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３章

  　　那晚跟颜霁做完爱后，我一直觉得男人最大的悲剧是被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喊爸爸而不自知。直到几天后，郭颖给我打电话后，我才发现，男人的悲剧还有很多，比如……

  　　在长途汽车站，我看到了那个憔悴的、眼圈发红的表妹。我小跑着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心疼不已。恼怒、生气、恨铁不成钢，还有深深的自责，只是低头看着她失去神采的眼睛时，所有的不满都被沖散了。

  　　当我再次接过手术单确认签字时，我就明白了，男人的悲剧千差万别，比如第二次陪着女孩儿做人流……当「张天」两个草体字落在纸上后，我暗骂了一个字：「操！」

  　　郭颖紧紧拽着我的胳膊，手指捏的我有点疼。我把她额前的刘海捋到耳边，强笑着安慰道：「别怕，哥在外面等你！」说完，又暗骂道：「操他妈的！」

  　　我很有经验的把我的床收拾乾凈，换上新的床单，新的枕头，新的被罩。郭颖蒙着被子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我没敢开空调，所以房间里有些热，我抹了抹脑门儿上的汗，欲哭无泪。

  　　「郭颖，想吃点什么？」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哥，我没胃口，什么也不想吃！」她嗡嗡的回道。

  　　「好吧，等你饿了告诉我，我给你做……你安心在这里住着，别乱想，开学前就能恢复了，不会耽误……」

  　　「嗯，我知道了。哥，你不用请假在家陪我，明天你回去上班吧，我自己就行……」

  　　她掀开被子，露出苍白的小脸，哭得红肿的眼睛婆娑的看着我道。

  　　「那你躺着，我去买点吃的……」

  　　我转身离开，刚下了楼梯，就一脚踢在墻上，大骂着：「操！让我碰到你非弄死你！」

  　　郭颖到底怎么怀孕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打电话给我时，痛哭着告诉我她怀孕了，想到我这边把孩子打掉……

  　　在挂掉电话后，我就觉得世事无常。我还清晰的记得当年郭颖知道我搞大了顾萱肚子时，那愤怒的表情，眼里充满了鄙视。我一直以为她会引以为戒，哪能想到这种事情也发生在她身上？

  　　我怕她一个人在家会抑郁，万一想不开自寻短见，便请了一个周的假在家照顾她。

  　　８月的天气很热，没开空调，我一个大男人都汗流浃背，何况她卧在床上？

  　　「哥，我想洗澡……」

  　　那天晚上我正要去客厅睡觉，便被郭颖叫住。

  　　「不能沾水！」我果断拒绝道。

  　　「可……可我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浑身难受死了！」她撅着嘴嗔道，一脸的乞求。

  　　我能理解她的痛苦，所以感觉很难办。想了想道：「那我给你弄盆温水，用毛巾擦擦……」

  　　「好吧……」她不满的嘟囔道。

  　　「哥……」

  　　我正躺在客厅沙发上，又被她喊了过去。

  　　「我……我够不着后背，你帮我擦擦吧……」她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嗡嗡的说道。

  　　我掀开睡衣，小心翼翼的给她擦着后背，手指不经意间触到柔软的肌肤上，让我的心里起了阵阵涟漪。虽然我一直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但还是瞄到了被压扁的乳房，从她的身侧露出了一道圆润的弧线。

  　　我有点口乾舌燥，用力咬咬舌头，告诫自己不要乱看，她是你的表妹！

  　　「行了吧？」就一小会儿的功夫，我已经紧张的满头大汗。

  　　「还有肩膀后面呢！」她的脸从枕头里露了出来，嗔道。

  　　我重新打了一盆温水洗洗毛巾，当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睡衣脱掉，上半身赤裸的趴在床上，腰以下盖着被子。

  　　「你也真好意思的！」我苦笑道。

  　　「那有什么，你是我哥，我是你表妹！」她终于露出了多天不见的笑脸，只是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嘴唇上也没有血色：「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伪君子！」

  　　「……」

  　　我白了她一眼，正準备给她擦肩膀，却无意中看到她左肩胛骨处有颗痣，不，看起来不是痣，应该是一块胎记，黑色的胎记，黄豆大小的胎记。

  　　我的手指轻轻的按在胎记上，她的肩膀一下子绷紧，只听她嗔道：「哥，好痒！那是胎记，不要乱摸！」

  　　「我没摸，我只是按了按而已！」我赶紧把手拿开，讪讪道。

  　　「舒服吗？」我问郭颖。

  　　她已经换了新的睡衣重新躺在床上，笑脸从被子里露出来，甜甜的道：「嗯，轻松多了！要是能洗个澡就更好了！哥……你陪我说会儿话吧，我睡不着。」

  　　我给她讲了好几个笑话，把她逗得哈哈大笑，只是我心里一直有话要问她，觉得这个时候比较合适。

  　　「他知道吗？」我问郭颖。

  　　「知道……」笑脸很快便塌了下来，一脸悲戚。

  　　「嗯？」我挑了挑眉。

  　　「他说他没时间，他还说……」她咬着唇，努力的忍着，只是泪珠早就在眼圈里打着转。

  　　「说什么？」我问道。

  　　「他还说他怎么知道是他弄得……呜呜，哥，我好伤心！我真的很受伤！」她终于忍不住的痛哭起来。

  　　我坐在床边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道：「你还交往着别人？」

  　　「没有！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哥，你还不知道我？！」

  　　她悲愤的看着我，似乎无法相信这句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我当然相信你！」我给她擦着眼泪，道：「不过弄清楚了才好……」。

  　　「嗯？」她困惑的看着我。

  　　「弄清楚了我才能在揍他的时候，不留余地……」

  　　「哥……」她撅着嘴嗔道，「我不想再见他了，你也别……」

  　　「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事？」她可怜巴巴的望着我道。

  　　「怀孕啊！」我瞪了她一眼道。

  　　「６月份，他毕业离校前……我们……我们去开了房……」她撅着嘴低声道。

  　　「操！」我低声骂道：「都毕业了还不放过你？！你怎么这么没志气？你怎么不让他戴……」我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哥……！」她抱着我的胳膊嗔道：「其实，其实我也挺想的……当时又没準备。」说完，她的脸刷的红了。

  　　「你！」我很想打她一巴掌，不过看到她梨花带雨的脸，手便在空中停住，只能轻轻的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恨恨的骂道：「你自己活该！懒得管你！」

  　　「哥……你不管我谁管我？」她继续撒娇道。

  　　……

  　　我最多只能请一个周的假，即使这一个周也是电话不断，一直催着我回公司。好在，郭颖恢复的挺好，家里又有电视网路，自己一个人也不会孤单。

  　　开学后我送她到学校，在我临走前，她对我说：「哥，这事儿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我爸妈，否则我死定了！」

  　　我白了她一眼，道：「放心吧！不过你可要长记性，要是还有下次，我真不管你了！还有啊，那人要是再来骚扰你，你告诉我，我弄死他！」

  　　「知道啦！哥你对我最好了！」她笑的很开心，最后紧紧的搂着我道。

  　　「十一我再过来看你，这段时间不要喝凉水，也不能碰凉水，洗衣服用洗衣机，晚上要盖好被子，不要着凉……」

  　　我还没说完，就被郭颖捂住了嘴，她红着眼圈道：「哥，你真罗嗦，你都嘱咐几遍了……哥，你对我真好！」

  　　「别哭，被你同学看到多不好！」

  　　「看到就看到呗，你是我哥！哥，你十一真来看我吗？」她撒娇道。

  　　「嗯，一定来看你！」我点头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