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似乎生出了一股风,身边的人好像被隔在什么东西以外,与我再没有什么关系。有人上前想要碰师父我死死护着他大喊大叫,生怕他们带走师父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个类型的情景,青巖,对,我给青巖喝了血他就复活了,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我伸手擦了擦迷茫的双眼,在脚下找到一块碎玉,猛地划破手腕,一股带着莲花味的鲜血喷了出来,我按到师父口中,师父的嘴唇紧紧的闭着,怎么也喝不进去。
“师父,你喝点,喝一点啊!”我慌乱的扒着师父的下巴,身子已经被一个人紧紧抱住,手腕被抓住按着穴位止血,“犀儿,你师父中了玉璧的阴毒,血是不管用的!”
“你走开,我的血能管用的,死人都能复活,师父还没死,他身体还热着,你摸摸!”我忍不住哭出声,“你不要拦着我救师父啊,过一会儿就晚了!”
“犀儿!”温离师父扶着我的肩膀,“你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了,如果可以这样救我们怎么会干等着?你这样大哥多难过……”
“阿离,他们骗我,你不会骗我吧?师父没死对不对?”我擦掉眼前的一片红色云雾,认真的看着温离师父。
“傻孩子。”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手上拿起一块白绢擦了擦我的眼角,我看到白绢上都是血,这才想到眼睛一直看不清楚,原来是流了血泪。
温离师父拉起我的胳膊,青巖连忙上前用银针给我止血,我挣扎着让他们放开我,一不小心让躺在我腿上的师父滑了下去,他的手没有力气的垂到一边,仿佛在印证他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我哭着上前拉他,却被温离师父死死的抱在怀里,“犀儿,你这样让大哥怎么安心走!”
“谁让他走,我不许他走!”我挣扎着想要拉住师父,却见一个人佝偻着身子过来,递过了一个绿色的东西,我擦了擦眼,是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碧,玉璧上雕着不知什么图案,被血浸的有深深浅浅的红痕。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不要!”我接过玉璧,挥手就向一边扔过去,却见那块玉璧如被磁石吸引一样落在了师父身上,神奇般的将我刚刚喷到师父脸边和身上血都吸了进去,那丝丝红色竟然全部渗入玉璧,玉璧发出短暂的白色亮光,随后又恢复了碧绿。
身边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那传说是真的?”是七阙大师父。
“大师父!”温离师父咬牙喊了一声,七阙大师父不再说话。我听到他那句话好像跟师父有关,连忙问道,“大师父可有就师父的法子?”
“这……”七阙大师父看了看温离师父,温离师父紧紧的抱着我,面沈如水。
我连忙说道,“不管什么办法,我们都要试一试。”
所有的人都看着七阙大师父,他自小看着温涯师父他们长大,待他们就如同亲生孩子,如果有办法肯定愿意试试。果然面色有些犹豫,看着我,“只是这个方法太冒险。”
“我不怕,只要能够救师父,再不快就来不及了。”师父的手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暖,再晚一会儿恐怕就来不及了。
七阙大师父咬牙说道,“罢了,如果有罪全是我的罪!犀儿,你的祖上曾经有一位圣女,她双目失明,你知道吗?”
“知道,我知道她。”青巖一脉隐姓埋名,研究的不正是治疗她目疾的法子吗?手上一暖,是青巖握住了我的手。
“传说当时她深爱的皇子在战乱中不幸中箭身亡,她就是用了这样的法子逆天而行夺回了他的性命,但是人救回来,她却失明了。”
“没关系。”我连死都不怕,更何况只是失明,“怎么做?”我眼巴巴的看着七阙大司命,他面色有些犹豫,“我听到的只是传闻,却不知是不是真的能行。”
“那也要试试,”我急得要命,“大师父不要犹豫,快告诉我。”
“以圣女之血滋养玉璧,圣女之灵召唤亡灵,圣女之体守住亡灵……我的记忆里,是这样写的。”七阙大师父叹了口气,“只怪我当年没有好好问过这件事,具体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大师父所言不差。”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是令狐沛!
