名声最多算是褒贬各半。毕竟现在是2010年代了,比起几十年前每个新生都会向往加入这些组织,然后过四年「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涯的心态,现在的年轻人哪怕缺乏明晰的身份认同,也不一定会选择这条路来寻找归属感。何况所有人都对那种极力刁难,羞辱申请人的仪式不感冒。更不用说,学校官方要是发现这些社团过线的话,哪怕其中的成员大多都会是家境富足,父母社会地位颇高的年轻人,原则上也绝不会留情。
嘿嘿,杨凌云对这些学生组织的印象可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轻蔑的情绪如此强烈,以至于影响到我自己了。当然,这些都是他道听途说的东西,真假难辨。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哪怕是康宁顿这个小城市过去几十年也不缺乏兄弟会姐妹会在入会仪式搞得太过火,把新生弄死弄残的新闻。各种针对暴力,欺侮性行为的诉讼案件每几年都会蹦出一两个,更别说兄弟会各种层次不穷的性侵犯和强奸丑闻从未停止过,以至于新世纪之后,康大校方的铁拳锤死了好几个这种没有与时俱进的社团。剩下的几个都终于收拾了自己的丑事,夹着尾巴做人,而就算如此,各种令人不安的传闻和恶劣事件也从未根绝。
不过哪怕现在的兄弟会和姐妹会大多都更新了自己的运营,把重心放到社区活动,义工,和慈善,还是有一个传统被完好地传承了:那就是开校园里最大,最狂野的派对。根据杨凌云的记忆,他只在大一那年因为好奇而参加过一次兄弟会派对,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当然,大多都是负面的。音乐太响,人太多,温度太高!
Kappa Beta Gamma姐妹会的屋子是一栋处于大学街一条辅路的三层楼高的深红色房子。当我顺着手机上的地图找到它时,屋前的草坪已站满了人,屋子里也传来了隐约的电子音乐声。
我看着那进进出出的人潮,有点头皮发麻,但是还是挤着进去了。
屋子里的人相当多,氛围虽然甚是热烈,却也如艾莉克希丝所说的那样,并不算是很疯狂,音乐的音量也控制在一个恰好的程度,并没有轰炸我的鼓膜。越过门廊走进宽敞的一楼客厅时,众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饮酒聊天。
我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在这里发现艾莉克希丝的蹤影,却注意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在这群精心打扮的年轻男女中,有数个衣物风格一模一样的,仿佛是穿着制服的女孩。这些面容姣好的女孩们均是穿着修身的淡蓝色短袖衬衣和纯白色的包臀短裙。我没有太仔细地观看,但是她们的衬衣胸口都绣着几个希腊字母。
这些想来就是Kappa Beta Gamma的姐妹会成员了。
就如所有踏进不属于自己的领域的人一样,我忽然感觉有些局促。这栋楼里估计有近两百人,但是我唯一认识的,只有艾莉克希丝一人而已。不仅如此,每次我与这些陌生人对上视线时,我都深刻地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属于我的场合。无论是周铭还是杨凌云,都不是能够轻松自在地享受这种有着诸多陌生人,社交氛围错综复杂的派对的人。
这种东西与阅历,见识,和力量无关,纯粹是个自我定位和性格的问题。哪怕我可以凭借自己超乎常人想象的经历带着优越感看待这些年轻人,也不会在他们之中感到合群。
