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边透过马廄可以清楚地看到被人群沖得东倒西歪的一行人。
他们此刻正努力地尝试着稳住阵势,可他们越是疯狂地挥舞手中的兇器,人群就越是慌乱。带领他们的两个老大先前已经被赛门解决了一位,此时剩下的另一人正徒劳地维持着队伍的秩序。
就在这时,赛门和他的视线对上了。
看着正在进餐的赛门和琳花一行,这个一脸阴险的男人似笑非笑地拉住一个手下,在他的耳边交待了什么。
琳花几乎是立刻理解了他们的意图,将手中暗藏的三支飞镖一口气丢了出去。三支飞镖精準地穿过了马廄东西两面的窗口,打在了三个试图搭人梯翻越马廄的男人胸前。
堵在门口的人群中又爆发出一声高喊:“这些混蛋是要赶尽杀绝啊!外面被包围了,先退回去,抓住他们的头儿才有活路,就是那个拿着两把锥子的。”腹背受敌的人群早已怨气沖天,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挑唆,陆续退回院内的众人把视线齐刷刷地投在此刻正站在马廄顶棚的人身上。
这个人孤身站立在马廄的正上方,双手握着两把细长的冰锥。因为人群的追堵,他身后的弟兄淹没在了人海中。面对愤怒的人群,他们争先恐后地试图登上马廄,互相扯着后腿,根本无法实现需要两人搭人梯才能完成的高难度动作——哪怕那不过是他们平日里做惯了的。
在拥挤的人潮中,看起来骇人的阔刃砍刀和粗大的铁链都成了无用的累赘。全副武装的男人们被沖散,分割,包围。
看着院子里的惨象,马廄上的男子头痛万分。偌大的院落中尘土飞扬,他和另外一个头领带来的那些手下正一个接一个地被拖到各个角落,撂倒在地,惨遭围殴。平均每个人身边都有超过五个人在对着他们拳打脚踢,而更多的手下不是失蹤,就是早已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随着最后一人撤回了院子,并闩住大门,这场极不公平的群殴终于告一段落。
虽说,如果此时从马廄上朝北跳下墻头就可以轻松地离开这个修罗场。但那样的话,自己今后恐怕就没法在贫民窟混下去了。所以,这个看起来很无助的男人硬是强迫自己留在现场。周围的人们怒不可遏地想要爬上去揪他下来,却碍于他手里的两支尖锥而不敢上前。
计无可施、进退两难的男人在情急之中想出了一个昏招。他用大家都能看得清的姿势把一支尖锥直指向赛门,叫喊道:“赛门,有种的话就上来和我较量一下,一对一。”
蜜儿第一个表示反对,她沖上前拉住赛门的肩:“赛门哥哥,不要受他的挑衅!我们一起上对付他。”
琳花也将手放在赛门的另一边肩上,提醒着赛门:“院子外全是弓手,别上去。”琳花的经验更老道些,她看出了这场“一对一决斗”的不公平之处。
赛门没作声,他正在权衡这场决斗的“价值”。
输了的后果可想而知,可即便是赢了,又能如何,那样汉娜就能彻底和这一切撇清吗?
人群中也发出阵阵不满:“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比赛门大多少岁?你的年纪都能当他爸爸了!”一个娘娘腔带头声援赛门。
“少廉寡齿的东西,大家看啊,这个人居然想要欺负孩子!”一个贩私货的大叔更是义愤填膺。
“大家听我的,咱们一起动手,拆了这马廄,他有本事就别下来。”这句话引起了广泛的共鸣,人们纷纷卷起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马廄上的男人脸上一片死灰,叫苦不迭。
下去打那纯粹是找死。拆掉马廄听上去有些不靠谱,但这群人也不是做不出来。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逃了,可那将会是自己一生的耻辱啊。他几乎能猜到日后大家会怎么提起今天的事:一个帮派头目背对着一个十五岁的男孩逃走——那意味着自己作为流氓集团头目的地位铁定是保不住了。
他暗暗后悔自己犯下的两个错误。第一,是不该下令攻击仓皇逃窜的无关人士。第二,是没有趁着混乱时立刻跳下墻头逃走,反而要求和赛门单挑。
以至于搞成像现在这样走投无路的境地。
心烦意乱的他,在院子里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不能算是转机的转机。
于是,慌不择路的他又作出了第三个错误透顶的判断。
他朝着自己对面,院子的另一边抬手一指,喊道:“赛门,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叫他们杀了汉娜。”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就在院子的一角,原先赛门一行占领的位置,竟然还残存着两个他的手下——天知道是怎么混过去的。
他们俩从一开始就没有加入战团,而是一直兢兢业业地服从老大的命令:看住汉娜。此时他们正把刀架在汉娜的脖子上,一边慌慌张张地左顾右盼,一边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被人发现。
可谁知这个病急乱投医的老大毁灭了他们的幻想,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们俩的身上。
“喂喂,这该不会是——”
“虽说我是有听过这种事啦,但还真没想过能亲眼见到一次啊。”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
“拿女人要挟小孩子吗!”众人的情绪瞬间被点燃至最高潮。
用女人来要挟别人。
或是要挟一个孩子。
无论哪一样都是卑鄙至极,令人不齿的手段。更何况是两样一起来。
虽然这对平日里以绑架,恐吓,要挟为生的人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但此刻在场的人中,有大部分只是负责帮派日常事务的一般帮众。
在海娅的悉心呵护下,贫民窟中的大多数人都生活在一个相对“正常”的世界中,远离了贫民窟外寻常可见的欺压、暴力与不公,这才是海娅成为大多数人心目中真正老大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对海娅抱有感激之情。
相对的,那些不得有人来做的“脏活”就由极少数人来包办,甚至包括海娅自己。
就在这时,院子的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趋于平静。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平稳而有力,三声一停,听不出有任何慌张的迹象。外面可是被大批的弓手团团包围住的,谁会在这个时候好整以暇地来敲门?
