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我的領域

  　　在我的热情要求下，关明月在离去前友情赞助把我多摔了十几次。这两个小时受益匪浅，甚至可以说是物超所值。若说灵虚道人帮助我打下了炼气，修道的基础，那么关明月则是将这个地基扩大，将我的武功与异能也吸收了进来，并且帮我敲定了几个前进的方向。

  　　「关先生，我在新人任务时，受了重伤，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在关明月离开之前，我对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并且对他描述了我在大燕位面时受到的伤势。

  　　他闭目思考了片刻后，睁眼答道：「这个问题有些棘手。灵魂之旅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便利之处，但是像这种无法充分利用超越空间来解决问题的特性是其最大的缺点之一。空间里有数不清的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药、道具，但是不进行肉身穿梭的话，基本上利用不了，只能靠积累的知识或者技术来找到替代品。所以像我这样阅历比较资深的契约者，都更喜欢肉身穿梭，发挥出十成十的实力与身为穿越者的优势。」

  　　「依我所见，除非茅山法术里有什么适合的手段的话，其实那部《牝牡玄功》若是真能练就先天元气的话，那确实会是你疗伤的最佳选择。先天一气妙处极多，哪怕无法使你恢复如初，也能修补肉身滋补内脏。」

  　　我点头道：「明白了，多谢关先生指教。」

  　　「不用客气，你性子不错，跟我是同路人。下次要是再想找人指导的话，可以再来找我。」关明月对我笑了笑，然后离去了。

  　　前面的路明晰了，甚至还琢磨到一丝听劲的精髓，我满脑子都是闭关修炼，练他几个月拳再说。

  　　说干就干，我给颜君泠和谭箐发了条消息后，先兑换了一百天时间。这次我特意预留了一千奖励点来兑换关明月向我提过的对练服务，并且根据关明月帮我提过的几种劲力和拳术训练弄出了专门的训练器械。如此几项花费下来，强化的物资，升级团队契约，关明月的指导，还有大燕、西联位面的托管费和情报费，剩下四千五百奖励点，够用到下次任务结束之时了。

  　　「欢迎来到超越空间虚拟对练服务，请选择对手。」

  　　我出现在一个空蕩蕩的擂台上，周围除了空白的看台之外，别无他物。看了看对手选项，非常简陋，只有三种选择：「熟手」，「好手」，「高手」。

  　　简陋归简陋，这些虚拟对手有一点好处是相当明了的，那就是契约者可以自行输入对战者的实力基準，乃至指定自己所了解的武功法术。也就是说，我输入自己的大概武力作为标準，那对战服务生成的对手便会根据我的实力调整三个等级的对手的实力。如此好用的服务，难怪启动一次要五十奖励点。好处是可以启动之后可以好几个小时。

  　　既然是为了练习听劲的能力和影响劲力流转的手法，那选「熟手」就行了。几秒后，一个身材大概一米七五，身材健壮，相貌比我还路人脸的男子凭空出现，对我行了一个抱拳礼之后，拉开几步距离举起双臂。

  　　我回了一礼，习惯性地说道：「有请指教。」

  　　男子沉眉看了我几秒后，主动进攻。他步子跨得很大，两步来到我面前，暴喝一声，稍稍侧身弓步，右拳一招朴实无华的展脚沖拳向我轰来。

  　　好，来试试他的劲力。

  　　我碎步前插，避开沖拳的正面，使出一招斜步单鞭，但是并没有按照拳谱那样，将男子抖转失去重心，然后试图回手鞭打男子的面部，而是将小臂格在男子的肘间，左手扶住他击来的推掌，之后迅速退去，体味那一触即分的力道。

  　　男子也没有表情波动，只是退开一步回气，然后再大喝一声，闪步沖来使了一招刚猛的黑虎掏心。

  　　这时我看出点名堂了，男子步伐灵活但重心颇稳，拳势刚健力沉，而且每次变招总会变转身形侧面对準我的中线：这应该是罗汉拳。

  　　我依样画葫芦地先是退开几步，避其锋芒，然后抓住他一招使到老时的空档，再去「黏」住他的双臂，体味彼此挣扎之间的劲力交锋。

  　　这个好手虽然罗汉拳相当正宗，而且力道颇大，但变招有些死板，速度也不够快，哪怕不用异能，仅靠拳脚功夫，我也有把握在三十招内将他击败。意识到这一点，我颇有些自得：这武功也没白练嘛。