「靠,这一点无论是西联还是主位面都是一样的啊,该死的社交场合。」赶紧找到艾莉克希丝然后走人吧!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留。
我走下楼梯来到了地下室。昏暗的地下室比一楼的客厅宽阔许多,中央是一个宽敞的大厅,撤掉了所有的家具,空了出来供作舞池,在角落有一个DJ在操作音乐,他的身边是两个巨型的音箱。舞池里少说也有三四十个男女在尽情地扭动身躯,其中不乏衣着暴露,身段性感的美女。在舞池不时闪烁的闪光灯下,她们若隐若现的身姿朦胧而火辣,偶尔被闪光灯照到时,那浮光掠影的景色比起在阳光下一览无遗的模样,更是多了几分黑暗中独有的暧昧与魅惑。
我看了看周围数个靠在墻上观赏这份景色,眼神堪称淫邪的男生,摇了摇头。哪怕是在这昏暗喧杂的场景里,我都读得懂这些人灼热的眼神中赤裸的欲望。
扫视了几眼后,我确认艾莉克希丝不在舞池里跳舞,便发了条短信问她在哪里。跨过门扉来到另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客厅时,刚好有一大波男女与我擦肩而过,一个接着一个地涌入舞池。
我往一旁走开几步让这群人先过,看着手机时,忽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冷意。不是空调的干燥冷风吹到身上的感觉,而是一种阴冷的恶寒,从心底里忽地攀起。
像是被一双贪婪的眼睛紧紧盯着一样,充满了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的恶意。
我身体瞬间绷紧,警戒起来。如此令我毛骨悚然的寒意,不像是杀意那么凝聚,锋锐,却更像是……像是上周遇见的便利店怪人那样的阴冷。
这个联系令我脖子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倒吸了口冷气。我操,这里有鬼怪?就在隔壁如今至少有五六十个人的舞池?
该说我来这个派对是来对了,还是来得大错特错了呢?
不,不对,刚才那份感觉转瞬而逝,比起在便利店时感觉到的浓烈阴气,这次的寒意只不过是惊鸿一瞥而已,让我一时有些难以确定到底是我自己神经质了,还是确实有什么不祥的东西刚才与我擦肩而过。
好在地下室里光线足够暗淡,沙发上,桌子、墻壁旁说笑的男女们都没有注意到我僵硬的脸色。
我的大脑飞速地回忆着奥丽维娅提供给我的资料,拼命地将现在的境地与那些被我翻阅得极为熟悉的都市传说联系起来,却没能像上周那样找到契合的故事。大学派对的故事我记得,兄弟会姐妹会的故事我也记得,其中的内容虽然有很多重复性,但目前因为我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就只有那么一秒的直觉反应,实在是难以判断自己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那么,眼下有两个选择。安全第一,走为上计,还是……再探?
我内心纠结地往舞池望了一眼。一切如旧,摇头晃脑颠臀的群众们一点异样都没有。
嗯,就算真的有鬼,它也不可能分辨出人群中这个不起眼的华裔男子突然意识到不对了吧?何况,它是上楼了,还是进入了舞池,我都难以判断。
分析了一下风险之后,我咬咬牙还是决定小心探究一番。我先是像那些伺机围观的男生一样,靠在墻上,仔细地观察在舞池里扭动着身躯的人们。虽然我自认是个正气凛然的人,但是在这种场合,我如此聚精会神地视奸那些在跳舞的人的样子,也许会给人相当猥琐的印象。
不行,一点都看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对。妈的,只能以身涉险,稍微靠近一点了。
我活动了一下颈脖,然后尽可能自然地走进舞池,并且不为了显得像个不合群的傻逼一样,开始随着鼓点上下摇晃着脑袋,并且小幅度地左右挥舞着手臂。