咚,咚,咚。
又是三声。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去应门。
站在马廄上的人也颇有同样的疑惑,从他的角度看不到门后的人究竟是谁。他下意识地回头想看看院外的情况,看看他和另一个头目事先安排的近五十名部下此刻都在干什么,是怎么会让一个人摸到院子门口都没发现的。
只看了一眼,他就动摇了。
之前的愚蠢发言已经让他后悔不已,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人觉得恐怖之极。
那些人,那些手下,那些全副武装的,近五十名手下,全部都倒下了。
更加精确地说,是他们正在倒下。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沿着顺时针的方向挨个倒下,左边的人倒向右边,又压倒了右边的人。
转眼之间,院子门口不远处的最后一人也如此倒下了,躺倒在地的人体如同被推倒的骨牌,摆成了一个半包围着院子东门的半弧。
很显然,他们是被什么人或者团体所击倒的。只不过动手之人的手法实在是太快、太怪,以至于他们被解决后的一段时间内,仍旧保持着原有的队形,直到失去意识的他们接踵倒下。
这应该不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吧?可如果是一伙人来做这样的事,又怎会让这些人倒下得如此整齐呢?
倘若这真的是某个人一人所为,这个人未免也太——
这他妈的简直就是怪物啊,贫民窟里难道还有这号人物吗?
和赛门决斗的事已经被他抛在脑后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就算能赢得了赛门又如何?
这个人一直很自负,毕竟他曾经是(巴伦斯堡)正规军的人,怎么能是这些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
过于丰富的战场经验此刻却反而夺走了他的最后一点信心,他的直觉告诉他:
那个正在敲门的,不知道是人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只有可能是海娅,或者是海娅的豢养的什么类似于王牌一样的杀手锏。
不,那绝不可能是海娅,应该是后面一种可能。
自己,还有今天拉来的整队人马,哪怕是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加在一起,对那个正在敲门的家伙来说恐怕都像是笑话一样吧。
此刻站在马廄周围的人,如果把目光投向马廄上方而不是大门的话,就可以看到一件很有趣的事——
那个杀人如麻的恶棍头目居然在发抖。
“不好意思啊,海娅老大,我不小心睡过啦,请哪位行行好开开门啊!”第三轮敲门声过后,敲门的人发出了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在场的诸位都十分耳熟。
这个人大概是来晚了,毕竟按照平常的时间来算,这会儿都快要散会了。
今天,有两个人迟到得实在是太过分了。而刚才的声音明显来自于一个男人,既然不是海娅,那就只能是——
“神明在上啊!快让他进来!”
“这个白癡,居然现在才到。”
众人七手八脚地抬起门闩,把外面的人像大救星一样地请了进来。
“真不知道是该夸他聪明还是笨拙,他刚刚好错过了最热闹的时候。”院子正中马廄附近,一个高瘦而又面目清秀的人松了口气,向后一倒,倚靠在马廄的墻上。
“他是个笨蛋,老大,那可是莫顿啊。还有,大哥啊,你的刀又顶到我的蛋蛋了。”一个虽然身体高大壮硕却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手下,面露痛苦的表情,捂住裆部,向他旁边的年轻头目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莫顿真的很笨么?今后我可能要多加留意了。不好意思,请问这次是刀刃还是刀背呀?”这个因为有些脱力而放松身体的头目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一把细长的单刃长刀。此刻刀身正斜插在一旁小弟的裤裆里,从裆部的后面又穿了出来,把原本就千疮百孔的裤子又扎出一个新的洞。
“唔,是刀背。”
“嗯,那就忍忍吧,应该不会有事的。”这位好像是累坏了的年轻帮派干部,用很轻松的口气说道。
“是,属下全力忍耐。”
莫顿几乎是被众人给押了进来,一路推送到马廄的边缘。
衣衫不整的莫顿抬头看了看正站在马廄上的人,众人也随着他的视线一同看向那个此刻正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的人。
莫顿挠了挠脑袋,沿着马廄走到了院子正中,马廄与南墻之间的某个地方,众人也跟在莫顿的身后,移动到了附近的地方。
“唔,发生了什么事?海娅在哪里?”半晌没吱声的莫顿,说出了一句大失水準的话。
众人捶胸顿足,争先恐后地要上前解释,七嘴八舌的场面让莫顿直皱眉头。
“停,大家请静一静。喏,不如就请这边的小——嗯?”莫顿略顿了一下,他的头部前倾,仔细观察着面前的人,直到看清了那人的脸后他又继续说道。
“——不如就让这边的小哥,来给我解释一下吧。”莫顿看到了此刻正倚靠在马廄上休息的那位年轻人,“抱歉,您是哪位?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他叫欧涅,是新近加入的年轻人,人不错,就是脾气很怪——没你怪!还有,他的刀法很特别。”旁边一位年纪略大的前辈向莫顿解释道。
“嗯,那么欧涅先生,能否劳烦您代诸位解释一下呢?”莫顿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显得彬彬有礼。但是这位欧涅先生似乎不为所动,仍旧一副雷打不动,闭目养神的状态。
“还有,呃,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的刀正插在——这边小哥的裆部——哦,请原谅,这是不是年轻人之间最近流行的玩法?”莫顿半是不解,半是自言自语地问道。
一直不吭声的年轻人停止了自己的装睡,睁开了一只眼。他反手一把抽出了那把长的过分的刀,然后两手拄着刀柄把刀插在自己身前的地上,很不情愿地把刚才的事向莫顿大致解释了一遍。
莫顿听的连连点头,在那个年轻人讲完后,他抬手指着马廄上方对大伙儿问了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哦,我明白了,这个傻瓜是不是以为站在那个地方单挑打赢所有人就能当老大啊?”
尽最大限度地误解别人、让别人处于尴尬的境地也算是莫顿的才能之一。
“妈的,莫顿,别装了,我今天才算是明白。你这个混蛋,你居然一个人就能把他们都搞定。我真是瞎了眼,竟然一直没能看出来,既然你有这种本事,还婆婆妈妈的干什么?上来啊,给老子一个痛快。”这个平时说话都阴着嗓子的人,自打莫顿进院子开始就没吭过声,此时却几乎是声嘶力竭,自暴自弃地朝着莫顿咆哮。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的意思是说叫我上去,对吗?”莫顿一脸糊涂,回头向众人讨教意见。
“这人在说什么?脑子被打傻了吗?”
