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阵晕眩,身边的令狐沛一把抱住我肩膀,让我靠在了他身上。站在我右边的绿水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是仙人吧……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
这个人明明就是青巖,却又不是青巖。我认识的左青巖调皮又温和,虽然美到极致却从不会这样勾人心魄。面前这个人虽然在笑,可是眼梢嘴角都挂着一丝邪魅,整张脸妖冶冷艳到极致,不似仙,反像魔。
“是你。”不远处的温离师父说道。
“对,是我,听闻温兄要在武林大会成亲,巖特地远道而来,讨温兄一杯喜酒。”慵懒的嗓音带着一丝兴味,帐子中的青巖自始至终保持着侧卧的姿势,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根本就没有半分友人的意思。而那两个半裸的美丽女子一个靠在他腿边嬉笑着看着外面,一个低着头在他耳边小声说话,青巖一派悠然自得,丝毫不避讳的享受着这两个女子的侍奉。
温离师父面色微有异样,可终究没有说话。站在赛场东侧的古桥派人群愤怒的看着师父,那个“友人”让他们有些将矛头对準了师父。
“既是来喝喜酒,刚上场就杀人又是何故?”温离师父冷冷道,东边的人也跟着大声斥责。
“然则,”青巖温柔又冰冷的声音响起,成功的让所有人住口,“刚刚是谁擅自主张杀人的?”只见他微微侧身,低头扫过前面跪着的两排女子,轿前一名女子立即跪下,说道,“请教主责罚。”
青巖笑着看她,点了点头,“是你,抬起头。”
那女子随即抬头看着青巖。因为斜对着我,她看着青巖的目光看得清清楚楚,那是近乎于癡迷般的崇敬。
青巖忽然挥袖,那女子瞪大了眼睛,嘴角渗出一丝鲜血,随后“!”的一声倒在地上。一个胆大的古桥派弟子上前摸了摸那女子的脉搏,起身说道,“她死了。”
“温兄,杀人偿命,这样可以吗?”青巖看着温离师父,眼中的笑意一下子浓重起来。好像刚刚不是在杀人,而是做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一样。
胃里的东西猛地翻滚起来,我捂着嘴干呕,令狐沛连忙扶着我转过身,小心的拍着我的后背,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摇摇头靠在他身上,因为反胃鼻涕眼泪齐齐留了下来,心里一直叫喊着离开这里,可是他们都在这,让我怎能一个人离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希望由别人告诉我。
绿水端过清茶让我漱口,我解开脸上的纱巾,伸手接茶杯的时候,一阵大风猛地吹了过来,手上纱巾一下随着风飘了起来,我连忙伸手没有抓住,眼睁睁的看着它被大风卷到场中央。眼见着就要飘到轿子边,温离师父见状飞身过去,却被青巖一抬手抢先抓在手中。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冰凉的犹如腊月的寒风一般,几乎将我冻住。
场上的人似乎注意到我,看到我的面容又“哄”的发出阵阵议论声,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蒙着面,今天是第一次暴露在众人面前。令狐沛面色一凛,连忙上前一步,将我抱在怀中。
温离师父回头看了我一眼,而后转身对青巖说道,“既是如此,还请左兄随我到那边就坐,不要耽搁武林大会继续进行。”
“好。”青巖点头,从善如流的笑着。
“起。”金石般的女声响起,嬉笑的半裸女子沖师父眨了眨眼,伸手欲将轿帘放下,却见青巖抬手止住她,说道,“我与温兄一起走。”
随后便大剌剌的跨出轿门,临走的时候还捏了捏那嬉笑女子的脸颊。
他一离开,轿子便被那些女子用轻功抬到场外,身着宽袍广袖、洒脱不羁又有些唯我独尊意味的青巖施施然的走在温离师父身边,路过我们位置的时候忽然止步,转身看了我一眼。
令狐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青巖探究的目光寸寸变冷,如同冰峰划过他的脸颊,温离师父上前一步挡在我们面前,“左兄,这边走。”
青巖忽然粲然一笑,与师父并肩前行,左到了主席台另一边──就坐在刚刚被杀的古桥派掌门人宗大乘位子上。宗大乘还有那个女子的尸体被抬了下去,古桥派的人也愤怒的离开了场地,焦头烂额的东方彧派手下人去安抚他们,随后场上的比武重新开始。不过这一次,所有的人都没有心情再看下去。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心怦怦的跳着。各种情绪充斥了脑海,讶异、疑惑、甚至还有一丝侥幸。“青巖一定是有理由这样做的”,我不停的告诉自己,“他肯定被别人威胁,或者是要做什么事情,总之他不可能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坏蛋,他也不可能跟那些女子……”
不,连想都不愿想,脑海中竟然还是的画面。
一个月之前他明明拉着我的手,为我种花吹笛,说愿与我一生一世相守在桃源,现在他竟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全武林人面前跟两个半裸女子同塌而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人怎么会变得那么快?不,我与青巖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应该相信他才对,他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一定要找他去问个清楚。
打定了主意,心里就没有那么难过,高高悬着的心缓缓的落下来,一切,还是等问过他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