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高手

  　　我与颜君泠离开渝兴之前，老妈鬼鬼祟祟地把我拉到一边，说了些母子之间的大实话：「我跟你爸调查了，还真吓了我们一跳。颜家的千金大小姐啊，如果真的是『那个』颜家的人，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豪门公主啊！不过她倒是作风挺低调的，网上都没有照片。你老实跟我说，你对小颜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你是说，我想不想跟她谈恋爱？呃，我知道她又漂亮又有钱，人还那么优秀，确实非常完美，但我倒是真的没有对她别有用心过。」我如实地回答道。

  　　老妈瞇眼端详了我一阵后，将信将疑地说道：「那就好。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小颜家世太好，人也长得……太像个狐貍精了，你hold不住的。」

  　　我无奈地摇头道：「你别看她相貌像是狐媚妖娆的那一挂，其实她是个很正经的人……再说了，老妈，同为女人，你这么以貌取人，真的好吗？」

  　　老妈「切」了一声道：「对自己儿子说几句真心话怎么着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何况我只见过她这么一面。要是你觉得她是个可靠的人，又不準备去追她的话，那就放心跟她交往吧。只是别白用人家太多钱了啊！你有几分斤两我还是知道的，我就怕人家忽然醒悟了，变本加厉地讨回来。」

  　　「……妈，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儿子精得很呢，不会被占便宜的。何况，呵呵，她是个不错的朋友，不会这么做的。」面对母亲将信将疑的神色，我如此说道。

  　　在回海州的高铁上，颜君泠很忙，一直在打电话，我则坐在她旁边闭目休息。

  　　连续说了快一个半小时之后，她才满脸疲惫地挂了手机，合眼靠在椅子上缓了几分钟后，开口道：「不好意思，刚才一直在讲话，没打扰到你吧？」

  　　我睁眼笑道：「哪里哪里，能够近距离观摩颜总办公，寻常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颜君泠翻了个白眼：「没正经的家伙。」

  　　一阵无言的沉默后，她又开了口：「我不是想要给你压力，但是……五天后就是朝阳俱乐部的元宵交流会了。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去赌的。钱到是其次，关键是，我绝对不能输给颜斌。你準备好了吗？」

  　　「我看你是想问我到底行不行，是吧？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么贴心地用了顾及我的措辞。」我打趣道。

  　　颜君泠努了努嘴，没有回应。

  　　「其实，哪怕是修炼出真气了，它的真正效用在不同的位面里，还是有挺大差距的。在大燕位面，我的一身真气内功仅比此时的自己稍胜一筹，但配合以武功，发挥出的威力却是远胜主位面，可以说是增幅，修养，疗伤，抗病的万能金手指。而这个金手指到了主位面，便只剩下强身健体的作用，并且提供一些驱使术法的能量而已。不过……放心吧，如果只是我自己去参与这次交流会的话，倒是不在意输赢，与高手切磋一番看看自己的进展就够了。但是这次为了万无一失，我会出点盘外招的。」

  　　我顿了顿，啧声道：「这次在超越空间特训，我为接下来的燕朝位面之旅特意选了几道六甲神符来学习。如今新学会的『六甲神力符』和『六甲神速符』刚好派得上用场。我就不信，茅山真功加上我的异能、符箓，再配合我的拳脚功夫，这种不讲道理的跨界组合，还对付不了你表哥这次找的对手。」

  　　颜君泠听了这话，似乎放松了下来，笑道：「原来你要我帮你买的那些材料是在这里起作用的。听起来确实厉害，要是连这样都赢不了的话，实在是有点没天理了。那我就放心了。」

  　　「我估计你自己上场也能应付百分之八十的正常拳师，尤其是愿意暴露异能的话。」

  　　颜君泠嗤笑道：「哪有大老板自己亲身上场打架的？再说了，我的功夫可远没有你那么专精，异能也是保命用的。」

  　　我沉吟道：「也是。嗯，下次任务我们要进燕朝位面，那里武功盛行，倒是要专门为你和谭箐训练一番，做好万全的準备了。」

  　　「对了，谭箐说她也想来参观这次赌斗。她的原话是『想要观赏观赏周铭的英姿』。」颜君泠忍俊不禁地说道。

  　　我不在意地挥手道：「来啊，确实可以见识见识我这几个月的修炼成果。之前跟你说进度跟开了挂似的，不是开玩笑的。我从未感觉如此暴力。」

  　　回到海州后，我将注意力放在制作六甲神力符和六甲神速符上。这两道符箓比乾阳破邪符位阶稍稍低一些，但是制作难度高了不止一筹。它们的作用非常简单，便是在符箓生效的短暂时间内，借用六甲护法神将的神力来增幅使用者的力量与速度。六甲系列的符箓除了神力和神速之外，还能发挥出甲胄，精力等其他的身体方面的效用，六丁符箓则提供精神方面的增幅和护佑，相当实用且十分全面。