“他刚刚想要莫顿和他——单挑?”其他人也是完全听不懂。
“……”只有那个刚才向莫顿解释状况的年轻人一声不吭,他走向赛门和琳花的所在,对他们点头打了下招呼,然后单膝跪下,从正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锅里捞出两根肉条。一条塞进自己嘴里,一条丢向那个被两度贯穿裆部的手下。那个裤子满是漏洞的人,没有用手接,而是仰起脖子直接用嘴接住了空中的肉条。
“好吃。”他一边大口嚼着,一边发出赞叹。
不远处的马廄上又爆发出一阵怒吼:“你们都被这个家伙骗了啊,你们怎么不问问他刚刚是怎么过来的?”这个人激动得明显有些异常。
“当然是跑过来的啊,这能有什么问题?”莫顿越说越无辜。
“还要装?大家可以出去看看,他刚刚都做了些什——”他一下子哽住了。他惊奇地发现,院子外倒成一圈的手下,此刻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不远处有些人推着几辆板车正在走远,车上堆满了他的手下。门口的那片地方空旷得有些扎眼,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弓手似的。
有个胆子大的人从东门伸头出去瞄了几眼,回来向众人报告,说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就在众人都望向门口的时候,莫顿突然大声地说:“总之呢,你要对打的话,我是不奉陪的。你不如和背后的那人切磋一下吧。既然你想要当老大,至少也要先打得过她啊。”
“唔?怎么可——”他赶忙回头,可惜来不及了,这句说到一半的话成为了他的遗言。
“哎呀呀,这下马廄和院子的清洗又得花钱,这个月要超支了啦。”
包括赛门在内,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莫顿吸引住,没人看到海娅是从哪里出现的。海娅一登场就用匕首从后面插进了那人的背部,然后又用另外一支匕首割断了他的脖子。手法之利落,让人不寒而栗。
海娅一脚把这个人从马廄上踹了下去,从他喉头喷溅出的鲜血洒了正下方的众人一脸,但没人想要去躲避,他们正注视着这位年轻貌美的老大,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讨厌,你们盯着我干嘛?该回去的人就请回吧,下个月有稽查队要进来,你们就照着往年那样来应付就是了。对了,赛……门,赛门在哪里?”海娅只是简短地布置了下个月的安排,就一如既往地进入了“赛门时间”。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窝蜂地涌出了院子。
首先是无论在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早已疲惫不堪的大多数帮众;然后是那两个恶棍头目带来的手下们,他们抬起昏迷不醒的和已经死透了的两位老大以及晕倒在地的其他弟兄,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接着是莫顿的手下以及他们和赛门刚结交的那两位年轻人,他们悠閑地吃完了最后一根肉条,扑灭了火堆,才带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烹饪用具退场。
最后是琳花的几位手下,叫蜜儿的少女和其他人都舍不得留下琳花自己离开,想要带琳花同她们一道走,但琳花拒绝了:“放心吧,有赛门在,没事的。”
蜜儿略带酸意地向琳花告别,又一脸不放心地看了看赛门,小声说道:“琳花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是赛门哥哥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赛门只得苦笑,抬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现在,留在院子里的人就只有海娅、赛门、琳花、汉娜和莫顿五人。
海娅从马廄上跳下,扑到赛门的怀里,用力地嗅着赛门的胸口尽情撒娇,宛如两天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太好了,赛门没有受伤。要是哪个人胆敢伤害我的赛门,我一定要他好看。”海娅的话语,还是那样的温暖。赛门几乎无法把她同琳花与汉娜口中的那个恶毒女人联系在一起。
“谢谢你,海娅。我没事,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等一下啦,你看看你,浑身都是尘土,我们先去洗澡好不好。”
“不,等一下,这里还有其他人。不,我是说,海娅,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讲。”
“哎?这这——难道是求,求,求——,等一下!我还没有準备好。”海娅把头从赛门的胸口抬起,用狂喜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赛门。她面色通红,再加上脸上沾到的点点鲜血和夕阳的余晖交融在一起,让赛门觉得有点可怕,甚至是恶心。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难不成你以为他是要求婚吗?你最好听听你的小赛门到底要说什么。”一旁不远处,瘫倒在地的汉娜发出凄凉的笑声。
海娅的天真烂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蹤:“闭嘴,都给我闭嘴。”她指着琳花和汉娜大喊道,“你们这些贱女人,烂货,婊子,别把我的赛门教坏。不过,还好赛门是个好孩子,还是那么英俊,那么喜欢我。对不对,赛门?”海娅把脸凑到赛门的眼前,用力地抓住赛门的手臂前后摇晃。
“唔——”,赛门发出一声浅呼,海娅碰到了他手臂上的贯通伤。
“呀,怎么了赛门?让我看看,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海娅粗暴地撕掉了赛门的袖子,看到了那个还未愈合的伤口。“这是怎么回事?赛门,是谁伤的你?告诉我,我会——”
赛门当然能看出海娅的样子是故意装出来的,没等海娅几近歇斯底里地发作,赛门覆上了海娅的双唇。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赛门把海娅强按在马廄的墻壁上,激烈地在海娅的口中索取着。
海娅开始还有些象征性的抵抗,可很快就放弃了。她配合着赛门的动作,用自己的舌头迎合着赛门的舔舐,让赛门的舌尖所到之处一路畅通无阻。
赛门一手抱起海娅的一条大腿,一手揽住海娅的纤腰,将海娅的下体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胯部。而海娅用单脚站立的姿势挺起腰身,用很小的幅度上下磨蹭着赛门的裆部。
赛门和海娅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激吻,以往的吻顶多也就是浅浅地互碰一下嘴唇,像这样的男女湿吻还是第一次,更别提那些熟练的调情动作了。双方的技巧都远远超过一对刚刚开始正式交往的年轻男女应有的程度,可他们谁也没有要有所保留的意思。
琳花面无表情,莫顿躲在角落里偷笑,汉娜则是一脸失望。
将近五分钟后,赛门和海娅的身体才分开。
“现在可以听我说了吗?”