令狐沛忽然上前,单腿跪在我面前,垂首道,“第十三代圣史令狐沛参加圣女。”
“你是圣史?真有圣史?”七阙大司命又哭又笑,“传说历代圣史受圣女之命暗中维护大昌社稷,从未露面于江湖,涯儿有救了!”宇文上前见礼,“圣史自古一明一暗,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暗史。”
令狐沛向他回礼,看着我,“当时时局混乱,请恕在下没有言明。”
我摇摇头,“别说这些了,师父要怎么救,你告诉我!”
令狐沛点了点头,说道,“七阙大司命所说没错,但是唯独有一点却有些危险。”
“哪一点?”屋子里的几个人几乎同时发问。
“圣女已不是一个人,现在腹内所孕育的小圣女还流着另一个人的血,如果小圣女为温涯兄的骨肉再好不过,可谓是天大的助力,双倍的圣力;如若不是,那么大人孩子都有生命危险。”
“这……”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刚刚有些希望的人们又陷入了沈默。我却含泪笑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师父的。”
“真的?”七阙大司命连同一边的温离师父、青巖、宇文同时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捂着肚子,“母子连心,我觉得应该是。”
“你……不行,哪有这样就认定的!”温离师父摇摇头。
“时间来得及吗?如果实在不行,”身后的青巖咬牙道,“我可以……帮犀儿银针落胎。”
“不用,我说是师父的就是师父的,令狐,你快点说怎么做?”
“圣女,属下以为左公子所说的方法可行,如果……”他思索了一下表达方式,“那样实在太危险。”
“不需要,孩子就是师父的。”我觉得肚子里有一股暖暖的气息在流淌,是不是孩子也在告诉我她是师父的骨肉?“令狐快些安排吧。”
令狐沛郑重的点了点头,又看着温离师父,“如果我猜的没错,这玉棺中供奉的是上代圣女?”
“什么?”我顺着令狐沛的目光看到温离师父,温离师父点点头,“是,我和大哥追查时曾经到了皇陵,看到莲妃之灵是个玉棺,当时我们查到皇帝有意炼长生不老药……”师父看了我一眼,说道,“这玉棺中的人如同活着一般、栩栩如生,我们担心皇帝会打她遗体的主意,就打通了地道,将棺木运出来供于灵犀殿下方。”
“前世因今世果,温兄为了圣女一脉如此仁义,也合该这棺木能够帮上温涯师父。”令狐沛看着我,“这玉棺是陨玉所制,与玉璧相似,且能够保持身体不腐灵魂不散,温兄进了玉棺相当于多了一半的机会。只是要将老圣女请出玉棺,她的身体会腐败……不知道圣女”令狐沛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说下去。
我颤抖着由青巖扶起身子,一路走到棺木边,在一边呆呆站着的除了温临风还有谁?“每每到了地宫,我就会梦到一个女子哭,我想,应该是母亲托梦给我。”我抬头看着温临风,“一个人死去这么多年,身体和灵魂都被困在这样一个棺木里,不老不腐,应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闭上眼,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滴落到玉棺上。
我转过身,眼泪也缓缓落下,声音却没有过的坚定,“请帮我打开玉棺,放我母亲自由。”
令狐沛点了点头,温离、宇文、青巖纷纷上前,合力推开玉棺的盖子,一张模糊又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娘!”我低头看着她,这么多年,我几乎忘记了她的样子,可是这样见到她的时候却发现她是那么熟悉。她的面色红润,好像刚刚睡着了一样,温临风已经哭出了声音。
“事不宜迟。”令狐沛说道。
我点点头,转身看着宇文,“圣女一族怎样安葬?”
“火葬,身魂上天。”宇文说道。
我点点头,“请为我母亲準备一副棺木,先安置好,等我救了师父就火葬,如果失败了……”我咬牙,“请连同我一起火葬。”
“好。”令狐沛点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