妈的,想都不用想,我的舞步肯定笨拙得令人发笑,但是好在周围的男女都沉浸在躁动的低音鼓和合成器声里,并没有人注意到我尴尬的动作。
我从人群的一边小心翼翼地穿到另外一边,留神注意着任何不对,然后又从那边回到这边。如此反复了好几次,遭受了数个被我挤开了的男女的白眼后,我无奈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寻常人除非是天赋异稟,天生直觉极其敏锐,否则是无法察觉到这种玄而又玄的「气」的。若不是我修炼了玄门正宗的茅山心法已有半年,更是在大燕历练了一番,在生死搏斗之间磨砺了直觉,也无法捕捉到这种无形无质的信息。五感迟钝的正常人也能感应到「阴气」,「煞气」之类的玩意的时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事情闹大了。
按照我仅有一次感受到类似东西的经验,我猜测若是真的有什么鬼怪在附近,它应该并没有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这种渗人的阴气。所以我想要再察觉到这份阴气的话,必须与它的源头相当接近,才能捕捉到那种感觉。而且这个猜测的前提还是阴气的源头持续不断地在散发恶意,万一它能够完全收敛起来,那我就真的白花功夫了。
这种小心的探测意味着我必须很尴尬地在穿梭着人群时,不断凑近每个人,每个小圈子,以此试图从这些陌生人身上感受到汗味和体温之外,任何诡异的东西。
到这个时候,我的举止也开始被周围的人注意到了。毕竟,大家哪怕在尽兴地扭着身子跳舞时,除去几个喝得烂醉的人,都还是注意着与自己圈子外的人保持着礼貌的空间的。而我为了捕捉那份转瞬而逝的恶意,反复地侵犯了很多人的私人空间……我看到周围逐渐不善的眼神,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不然的话,哪怕那个鬼真的还在这里,也会注意到我在搞事了。我最后一次掂起脚巡视了一圈后,便离开了舞池里那令人窒息的狭窄空间。如此多具炙热的躯体挤在一块,各种香水,古龙水,体味,和奔腾的荷尔蒙混杂在一起酝酿而成的奇异气味实在是难以形容。
鬼没有发现,倒是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抽身离去后,舞池中有个男子一脸不爽地盯着我看。这个白人男子长相不错,身材高大魁梧,穿着带有康大橄榄球标志的外套,但是脸色有些阴戾,赫然是法语课上那个每次上课时都会瞪着我看的同学。嘿嘿,这个家伙似乎早就看我不爽了,所以我在舞池里来回走动时,还特意在他面前晃久了点,恶心了他一下。
当然,他看着我的眼神肯定是不怀好意的,但是我有相当的把握,这个男生并不是那份阴冷恶意的来源,所以我便没在意他,转身回到了一楼。
眼看一楼的人数丝毫不比地下室的人群少,我不禁低声咒骂:「Fuck,没留在舞池的话,我怎么找啊?意思是我白白当了个猥琐男?」看着客厅里的群众,我再次陷入了沉思。在这光线充足的场地,要动作自然地凑到这些沉浸在各自的话题里的人身边,实在不是什么易事。而说实话,这种行为落到旁人眼中,往轻里说是太过自来熟了,往重里说……直接属于变态行为了吧卧槽。
可恨啊,若是我道术用得出来的话,随便一张辟邪符就能将它揪出来,甚至不用符箓,如果我开了灵觉都不用这么低效地去寻找阴邪之物。
我不甘地在一楼极为低调地饶了几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在自己引起旁人关注之前上了二楼。
难道真的是我太疑神疑鬼了?那种深沉的恶意,那仿佛被冰冷的黏液浸透过的毛骨悚然,哪怕仅仅有一瞬间,也不可能是错觉……吧?