  　　增加力量和速度如此简单实用的效用却比更高级的乾阳破邪符难制的原因是因为它的作用干涉物质世界的程度相对来说高很多。很多道术与符箓，乃至妖魔鬼怪的力量关键在于玄而又玄的精神之力，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是以一些胆大，信念坚定的正常人若能持守本心，诸如鬼打墻，幻术之类的术法便对之难有作用。

  　　哪怕乾阳破邪符是一枚更高级的符箓，它也针对的是这些缥缈无质，在物质界并没有实体的「阴煞邪祟」，而茅山的前辈在创出这道符箓时，将念头的力量也作为考量添了进去。因此哪怕符文和材料稍微有点不如人意，也能靠澄凈的心意念头来硬生生地使出十成的效果。这便是纯粹精神的道法「不讲道理」的地方了。

  　　但是六甲神力符这种道术则不同，是要实实在在地增加道士的肉体素质的，很难像前者那样「心想事成」。这种确切干涉物质界的术法，对于材料，手法，和修为的要求苛刻许多，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都有可能让「精神」与「物质」交叉的尝试徒劳无功。

  　　当然，修为够高深了，单凭「想象」和「相信」就能让精神改变物质，但是这种存在已经是属于仙神一流的大能，我们凡夫俗子还是别好高骛远了。

  　　我在超越空间特训时制作出的六甲神力符足以让自己的力量增加六成，六甲神速符也差不多。这是个很吓人的增幅，尤其当力量与速度两者都互相叠加时，在实战里更是作用显着，让我全力以赴的战斗力直接摸到二流顶层，可以跟闻香散人比划比划的程度。

  　　按照茅山符录里的说法，金丹以下的修士画出的六甲神符最多可以借用一牛一虎之力，鹰隼之速，钢铁甲胄，与奔马之耐力。如此来看，我还有大把的上升空间。

  　　虽然在主位面的法则压制之下，可能只剩下两成左右的增幅，但是能够将力量和速度各增加两成，可不是一加一的效果那么简单。除非颜君泠的表哥请来了个货真价实的拳术大师，否则我这么作弊似的给自己身上套BUFF的做法，再加上领域异能，足以碾压世上九成的武人。

  　　当然，要制作这种符箓所需要的材料也不简单，还好颜君泠在主位面里能够调动的资源比在罗切斯特的菲莉茜蒂还多，轻易地为我搜寻到适合的原料。

  　　我在颜君泠为我準备的工作室里制作出两道六甲神符，并且在交流会的一天前将身心的状况都调理到最好。虽然在颜君泠面前夸下海口，并且準备了开挂级别的辅助，但是真正站到擂台上，还是要一拳一脚地打出胜利来。牵扯到千万级别的生意与朋友的野望，我也不得不打起十分的精神来準备。

  　　二月二十三号，元宵的三天前，交流会的当天，两位队友来到工作室接我。

  　　两周未见的谭箐似乎精神颇佳，打开门便嚷嚷道：「周铭周铭，新年快乐！快让我看看你做了什么準备！啊！这是什么鬼？周铭，这是你吗？」

  　　「哦？来了？欢迎欢迎，帮我看看认不认得出是我来。」我转过身来对俩人打了个招呼。

  　　「哇哈哈哈哈周铭你这打扮也太有个性了吧？」谭箐扶着桌子一阵狂笑，几乎直不起腰来。

  　　我纳闷地对颜君泠问道：「有这么夸张吗？」

  　　颜君泠也不住地别过头去笑道：「没有，完全没有……噗，呵呵，很有高手风范。」

  　　我悻悻说道：「为了隐藏身份我容易吗我？既然认不出那咱们出门吧。」

  　　我準备的是一套紧身的黑色长袖练功服，外加一个完全不透光的黑色头套。若要形容这个造型的话，有点像一个忍者，或者是一个飞贼。不得不说，确实画风怪诞，连颜君泠的冷面男司机在看到我时都愣了愣，差点没能绷住扑克脸。他想笑又拼命压抑的样子更是让两女在车里爆笑，我只是闭目养神，无视这两个捣乱我心境的女人。