“不要,我不想听,可以不说吗,赛么?”海娅的眼中早已饱含热泪。
“必须要说,这关系到我们的未来。”赛门心意已决,他不能再容忍身边之人经受更多的痛苦。
“好吧,请让我準备一下。”海娅强忍哭泣,擦掉了脸上的热泪。泪水混着鲜血,抹得满脸都是,赛门只好用衣服为她擦干凈。
“现在可以了吗?”赛门尝试着用尽量温柔的口吻。
“可以了。”海娅低下头,枕在赛门的胸口。
——想要问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先从哪里开始问好呢?
“海娅,我想先问你的是:你真的,很喜欢钱吗——”
就这样,一场贫民窟的政变大剧才刚开始就落幕了。
始于类似宫廷剧的阴谋,又以闹剧般的收场结尾。
十一月的太阳洒下最后一片光辉,静静地退场,留下了一个昏暗的舞台。
就在那个舞台上,我们的主角宣判了其他各位配角的命运。
命运是个有趣的东西,它有时一成不变,偶尔又变幻无常,令人捉摸不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从不会去刻意迎合某人,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命运是残酷无情的。有人用齿轮来形容它,那再贴切不过了。
坚强的人们能够紧握住它,让齿轮的转动稍稍慢一些。
更加强大的人会尝试着把属于自己的那个齿轮打造成需要的样子,用自己期望的方法来驱动那些紧紧咬合在一起的,属于自己或是其他人的齿轮。
无论如何,唯一无法改变的是,齿轮总是在转动的。
而且任何一个齿轮的转动,总会带动着与之接近的其他齿轮一道发生转动。
任何想要颠覆这种现象的举动都是徒劳的。
于是,贫民窟迎来了一如既往的十二月,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这并不代表大家都很閑就是了。
间章、一如既往的贫民窟
一个清朗的早晨。
赛门在一张对他来说大得有些夸张的床上苏醒。
无论是从尺寸、用料、设计风格,还是那六根雕刻精美堪称艺术品的床柱来看,整张床的设计风格充斥着与贫民窟环境不符的奢侈。
最引人注目的部分还是位于整张床正上方那面嵌在顶棚里的玻璃镜,优质纯凈的玻璃在拉姆是奢侈品,更不必说一整面与床等大的玻璃镜了。
不过,再美轮美奂的装饰也无法与此时镜中的景致相提并论。
昂贵的轻质丝绒被早就在半夜被赛门踢到了地上,倒映在镜中的是一对赤身裸体的年轻男女。
那个仰面而卧的男性无疑是赛门,此刻的他还未完全清醒,正微睁着双眼静静地欣赏着镜中的画面。
在他的身畔,侧卧着一个绝色女子。即使是蜷曲的卧姿也无法看到她的腰腹有任何的褶皱,反而暴露出她起伏有致、毫无赘肉的柔美身材。她的双臂弯曲举在身前,双手平放在赛门的耳边,过肩的金色秀发壮丽地披洒在身后。清晨的微光透过窗隙,在印有水印彩花的白色床单上洒下点点斑驳,点缀着四散的金线。阳光和发丝,两种不尽相同的金色交融在一起,透过床顶的镜子,辉映着迷人的光芒。
虽然昨夜才刚刚享受过这具几近完美的肉体,但赛门一点儿也不觉得满足。看着琳花可爱的睡颜,赛门忍不住想要亲一口。
就在赛门凑近琳花的嘴唇时,琳花也清醒了。
琳花正在準备早餐,赛门独自一人去了隔壁的另一间房。
这是一间看上去很普通的卧室。只不过,“普通”也是相对于正常的标準而言的,以贫民窟的标準来看,这间房的布置已经相当不错了。
房间并不大,角落里放着一张木床。床头有一只装饰华丽的漆柜,柜子上放着一只花瓶,里面插着一束拉姆本地的鲜花。赛门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花,不过当别人告诉他这束花的花语是健康时,赛门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了。
床上的人早已醒来多时,此刻,她正坐在床上,下半身盖着被子,背后垫着一只靠垫。
赛门走到床边坐下,对着床上的人问早安。
“早,汉娜。昨晚睡得好吗?”
“一点儿也不好!”
“是被子太薄了吗?还是伤口疼?”