不得不说,这栋红砖楼确实大得离谱,从外面看已经规模颇为气派了,但是进来才发现面积比想象中还要大,称得上是一座豪宅了。二楼不仅有一间宽敞的客厅、两间侧厅,还有足足六间房间。
我按照艾莉克希丝发回给我的短信,在二楼的一间侧厅看见了她和一个俏丽的女子坐在沙发上聊天。艾莉克希丝换下了啦啦队的制服,穿着休閑的黑白条纹T恤和蓝色的牛仔短裤,将她曼妙的身姿与一双雪白丰润的颀长双腿大方地显示出来。哪怕这只是最常见最烂大街的衣着,在这个女人身上也浑然天成,充满了夏日的活力。
「嘿,艾莉克希丝,恭喜恭喜,你们的赛前秀和半场秀都非常非常精彩,观众看你们跳那两支舞的时候比看我们球队得分都激动。」我走了过去,对她打招呼道。
艾莉克希丝站起身来对我灿烂地笑道:「嘿!多谢支持!很高兴你也来了。感觉怎么样?」
艾莉克希丝脸上热情的神色让我有些恍惚,几个小时前在场上睥睨全场的女王和面前这个温柔友善的女孩儿,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我认真地评价道:「不错的派对呢,地下室的舞池很热闹,但是这里和一楼又不是很吵,可以让大家都畅快聊天。我不是一个经常参加这种场合的人,但综合来说,这是个很棒的派对。」
艾莉克希丝大笑道:「哈哈哈,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们在比赛时的演出怎么样?」
沙发上坐着没动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在我和艾莉克希丝说话时神情不变,一脸淡漠,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唯有听到这里时,嘴角才翘了翘。而且我分明看到艾莉克希丝起身时隐晦地拉了拉这个女子的手臂,她却毫无表示。
艾莉克希丝瞟了一眼沙发上的女子,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然后又自然地微笑道:「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菲莉茜蒂Felicity,菲莉茜蒂是KappaBeta Gamma的主席,跟我们一样,是大四生。」我这才将注意力转到沙发上的女子身上,仔细地看了她几眼。
菲莉茜蒂是个身材苗条的女子,穿着与其他Kappa Beta Gamma姐妹会成员一样的淡蓝色短袖衬衣和白色短裙,留着过肩的橘红色侧分长发。柔顺的发丝颜色鲜艳,犹如一绺跳动的火焰,在灯光的照耀下亮丽夺目。她洁白光滑的额头下,眉毛长长地,像是两条细心裁剪过的柳叶,稍稍在最高处翘起,平添几分飞扬。丽人柳眉下的睫毛精心地施了睫毛膏,又浓又密,眼眶描了黑色眼线衬托她圆润水灵的大眼睛。那对似笑非笑的浅灰色眸子像是剔透的水晶,仿佛可以一眼望进我的心里去。
她的鼻梁并不高挺,但琼鼻小巧圆润,鼻梁、脸颊间点缀着淡淡的雀斑,极是可爱,小巧的下巴收成一个精致的瓜子脸。菲莉茜蒂的身材并不算非常丰满,尤其在身旁的艾莉克希丝的对比下,但也身段匀称,玲珑有致,肌肤白里透红,粉嫩细腻。而她短裙下翘着二郎腿的美腿修长白皙,比起艾莉克希丝各有千秋,丰腴不如,却纤秀紧致,别有韵味。
这个姐妹会主席非常漂亮,却与我在西联位面遇到的另外两个大美人风格迥异。她并不像艾莉克希丝那样容颜俊美,明艳大气,也不像奥丽维娅那般五官精致,冷艳妖娆。菲莉茜蒂的长相是清纯可爱中带着娇柔,少女感爆棚的那种甜美。偏偏她的眼神又冷淡尖锐,写满了生人勿进的警告。这种长相没有半点攻击性,眼神却锋锐刺人,清纯甜美与冷漠骄傲的矛盾感给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据我的观察,菲莉茜蒂似乎对我没什么好感,于是我便没有自找没趣地去找她握手,而是对她礼貌地点头道:「幸会,我叫凌云。你们Kappa B的女孩很知道如何举办派对啊。」
菲莉茜蒂越过我看向艾莉克希丝,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有点败阵下来似的终于对上我的视线,淡淡说道:「谢了。如艾莉克希丝所说,我是菲莉茜蒂,幸会。」
眼看菲莉茜蒂简单地自我介绍之后便闭嘴不再言语,艾莉克希丝赶紧补上话题对我问道:「我刚才想问的是,你对我们的赛前秀和半场秀有什么感想?」
「哦?难道观众在你们跳舞时排山倒海的疯狂喝彩声还不够说明你们做得有多好么?还要我来个性化地赞美你们一番?」
艾莉克希丝眨了眨眼睛说道:「你就迁就我一下嘛,我总是在寻找回馈让我们的表现更好。」