  　　什么露半脸，甚至露眼睛的面具，落在有心人眼里，并不难辨认出身份来，因此不得不选择这种特别怪异的道具。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甚至还把布鞋稍微垫高了点。我这次想要当一个神秘的，强大的，沉默寡言的，一句话都不说的高手。所有的交际都会由颜君泠来帮我应付，我只需要出场，冷笑几声，把对手干倒，就行了。

  　　来到了朝阳俱乐部之后，颜君泠的助手，一个三十岁出头，名为赵昕的精干女子迎了上来：「颜总，你来了。斌总已经带人来了。他们的保密功夫做得非常好，今天才知道对方是襄阳那边请的一个太极高手。李家的人告诉我，这个人很厉害，在襄阳的圈子里属于难以得见的存在，不知道这次怎么被他请过来了。」

  　　她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但是很识趣地专心于介绍情况。

  　　襄阳来的太极高手？莫非真的是常俞？

  　　「名字叫什么？有没有他的资料？他已经出手了吗？」颜君泠也不含糊，直接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赵昕摇头道：「没有出手。他叫孙易，看起来三十岁的样子。李家的人告诉我他师傅是武当山上一个道士，叫松溪道人。这人在襄阳武术界名声不大，但是据说是个高手，认识他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而且都对他评价极高，也对斌总能够请他来打拳非常惊讶。」

  　　松溪道人？我记得常俞也是武当山太极拳系的人，而且他师傅叫松林道人，应该不是巧合。常俞这人功夫高强，比我厉害不少，我不开挂的话根本打不过他，若孙易跟他师承同源的话，肯定也不简单。

  　　看来会有一场龙争虎斗。

  　　心里虽然思考着这些事，但是表面上我很称职地一言不发，只是跟在三人外加一个服务员身后进到了之前来过一次的巨大擂台间。

  　　朝阳俱乐部今天装饰了许多春节的饰品，红色与淡金色为这个风格典雅的俱乐部添了许多节日的喜庆。但擂台间里则一点装饰都没有，与我上次来时一模一样，仿佛想要表示除了武学之外，这里别无他物。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人数比上次多了好几倍，更是有相当不少侍者在人群中，看台上穿梭。

  　　我们四人走进来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颜君泠就不用说了，今天她为了这个场合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一套深灰色的女士西装。西装夹克没有扣上纽扣，露出内里一件洁白的衬衣与被修身的衬衣勾勒出的傲人曲线。而且她穿着黑色高跟鞋，足有一米八高的身姿气场十足，配合以妖娆美艳的容貌，简直是自带聚光灯。

  　　谭箐也不差。如今回到主位面，变回那个青春美少女的她，虽然只是化了淡妆，穿了针织毛衣和黑色牛仔裤，但仍有少许婴儿肥的瓜子脸娇俏可爱，扑闪的大眼睛没有之前的懵懂，而是顾盼神飞，锋芒自显。任何人看到这个女孩都看得出她意气风发的飞扬。

  　　比起在超越空间最先认识她的时候，这个女子的气质有了脱胎换骨的飞跃，磨砺出了璀璨的光芒。

  　　赵昕是个五官端正，知性干练的女子，但是相对之下光彩完全被我这两个队友掩盖下去了。

  　　然而，这次最吸睛的竟然不是两个出众的大美女，而是我。也许是我脱俗的气质，或是龙行虎步的身姿，甚至还有可能是我品味独到的造型。反正一走进擂台间，我便感觉到整间房子的人视线都投了过来，并且多了不少窃窃私语。

  　　「这谁啊？」

  　　「前面的那个是颜家的那个女强人，跟颜斌赌斗的。后面那个……噗，应该是她请来的武师吧？」

  　　「哟，这是请了超级战队吗？造型也太搞笑了吧。」

  　　我们被引到一个前排被预留的位置坐下。我扫视了一圈，看到了方家姐弟和李采秀，看到了常俞和刘斐，也看到了颜君泠的表哥。

  　　颜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倒是很有几分社会精英的气派。颜君泠说这家伙确实有几分商业眼光，但从来都不正常做生意，都是靠关系和钱砸出结果，十分的纨绔作风，让她这个自诩手段高明的商业能人很是不屑。

  　　颜斌看到我们进来后，侧身与一个青年男子附耳私语。那青年男子一身藏青色的练功服，面白唇红，长眉入鬓，目若寒星，脸色肃穆，也往我们这边看来。这孙易却是个极为俊美的人物，而且看起来精气神十足，应该不是样子货。