  　　不过这次打擂台不是为了击倒对方，而是为了在实战中训练分辨劲力的能力。于是我乐此不疲地招架他的招式，用躯体仔细感受一下那拉锯的劲力之后，便躲开几步。男子虽然步伐灵活，但是速度不如我快，也奈何不了我卸劲脱身的油滑，每次都得重新开始地追攻过来。饶是如此，他也十分称职，每次都主动地扑过来，哪怕到后面体力消耗了，速度和力道都下降不少，也仍然不知疲倦地在追击，实在是个好对练。

  　　如此见招拆招过了近百招之后，男子开始大口地喘息，但仍然认真地对敌。他拧腰运臂，一招劈掌斜斜挂来，失了三分迅猛快捷，更是没有了劈落时力炸的饱满劲力，疲态尽显。

  　　我斜肩避过，抵臂架住他的小臂，正要僵持一下然后照旧后退时，忽然灵光一现，借着他下劈之力翻腕顺势一送，连发力都没有便将他往另一个方向抖开了。这种卸劲推离的应对手段我不是没有没有用过，但是从来都是更多依靠自己的力气去强行蕩开对方的攻势，而不是这般轻松写意，仿佛用的不是自己的力量似的。

  　　这便是听劲然后借劲吗？我好像明白了该怎么做了。接下来，我不断地重施故伎折磨这个百折不饶的对手。如此反复地仔细演练了数个小时，换了好几个刷新了状态的对练对象，才满意地停了下来，去揣摩其他的东西。

  　　这次训练的前两周，我每隔几天便会花一整天在擂台上试招，除了继续掌握那借力打力的技巧之外，还在试验着将异能也延伸进来，两者并进。

  　　转眼便过去了一个月。

  　　一开始，我十次中只有两三次能够抓住那种「顺势而为」的感觉，接过对方的来招然后借力引开。后来摸熟了这种应变之后，便上升到五六次，七八次。到了这个地步，我又按照拳谱的描述，开始加入更多不同的运劲方式。

  　　先是将其招势引到一边，打不着目标，然后又开始加几分自己的劲力，将男子撇到一边之后还会令他失了重心踉跄几步。两个月后，哪怕是好手级别的虚拟对手，我在接触到他来势的同一瞬间便能做出本能反应，或化或带，或引或转，将对方玩弄于掌间。

  　　到了这个阶段，我明白，自己在揣摩拳术和劲力的道路上才算是登堂入室了，对付跟自己相比各有所长，但是技巧或者力量不超过我很多的对手，基本上可以不落下风。但是这也是借力打力的弱点，若是对手力量超出我许多，或者技艺纯熟运劲精巧，那我便很难影响对方的招势，只能从别的方式去击破。

  　　就比如高手级的虚拟对手，对劲力的拿捏和运转圆润许多，而且力大速猛，身体素质比我强上不少，可以说是个比我全面多的武者，在大燕位面也算是三流高手里的精英了。我单靠自己刚刚登堂入室的沾衣十八跌与听劲，是很难在稍纵即逝的激烈战斗中轻易地找到契机去借力，破坏他的劲力变化的。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就要靠硬实力去搏出破绽或者力道变化的凝涩，然后再借机将他摔翻。

  　　正常来说是这样的，但是……

  　　「呼！」

  　　对敌的男子身形如猛虎跃涧，一记刚猛奔放的「沖捶直擂」对着我的胸膛轰来，带起呼啸的风声。

  　　这个男子施展的是大燕位面的《燕武长拳》，是燕武院传授的精粹拳法之一，也是唐禹仁与我对练时惯用的拳掌招数。这个高手级的虚拟对手虽然劲力运转不如唐禹仁那么圆润纯熟，但是拳势逼人，虎虎生风，在三流高手里也是不可小觑的人物。按照我本身的拳脚功夫，哪怕是借力打力的技巧小有所成，对上他也是输多胜少的。

  　　我见招拆招了十数回合，却没能发现什么机会能去破坏他的节奏，扰乱重心，主导他的劲力变动。这个男子拳劲刚健沉稳，劲力运转流畅，步法迅速，而且还修习了某种护身硬功，是个没有明显弱点的好手。最厉害的是他的拳势完全体现出了燕武长拳浩蕩雄浑，阳刚豪迈的气势和打法，硬碰硬的正面交锋毫无顾忌，得了一分上风便连绵不断地追着我打，战意如鼓角齐鸣一般不住地攀升。

  　　我结结实实吃了他怼在我招架的小臂上的一拳，不顾那刺痛的麻意，趁着硬吃了这一招格出来的空档猛然近身抬起左肘，小腿同时插在他脚后，使了招「晾翅弹肘」，一气呵成地将手肘顶往他的胸部。男子连忙侧身，稍稍退后一步，险而又险地躲过我凌厉的肘击，却被我连招之下的勾脚和弹簧般松肘横抽过来的凌厉劈掌逼得再退。