“是隔壁太吵了。”汉娜没好气地答道。
赛门稍稍有些脸红,他转过头背对着汉娜握住她的手,过了一会儿又放开。
“那就请你好好休息,早饭待会琳花会送来。”
看着赛门离开的背影,汉娜有点不开心。
但至少,赛门坚持不肯和自己睡在一起的理由还算是让人能够接受。
“——汉娜的伤还没好。我要是睡在这边,绝对没自信能忍住不碰你,那样伤口会裂开的。”
只是,要是赛门没有和琳花睡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汉娜被赛门送回家的时候浑身是伤。
赛门简直不敢相信汉娜是拖着那样一身伤去参加月会的。那天夜里,赛门将汉娜送到家时,汉娜的身体滚烫,还发着高烧。赛门为了给汉娜擦身而脱下她的衣服时,几乎都要惊呆了。
如果不是汉娜告诉自己,赛门简直不敢相信那是鞭子造成的伤口。汉娜的身上遍布着纵横交错的鞭痕,每一道都深入肌理,挖去了身体表面的一小块血肉。在那些骇人的鞭痕之间,还掺杂着严重的烫伤,大片的表皮被残忍地烙去,身体有好几处甚至和衣服紧紧地粘在一起。为了替汉娜清理伤口,赛门不得不把汉娜的衣服剪碎,然后强行撕下粘在身体上的部分。汉娜发出的惨叫,把赛门的心都快震碎了。但为了救汉娜的命,赛门只得堵住汉娜的嘴,然后把剩下的部分做完。
撕下最后一块布片时,赛门手臂上的肉都快要被汉娜咬下来了。
“那我出门了,琳花。”
“稍等一下。”琳花走到门口,为赛门整理好翻皱的衣角和领口,然后在赛门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吻。“玩得尽兴点。”
“……”赛门的脸瞬间涨的通红,他回吻了琳花一下就用最快的速度出了门。
说实在的,赛门还真有点不习惯这样的生活。
距离那次月会后,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
现在,赛门和琳花、汉娜一起住在贫民窟南部,原汉娜的私宅中。
汉娜当然强烈地反对,但以她的立场又实在是难以拒绝。在她病情最危重的那几天,赛门寸步不离地一直住在她家,再加上后来琳花也自说自话地住了进来,担负起一部分照顾自己的职责,汉娜也只好承情。
这些天,自己受到的照顾的确是无微不至,比起一个月前,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要好很多了。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事。
除了隔三差五,半夜从隔壁传来的声音,还有一点让人很不满的,就是每天屋外施工发出的噪声。
如果不是赛门事先知会,汉娜还以为是外面的人在拆房子呢。
而事实与之正相反。
屋子外,贫民窟的大伙儿们正热火朝天地忙着对这间大屋进行扩建和改造。
按预定,这项工程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彻底完工。届时,屋子将被改造成三层,面积也会增加一大半,这间大屋将成为贫民窟中最大的独栋建筑,十分气派。
几乎所有人都对此表示赞同。毕竟,这里将作为贫民窟黑帮中有史以来最庞大门会的会所。
同时,整个帮派也迎来了一位史上最年轻的头目。
这个公会人数众多,并且毫无疑问是目前贫民窟中势力最强大的门会。
经过海娅的授意,赛门集结了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他吸纳了原汉娜与琳花手下的全部人马,外加上一大群恶棍流氓。
汉娜与琳花的手下绝大多数是女人,最主要的战力还是源于那两个在上月被赛门整垮的门会。
那两个以绑架、抢劫、勒索为主要营生的门会,一度嚣张跋扈到甚至海娅都难以管束的地步,却从上个月的月末开始一蹶不振,最后被赛门收编。
这些流氓原来的两个头目,一死一伤。还活着的那个,“自愿”投入赛门的麾下,成为了赛门的直属部下。
目前,赛门的直属部下有三人,一个是上面提到的那位很识时务的家伙,一个是琳花,还有一个是莫顿向赛门推荐的怪人。其实,莫顿的性格也是公认的奇怪,这大概就叫物以类聚吧?
琳花在上次月会时,自愿放弃了夜盗组织头目的职务。希望能够效力于赛门的麾下,退出与汉娜的竞争。其实这无疑是一种很委婉的说法。
上个月席卷全帮派的整场风波,几乎都是汉娜一手策划,照理来说,海娅不可能再容忍她。但在赛门的坚持下,海娅同意暂留汉娜的性命。
海娅没有公布那件事的真相,名义上汉娜还是一个帮会头领。但作为交换条件,汉娜不可能再拥有自己的势力,这种事不需要明说。
汉娜索性发布了解散公会的命令。其实,汉娜的手下中原本就有很多人就对汉娜颇有不满,个别人甚至相当地仇视汉娜。命令一下,除了一些特别忠心的,剩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最后还是琳花出面,将包括自愿留下的以及大多数离散在外的女人们重新整编。汉娜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也就是相当于默认了。
另外,汉娜卧床不起时,代为传达指令的人是汉娜最忠心的一位部下,小可。
赛门一走上街道,就受到了周围人的热烈欢迎。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向这位年轻的首领致意。赛门一时还有些不太适应,还礼的动作十分生硬,完全没有一个老大应有的风范。
就在那些埋头苦干的人群当中,一个身材壮硕的人十分惹眼。他就是在之前的动乱中,存活下来的那位流氓头子。他此刻正使着仿佛要把地面震碎的劲头来抡着大锤敲打地基。之所以他会亲自做这样的粗活,完全是因为赛门对他下的命令。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自认为够“义气”的他还是忍了下来,毕竟赛门是曾经饶过他性命的人。更重要的是,赛门是他此时的老大,是唯一能保护他的人。如果不是听了莫顿的建议来投奔赛门,恐怕自己的下场比那个被海娅割了喉咙的家伙好不到哪里去。(那个倒霉鬼独自“扛”下了煽动谋反的罪名,算是死无对证吧。)于是,满腔憋屈的他只好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手中的锤子上。
不过说实在的,在赛门手下干活并没有预料中的那么不痛快。事实上,他还觉得赛门的个性挺合自己的胃口。在加入赛门手下的第一天,赛门开出的条件居然是要自己下跪,对着汉娜和他之前蹂躏过的一些女性赔罪。
他当然不情愿,赛门又提出要和他当众决斗,如果赢了他的话,他就必须去赔礼道歉。自信满满的他欣然接受了挑战,结果输的一败涂地,他的斧子连赛门的衣角都擦不到。
这下,他算是彻底服了。起先他认为赛门不过是个小孩子,可看着赛门出色的身手,外加左拥右抱的女人缘,还有他那从容的气度,这个老牌的恶棍也不得不服。
算了,反正汉娜已经不是头目级的干部了,只要别去招惹她就是,这个人一厢情愿地认为。