「好吧好吧,」我好笑地答应道,「我看看哈……嗯,这么说吧。我不懂舞蹈也不懂啦啦队,但是有些东西不需要懂,也能理解其中的美和力量。相信你也知道,啦啦队和女性舞蹈总会难以避免地包含很多容易引起……不好联想的套路和动作。但是我在你们的表演中看到的不止是年轻美丽的女子,而是挥洒着热情的舞者。这种能让你们的演出超越了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让你们的舞蹈震撼观众的动态美,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效果。我由衷地为你们的表演所惊叹。」
艾莉克希丝与菲莉茜蒂对视了一眼,后者冷漠的脸色在听了我这番话后,好像也柔和了几分。艾莉克希丝笑靥如花地对我说道:「谢谢你,凌云。没有什么比这种评价更让我们振奋的了。」
「对了,Ace的扮演者是谁啊?我看它跳的舞竟然跟你一样好,你们两个的共舞真的非常非常精彩。」
「嘻嘻,这其实算是一个小小的秘密呢,我下次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与艾莉克希丝交谈了几句之后,我还是决定不在这里告诉她我感觉到的怪异之处。且不说她很可能压根不会相信,就连我自己也有些犹豫,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不过,除此之外我倒是还有一件事可以问她,就是不知道这个场合适不适合……
眼看着閑聊的话题快要谈完了,我咬咬牙,问道:「那么艾莉克希丝,这个周末啦啦队会有什么活动来庆祝这次完美的演出吗?」
「不会呢,不过明天我们就没有安排练习,会让大家都好好地在周末放松一下。他们挣得了这天假。」
「这样啊……那么你没有準备什么东西来好好犒劳自己吗?」
听到这话,沙发上玩着手机,一点都没有关注我俩之间的交谈的菲莉茜蒂抬起头来,柳眉轻扬,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艾莉克希丝这时也看了看菲莉茜蒂,调皮地说道:「没有呢,本来我想和菲莉茜蒂一起出去玩的,但是她有事,我便只好在家休息了。」
我余光扫到菲莉茜蒂,发现她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轻蔑之意,樱唇微启似乎想要说什么,连忙赶在她插口之前把那句话抖了出来:「那可不行!我没有来也就算了,但是看了你这么精彩的演出,不庆祝一番我都觉得过意不去!这样吧,明天或者后天,咱们一起去打保龄球,算是我恭喜你顺利完成一场值得留念的表演,如何?」我假装没有看到菲莉茜蒂那张娇美的脸上不加掩饰的讥笑,只是看着艾莉克希丝,心脏乱蹦。
金发美人嘟嘴思考了几秒后,欣然说道:「行啊,我们明天下午去吧!不过,这次可换成我来请客了,上次说好的!」
我打了个哈哈说道:「好的好的,这个可以到时再商议。那么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如果今晚没机会再见到你的话,就在此再恭喜你一次:你们的表演真的非常棒。菲莉茜蒂,很高兴认识你。明天见!」
挥手向两位女孩道别后,我余光看到菲莉茜蒂立刻将艾莉克希丝拉到身旁开始说悄悄话。我有点头皮发麻,靠,这个红发女孩怎么对我敌意这么重?脸上的不屑简直不能再明显。艾莉克希丝这么友善温柔的女孩是怎么会有这么没礼貌的朋友的?
不过,有了菲莉茜蒂干扰我的这么一个小片段,倒是让我说完做完后,才感觉到那强烈得令我窒息的紧张。我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试图平缓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
我深信,哪怕是再有经验的人,在邀约对象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焦灼不安。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么做意味着你揭露了自己的意图,交出了主动权。问出口之后,这件事成还是不成,就与你无关了。这种伴随着整个追求过程的被动感,实在是太令人无力也太令人焦躁了。
我去三楼饶了一圈,却如同其他地方一样,毫无收获。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準备再逗留。
踏出门外时,华盖般的乌云低沉地压过了康宁顿的天空,也掩住了月亮。夜空的气息清爽而阴凉,尤其是比起屋内的潮热,舒适许多。一阵细密的夜雨无声地降了下来,也不知道下了多久。草坪上的人都散去了,只剩下几个顶着小雨也要在外面逗留的人。
明天,就要斩断杨凌云的执念,了结与艾莉克希丝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