  　　男子方寸不乱，拧腰转头作势要退。眼看他要被我这一套迅捷狠辣的猛攻逼入绝境时，他头也不回，左肩稍稍下沉，忽然自肋间弹出一只铁拳迎面轰来。这一招峰回路转，似是从胸膛从无生有地刺出一道霸王枪，正是燕武长拳的杀手锏之一：回马枪。

  　　这招回马枪真是一记精妙之极的应对，哪怕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刻我也不得不在心里为之喝彩。若我只有这身拳法的话，那此刻便败了大半了，因为面对这几可听到钢铁破空的甩枪声的刚猛一拳，我只有侧身后退躲闪卸劲的选项，由此完全落入下风。

  　　但是三个月下来，这身武功只能算是我近身战斗能力的一半，而另一半则在于我已经摸索出初步成果的领域异能。

  　　男子划破长空，有如战将捅枪般的霸道一拳本该在剎那间便击中我的身躯的，然而在半途中却好像稍稍被阻了阻，失了点锐气。这点空档被我未卜先知地抓住，右手升起，顶歪男子的直拳。

  　　下一个呼吸，他便能从这突兀之极的小小失误恢复过来继续追击，但是我已经不会给他机会了。我本来抓向男子面门的左手翻腕朝下，抓住他的肩膀，然后在同一瞬间将异能、双臂、与抵在他脚踝的小腿猛地发力。男子哪怕被我逼退数步之下，侧身沉腰姿势尴尬却依旧稳固的下盘此时却像是被硬生生地铲了一下似的，整个人离地飞起，然后被我在空中翻了一整个跟头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收了架势后，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唐兄啊唐兄，你可能无法想象，我的战斗力现在已经比你还高了。

  　　关明月一言中的，我的领域异能在近身格斗中妙用无穷，但是需要精熟于敌我的劲力对抗、运转，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来。是以开启了异能，开始练拳后快四年的此时，我才将一切都结合了起来。

  　　在大燕的时候，我在经过几次真枪实弹的搏斗之后，便意识到战斗中阻扰对手性价比最高的做法并不是直接施加异能于敌人身上，而是在周围的空间设立阻碍。

  　　比如对手一拳向我打来，我可以直接发动异能在对方的身上施加一份相对的排斥力，让他难以出拳。但是这种方法消耗太大了，现在我采取的另一个方法便是在他拳头的必经之路上，设立一道或者数道无形的障碍，让他攻击过来的力道受阻，势头被干扰，而我便可以趁此机会占据上风或者退开喘息。

  　　另一方面，开了灵觉之后，我发现自己在方圆三米内对气流，力道，劲气的变化敏锐了许多，而将听劲练熟了之后，哪怕不开启灵觉，在异能领域打开时都能清楚地洞悉周身的动态。普通太极高手要苦练二十年才有一丝希望触摸到的以气听劲，被我用异能领域几个月便复制了，不得不说，天赋法术果然霸道。

  　　开启了领域，洞察了周身动态的流向之后，附加异能之力去往对手的劲力流向添乱，引导，乃至化用，都能产生四两拨千斤的妙用，轻易地让我撬出破绽借力打力。这才是异能之力直接施加于对方身上最好用的方法。

  　　除此之外，还能利用异能化解传递到我自己身上的力量，与加强自己的打击力度，丰富我的击打方式。施加异能于自己身上比起要做用于敌人身上，容易了十倍不止。别人卸劲还需要退后几步传到地面，但我直接发动异能将这些多余的劲力卸掉，动都不用动，甚至可以将其化用，来个斗转星移的借力打力。这是直接将学自大燕位面的《化气铁衣》的许多思路挪用到自己的异能上。

  　　至于名字么，我也没什么创意。异能就叫「领域」，阻碍、扰乱对手的技巧叫「制约」和「牵引」，卸劲的技巧叫「化劲罡衣」，加强自己劲力的技巧叫「御罡」。

  　　如此一来，有攻也有守，我的这个战斗体系算是初步建立完毕了。我估摸自己火力全开的话，打两三个三流高手之中的精英也没太大问题。这个体系也不是没有弱点，那就是对精神力的消耗相当大，一场恶战下来，哪怕赢了，我也会是体力和精神力双双耗空。不过实战效果确实非常强，相对之下这个弱点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哈？意思是我有二流高手的战斗力了？好家伙，什么叫做武学天才啊？