目前的扩建工作十分顺利,大屋周围的居民都十分乐意为赛门让出自己的地盘,这多亏了汉娜和琳花贡献出的资金——她们这些年攒了一点钱。
也有不少人不愿意收钱,主动让出了自己的房子——作为投效赛门的入会费,不过赛门一概拒绝了。他觉得门会目前的规模已经够大了,暂时没有扩张的必要。
赛门那一晚的事迹在贫民窟广为流传,直到快一个月后的现在,人们也不时会聊起他那晚的壮举——
“阻止了分裂帮派的阴谋。”
“带着一群女人打败了帮派里所有的打手。”
“单挑打败了十几个成年人。”
“身边有无数美女抢着要上他的床。”
嘛——总之就是这些似是而非的流言。故事总是越说越离谱,赛门也懒得去一一纠正了。
十二月的贫民窟总是很安宁,但这并不代表大家都没事做。
因为要接受稽查队每年一度的象征性检查,所有人从月初都会开始从事一些合法的营生。码头木箱里的违禁品换成了各类海产;街头巷尾的小贩也开始兜售各类点心,生活用具;一些平时专门从事“力气活”的人也开始真的接手一些力气活,比如一些简单的修建工作、平整地表或是搬运重物等。
总之呢,就是整个贫民窟呈现出一幅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欣欣向荣的场景。赛门甚至觉得,要是大家整年都能保持现在的状态该多好。
时值十二月末,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新年就要到了。
赛门今天出门,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给自己周围的人準备新年礼物。到底要準备些什么才好呢?这个问题从半个月前就一直困扰着他。汉娜可能会对首饰感兴趣,琳花喜欢看书。而自己的另外两位重要的手下有什么嗜好,他一概不知,再加上还得给莫顿準备一份大礼。
虽然琳花和汉娜都不太清楚,但赛门心里明白。
莫顿才是那晚真正的大功臣。
至于海娅的礼物,那再简单不过了。
送钱就好。
“赛门哥哥早。”
“赛门大哥早啊。”
街道旁,两个娇嫩的声音一起打断了赛门的思绪。
赛门看着这两个比他还要年轻几岁的女孩,不禁莞尔。
她们一个叫蜜儿,一个叫小可。分别是琳花和汉娜最得力的部下。
如果不去考虑她们的性格,这两个女孩还颇有不少相似之处。她们的年龄相仿,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小可要比蜜儿大一岁。她们的身材也很接近,比赛门要略矮一些。虽然都未成年,但修长有致的身体上已经能看出有明显的起伏,再加上她们可爱娇美的容貌,任何人一看就能明白:她们俩将来都是不输给汉娜和琳花的美人坯子。
“赛门哥哥迟到了,我等了三十分钟了。”
“哦?那是因为你来的太早了吧,我可是算準了时间来的。赛门大哥一点儿也不迟。”
看着她们互相争执的样子,赛门不禁有点儿担忧。假以时日,她们可不要成为琳花与汉娜的翻版啊。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对年轻的小姑娘除了样貌身材不相上下之外,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相同点,那就是她们每人正抱着赛门的一条胳膊。
不过蜜儿只是把胳膊攥在手里,小可却使劲把赛门的臂膀埋入自己还未发育成熟的胸部,毫不介意周围人的眼光。
目前,赛门就以这样让旁人好生羡慕的姿势与二位年轻的小姐一同前行。
尽管赛门觉得很累,但为了得到她们有关新年礼物的建议,赛门努力保持着肩膀高低不平的别扭姿势行走着。
不远处的双层小楼中,琳花推开了汉娜的房门,把早餐放在汉娜手边的漆柜上。
“我真是为赛门不值,他每天早上都得忍受你那差劲的厨艺。”汉娜似乎并不领情。
“是吗,我倒是很佩服你能每顿饭都在这个柜子上解决。一想起来这柜子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我就觉得恶心。”平时不多话的琳花也毫不相让。
赛门起初坚持要汉娜睡到那张大床上养伤,汉娜却不愿意。她主动让出了那个她曾和赛门共度一月的房间,转而到隔壁的小房间里去养伤。可谁曾想,琳花居然恬不知耻地搬过来和赛门睡在一起。但话已说出口,再加上汉娜也不可能强迫赛门一个月不碰女人,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把那只漆柜搬到自己房里。
“哦?这柜子里面有什么东西你好像很清楚啊?说不定哪天,赛门就会把这些你觉得恶心的东西塞到你的肚子里。”汉娜反唇相讥。
“如果是赛门的要求,我会服从的。”琳花对答如流。
“如果他想要像这样玩你呢?你也会服从吗?”汉娜眉头一皱,指着自己还未伤愈的身体,向琳花挑衅似的问。
“——快吃吧,如果不想再给赛门添麻烦就不要老是让他给你热饭。”琳花回避了问题。
最初的几天,汉娜什么都吃不下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赛门反复地为汉娜把凉掉的粥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汉娜实在不忍心赛门太劳累,才勉强每顿吃一点。正是这勉强的每顿一小口,才让汉娜的本已油尽灯枯的身体又恢复了生机。
“说到赛门,他一大早去哪儿了?”汉娜用勺子舀了一点稀粥放入口中,追问琳花。
“去约会了。”琳花的语气没有半点不自然。
“噗。”汉娜一时没忍住,把粥喷出来少许。然后她看着琳花,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赛门想要做什么,是他的个人权利,我不会干涉。赛门不是你、我或者别的什么人的东西。”
别的什么人——琳花显然是在暗示海娅。
“和谁约会?”汉娜不想去猜测琳花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约会的对象才是汉娜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蜜儿和小可。”
汉娜一时有些难以置信,然后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是她们俩?那这次就算我们打了个平手吧。”汉娜的笑声几乎停不下来。
“算是吧。”琳花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
琳花打心底里认为,赛门要和谁约会,哪怕是要和她们上床,那完全是他的自由。尽管自己会有些不乐意,但赛门绝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琳花很清楚这点。何况,蜜儿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女孩儿,就像是妹妹一样,即使赛门同时也喜欢上她,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以他们的年纪,发展到上床这步还是太早了些。