  　　谭箐同样地在颜君泠耳边低声道：「那便是孙易？还挺帅的。功夫历不厉害且不说，但卖相肯定是把咱们这方的非主流大高手比下去了。」

  　　颜君泠啼笑皆非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我则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几句，却不得不强自忍耐，维持自己冷漠寡言的形象。

  　　这丫头，待会儿完事了给她好看。

  　　一个上次没有见过，却与李采秀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走到台上讲道：「欢迎大家来到2021年的第一次交流会。海州，与本俱乐部，今年照样有幸招待诸多在武术界享名的同僚和高手，与许多对武学怀有热枕的学员们。不过，今年的跨年交流会有一个尤其激动人心的项目：渤海集团的颜斌先生与明玉集团的颜君泠女士将会在诸位的见证下进行一场豪赌，决定谁能参与到海州习武强身，保健塑形的市场里，也成为本人与在场几个开店的朋友的新同僚！」

  　　「哪怕是新世纪的第二个十年，有些属于武者的传统也不能舍弃。要想在海州开武馆，最重要的便是能打！而今天我们正是来见识双方镇场子的拳师，到底有没有足够硬的拳头来为前来求学的各位传功授课，教授弟子。」

  　　这个人应该就是李采秀的父亲，朝阳俱乐部的老板李鼎。李鼎的父亲李修羽老爷子便是海州武术协会的主席，是本地武林德高望重的大前辈。

  　　他又介绍了一些今天的活动和项目之后，今天的交流会便正式拉开了序幕。

  　　颜君泠虽然看起来老神在在的，但是我和谭箐都察觉得出她难得地有些不安。我则压根没有注意这些活络气氛，炒热场合的开胃菜，只是闭目养神。只有从来没有见识过类似场景的谭箐兴致盎然地在观赏朝阳俱乐部準备的各种演武和擂台对战。

  　　吊足了胃口之后，李鼎终于又上台，笑容可掬地宣布道：「好了，相信大家也等不及了。我知道我是迫不及待地想看一场龙争虎斗了。接下来，请双方这次聘请的高手上台準备。」

  　　我睁开眼睛，与孙易同时起身，顶着众人微妙的眼神来到擂台上。今天有百余人在场，众目睽睽，饶是我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手心也稍稍地出汗了，觉得压力骤增，趁着缠手的机会稍微平静了一下心神。

  　　「颜斌先生这方的师傅相信有一些人认得出：他来自武当山，学的是根红苗正的武当太极拳，乃是襄阳青年武师中的翘楚。他师承襄阳数一数二的玄门正宗大拳师松溪真人。有请，松鹤观的孙易孙师傅！」

  　　观众里显然有不少人知道孙易的名号，掌声甚是热烈。

  　　「而颜君泠女士这方的师傅，」李鼎顿了顿，神色有些玩味，「并不愿意透露身份，这次出山只是为了确保明玉俱乐部举办成功。他拳路甚广，但也是太极拳好手。有请，『康城铁拳』康师傅！」

  　　「噗！」谭箐听到颜君泠为我随手起的这个外号一下没绷住，将头砸在颜君泠胳膊上不住地抽搐，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饶是这是颜君泠自己起的这个绰号，她也忍不住拥住谭箐一起转过头不住颤抖，那若无其事的外表下掩盖的紧张无形中消散了许多。

  　　颜君泠啊颜君泠，你这名字起的……

  　　其余的观众也被我这行为艺术意味十足的形象和外号给逗笑了，只有颜斌与孙易脸色严肃，丝毫没有被这忽然变得轻松不少的氛围影响。

  　　「两位，拳脚无眼，这次的搏斗虽然不是点到为止的切磋，但也切勿下死手。我会在胜负已分的时候出面停止的。那么这次的比斗，就此开始！」

  　　孙易礼貌地对我抱拳行礼道：「武当孙易，有礼了。」

  　　我无言地对他回了一礼后，拉开架势，真气一催，激发了被我塞进袜子里的神力和神速两道六甲神符。超越空间里的六甲神符只有一炷香左右的时效，在主位面里则是直接被腰斩，总共不会超过五分钟，因此要在这五分钟内将对手击败。

  　　五分钟吗？

  　　我打开灵觉，被头套限制了极多的视野顿时开阔了起来。我凝神看了看孙易的身形，心里有了个底。

  　　除非这个孙易也跟我一样藏了跨维度的大招，否则我身上加了这几层增幅的情况下，五分钟之内拿下他不是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