  　　开挂？这可不是开挂，这叫厚积薄发！

  　　除了正常的拳脚功夫的磨砺之外，还有桩功，炼气，异能试验，与各种各样的符箓学习，术法理论。这一百天过得无比充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结束了。

  　　这次闭关的收获非常非常大，但是花费的奖励点也特别多。我脱离了超越空间的时候，只剩下四千奖励点了。其中三千是要保证自己在降临大燕位面时能待一年半的资金，不能动。也没兑换什么功法装备，八千奖励点就这么没了，这钱花得也太兇了吧？

  　　也罢，好钢要用到刀刃上，这奖励点不用白不用。非凡的经历和挑战果然会改变一个人，哪怕是我这种称不上对武学有多大兴趣的人也在这次闭关训练中找到了十足的乐趣。或者可以说，那种一分苦功一分收获，感觉得到自己变强的满足感，比打游戏升级还要爽十倍，让我这样的头脑派都入迷了。

  　　回到大半年没有见过的自家卧室，这次的错乱感虽然没有从大燕位面回归时那么严重，但还是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

  　　话说，如今现实里是什么时节来着？还没过春节是吧？

  　　我进厕所洗了把脸，发现自己的气质再次微妙地变了，阴郁之气比起上次淡了许多。镜中的人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那是我对自己这几个月的成果的自满，眉宇间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冷漠，反而是有了种难以描述的昂然之意。

  　　怎么说呢？嗯，或可形容其为一种稍嫌欠揍的得意。

  　　我对着镜子挤眉弄眼了一番后，勉强满意于自己那归于平淡的表情。回到房间浏览了一阵手机回复消息，发现原本告诉我要回南滨与亲爱的儿子团聚的父母忽然又改变了计划，要去川南外公外婆老家过年。

  　　我对此强烈抗议，表示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敬爱的父母了。然而游子归家的意见却被老爸老妈双双否决：「都快大学毕业的人了，自己坐车回来不就是了？要是真的想爸妈过节心情愉快的话，带个女朋友过来！」

  　　这两人……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川南的老家虽然也是个不小的城市，但是哪怕有诸多亲戚，也不可能有南滨和海州热闹。最多回去三四天意思意思就是了。寒假要放到二月的第三周才结束，我探亲之后还有几天时间可以休息。

  　　颜君泠和谭箐也给我发了短信。谭箐的消息很短：「过年之前估计没机会再见了，我爸妈準备带我回老家，所以提前给你拜个年。春节之后咱们和颜姐聚一聚吧！」

  　　我回复道：「新年快乐！好啊，反正我寒假估计不会走太久，到时候咱们庆祝庆祝。」

  　　接下来看颜君泠的短信：「嘿，特训完了感觉如何？」颜君泠是如何知道我进行特训了？嗯，我这是明知故问了，以她对我的了解，肯定猜得到我受完指导后，必定会趁热打铁的。

  　　「非常好，我的进步跨度之大，只能用『开挂了』三个字来形容。你呢？」

  　　「呵呵，好大的口气。我和谭箐请的导师都不错，但是準备先休息一个月再兑换时间认真训练一番，目前只是粗略地帮我们梳理了一下进度和修为。再过几天便是大年三十了，有什么打算？」

  　　「我爸妈总算準备从他们恩爱的全国环游回来了。我本来準备回南滨跟他们过年的，不过我看他们给我发的消息，又改变打算，要回川南的老家了。啧，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订张去那里的车票了。」

  　　屏幕上显示颜君泠一直在输入。我等了一阵后，却没等到她发的消息，而是她的电话：「喂，怎么了？」

  　　颜君泠的声音中有着些许讶异：「你是川南人？」

  　　「我妈那边是，我和我爸都是南滨人，不过他们準备先去川南。咋地？」

  　　「刚好我过几天也要去川南探亲，要不要顺路一起？」

  　　我乐了，问道：「你是川南人？颜家不是海州的大商贾世家么？」

  　　颜君泠冷声道：「那是颜氏本家……川南是我母亲那边的。」

  　　队友的语调下并不难听出愤意，我也不好刺探她一个颜家千金不在本家过年反而要跑去川南探亲的原因，只好应道：「能有颜大小姐作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订了哪天的车票？我看看时间。」

  　　「得了吧，这些小事就不用劳烦咱们的队长大人了。」颜君泠语气很快便恢复正常，调侃道，「待会儿我让助手把车票发给你。后天早上接你，咱们一起上高铁，如何？」

  　　「多谢多谢，颜姐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