而汉娜正在考虑的却是,等身体好了以后,该怎么整治小可这个小狐貍精。小可是汉娜一手调教出来的,这个小妖精在勾引男人的方面有什么本事她可是一清二楚。
在贫民窟的边缘,一个庞大的集市出现在赛门和他身边的两位姑娘眼前。这是十二月的贫民窟所特有的买卖场所。
除了供贫民窟里的人采买过年需要的食物和用品外,这个集市还同时向稽查人员和国外的访客敞开。时近年末,这个集市的规模已经小了很多,可还是大到让赛门叹为观止。
用尼尔产的谷粉蒸出的白糕喷香扑鼻,再趁热淋上芬特产的蜂蜜,蜜汁浸入表面的缝隙后又凝固在表面,如此制成的蜜糕香甜诱人、松软可口,简直就是就是这世间最棒的食物——赛门从来都抵挡不住这种糕点的诱惑。
这种蜜糕造价不菲,也只有过年时才有人售卖。以前,赛门总是要攒起好几个月的零花钱,才能在年末的集市上买到让自己满足的份量。今天的赛门兜里有足够的钱,不但可以自己吃个痛快,他还打算为自己身边的两位女孩也一人买一份。
可正当他的眼神刚扫到卖这种糕点的货摊时,蜜儿已经沖上去掏钱买了两块。一块给她自己,一块递给赛门——看来琳花已经帮蜜儿做过功课了。
赛门很是尴尬。
此刻,只有小可手中空空如也。
“赛门大哥,你不是想知道给别人送什么礼物比较好吗?”小可吊着眼,斜视着赛门。
“是的,还望告知。”赛门表现出一副十分谦虚的样子。
“别人不好说啦,但是那个正在你家门口拼命锤地的家伙想要什么我很清楚哦!”她指的是那个带着手下来投奔赛门的恶棍头目。
“是什么?”赛门的送礼名单上确实也有那个人一份,毕竟是自己的主要手下之一,想要拉拢人心,这方面就不能太小家子气——这是琳花建议的,汉娜也勉强同意。
“就是小可我啊!你把我送给他,我保管他一定会对你死心塌地。”虽然语气十分轻巧,但小可双臂环抱,面露愠色,很明显是在闹脾气。
十一月三十日上午发生的事,赛门了解得很清楚。
汉娜利用手下的女人们去拉拢帮会中的其他头目,其中就包括小可。
上月的三十日,也就是月会的那天。
散会后,赛门离开海娅的酒馆送汉娜回家。琳花则根据主动找上自己的小可提供的情报,找到了那个娼馆。
那时,娼馆中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馆中只留下很少的男人和几位姿色比较出众的女人。这些女人心中都明白,她们已经被汉娜抛弃了。她们中的大部分人被轮奸了一天,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气。
还有两个女人,她们的情况更凄惨,这间娼寮对她们来说已经如同是地狱一般。她们俩和这屋子里的男人都有些私怨,又非常不满汉娜的做法,结果被汉娜硬生生地给绑来这里,遭受了酷烈的性虐。
从上午开始,她们就一直被两个贫民窟中臭名昭着的流氓头子给折磨得遍体鳞伤,下午到傍晚又被一群留下来的男人虐待到奄奄一息。
直到琳花把她们救了出来并通报了赛门。
琳花为她们提供了疗养场所,赛门则自己掏腰包为她们支付了医药费,又抽空亲自上门向她们赔罪。
虽然她们听说过赛门与汉娜的关系,但这件事的确不是赛门的过失。再加上赛门的致歉十分诚挚,发自真心,她们也就暂时没有去深究汉娜的责任。
几天前,当她们得知汉娜已经辞去了帮会的盗贼头目一职时,义无反顾地加入了琳花手下,心甘情愿地为赛门做事。
她们觉得赛门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赛门认为,小可才是功不可没。没有她的通风报信,那两个女人说不定会在那个淫窝里被折磨死也未可知。
而小可居然说要把她自己当成礼物送出去。而且还是赠给其中一个先前折磨那两位姐妹的男人。
这显然是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赛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要买条漂亮的丝带,把我扎起来送显得正式一些?”看着赛门木愣愣的样子,小可更进一步地向他发脾气。
赛门这才如梦初醒,他用最快的速度掏钱去买了两快蜜糕,然后都塞到小可的手里。
“这还差不多。”小可这才放过赛门,语气似嗔实喜。
“赛门哥哥不能偏心哦,为什么要给她两块?”赛门刚舒了一口气,蜜儿这边又发作了。
“额,那是因为小可正在长身体。”赛门的理由看起来十分牵强。
“可蜜儿也在长身体啊。”蜜儿机灵无比,可没这么简单就被糊弄过去。
“那是因为,嗯,因为小可比蜜儿要重一些。”赛门艰难地选择着他自认为最恰当的搪塞方式,可这无疑是自掘坟墓。
小可本来正得意洋洋地享受手中的美食,向蜜儿炫耀自己的胜利。听到刚才的话,她简直恨不得要把手里滚烫的蜜糕塞到赛门的衣领里去。
就在她趁着赛门背对着自己,伺机要动手时,蜜儿又说了一句叫赛门彻底走投无路的话,这可把小可乐坏了。
“是不是因为——蜜儿的胸太小?”蜜儿一脸冷淡的样子,那表情活脱就是另一个琳花,“也对呢,琳花姐姐和汉娜的胸都很大,赛门哥哥一定是喜欢大胸部的女人。不过还请赛门哥哥放心,蜜儿会努力的。”
“没错哦,男人都是这样的。”小可才不会放过火上浇油的机会。
赛门只当作没听见,抽身向集市深处快步走去。
“老大!这个肉好好吃啊!”不远处传来了一个赛门有点熟悉的声音。
循声望去,一个高大粗壮的男子手里满是各式肉串,一边吃,一边紧跟着自己身前的一位青年。
显然这位青年就是他口中的“大哥”。和他不同,这位眉清目秀的大哥身材纤瘦,举止风雅,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二人正在各种烧烤摊附近漫无目的地转悠。走在前面的那位不停地掏钱买下各式各样的串子,然后吃一口尝尝味道就把剩下的大半串抛向身后,后头的那位跟班小弟负责接住后吃掉剩下的部分。他的双手指缝间已经插满了几乎所有能在集市上找到的串烧,虽然他不停地努力吃着,但还是赶不上购买的速度。不过他也没有任何不乐意的地方,从他那张充满天真笑容的娃娃脸不难看出他满身洋溢的幸福感。
赛门上前主动向他们打招呼。那个俊秀的青年就是莫顿亲自推荐给自己的人才,而且莫顿坚持要让他成为自己手下头目级的人物。赛门虽然不太清楚这人的本事,但既然是莫顿强力推荐的,赛门自然很放心。
只是平时看上去很不靠谱就是了——管他呢,莫顿在这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早安,欧涅先生。”赛门尽量显得热情一些。
“啊——您也是。”这个名叫欧涅的人对自己的上司完全没有那种毕恭毕敬的态度,但又总能作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不过赛门并不在意。
“总是看到两位走在一起呢,欧涅先生还有其他的部下吗?”
“有。”
“他们人呢?”
“放假中。”
赛门总感觉和这个欧涅很难聊到一起去,即使搭上话,交流起来也不是一般的累。
“那欧涅先生平时都在做些什么呢?”
“修炼。”
他指的应该是刀法吧?赛门心想。
欧涅有一把长得不可思议的刀,不过平时应该不会随身带着,那太过于显眼了。
话不投机的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儿,蜜儿和小可终于赶了上来。
看着赛门被她们拖走,欧涅长出了一口气。
“呼,真是的。比想象的还要难应付。”
“什么难应付,老大?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说的是他好色的程度。”欧涅咬着牙抱怨,颇有些辞不达意。
“对不起啊,老大。我会努力吃光的。”这个跟班似乎是脑子有点不灵光,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
赛门一行离开集市后,去了莫顿所在的旅馆,结果却被旅店的工作人员告知莫顿今天不在,去内城区拜访一位老朋友去了。
赛门原本是打算好好地向莫顿道谢的,那天,如果不是莫顿在暗中相助,事情的发展绝不会这么“幸运”。
根据赛门事后的回忆与推测,那天,莫顿应该很早就到场了。在汉娜一行和赛门、琳花之后走进院子的第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莫顿装扮的。即使不是,莫顿应该也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到达的。
之后,莫顿反复变换自己的嗓音,用不同的声音和恰如其分的话语煽动着现场的气氛,操纵着风向朝着赛门一边倒。
在最关键的时刻,也就是双方即将诉诸武力的那一刻,有一个人大喊大叫着带头从那个恶棍头目的身后沖出了院子。不用问,这个人肯定也是莫顿。
之后的事情赛门就有点儿不太确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莫顿沖出去后到他现出真身敲门进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一定做了些什么来搞定外面的人。
当时,包围在院子周围的弓手数量一定不少,据赛门估计少说也有五十人。
事后,赛门拜托蜜儿去向那些投奔过来的流氓打听,可他们的口径几乎是一致的。所有人都表示当时一下子就晕过去了,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他们都被堆在酒馆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
赛门怎么也想不明白,莫顿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赛门今天来找莫顿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礼物的事。赛门实在是想不到该送他些什么,莫顿这人没有明显的喜好,他既不嗜酒,也不好色,整天装成个老头窝在那个旅馆里,很少出门。
“对了,莫顿大哥有信留给你。”一个服务员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赛门。赛门接过信时,仔细地盯着这个伙计模样的人,生怕他是莫顿伪装的。赛门想起来,这个人当天在月会现场出现过,是当时负责生火的人。
赛门打开信,只读了一会儿,就脸色大变。
“赛门哥哥?”
“赛门大哥?”
蜜儿和小可都看出了异样。
“没事的。”赛门将信收进怀中,不愿再多说什么。见赛门有所隐瞒,小可也很知趣地当作没看见,蜜儿却仍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可见状,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蜜儿这才作罢。
赛门领着蜜儿向旅馆里的两位厨子和服务员道了谢后才离开。他们都是当天在现场为赛门和琳花提供晚餐的人。
赛门一行的最后一站是外城区的一个剧院。
陪着她们俩出来约会,这是小可提出的,作为赛门向她们咨询有关新年礼物事宜的“咨询费”——这又是一个赛门没听过的词汇。
本来小可是想要独占和赛门的约会的,但不小心被蜜儿发现了。两人互不相让,最后妥协的结果就是二人一起和赛门出门约会——到外城区的大戏院看音乐剧。
赛门还从来没有看过音乐剧,一听到这个提议就有些心动。但想到要和蜜儿与小可一道去约会,赛门还是有点犹豫。就在蜜儿还在游说赛门时,小可已经先斩后奏地自己掏钱买了三人份的票,这下赛门也不好意思再推脱了。
从贫民窟到郊区,再到外城,这段路程相当地长。赛门曾经只靠双腿走完过这段路,那次的经历简直就像噩梦,是对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所以赛门再木讷也不至于要叫两位小姐陪他一起走完全程。出了贫民窟后,三人来到了郊区的一个公共车站,登上一辆前往外城的马车。
在尼尔1898年的拉姆,马车仍是市民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公共马车的体积远超过大部分私人马车,设计上注重大容量与车身的稳定性,就是速度慢了许多。等到三人抵达剧院的门口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还好,我们赶上开戏了。”赛门是第一次来到这种“高级场所”,明显有些紧张。实际上这个剧院只是一处普通平民百姓经常前往消遣的地方,真正的上流社会用于欣赏艺术的场所位于内城区。
“不是戏,是音乐剧。”小可纠正了赛门的错误。赛门的确是搞不清戏剧、歌剧、音乐剧之间的差别。
“哦,小可你很熟悉城里的生活啊,这样的地方你经常来吗?”
“那,那当然了。经常有人——汉娜姐姐经常带我来这里的。”小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汉娜当然不会有事没事地返回这个伤心之地。事实上,小可大多数时候来到这些休閑场所都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中年大叔给带来的,这种事情可没法跟赛门明说。
“——真的么?我还以为汉娜平时都喜欢把自己锁在家里搞阴谋诡计呢。”蜜儿显然是觉得小可的回答有些不实。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谢谢你,小可。”赛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兴高采烈地向小可道谢,无意中替她解了围。
“——那么,我的骑士大人啊。您是何时看出破绽的呢?可是在您把妾身拥入怀中之时,摸到了枕下的匕首?亦或是您早已得到了神的启示,却抵受不过肉体欢愉的诱惑?”
音乐剧的情节,不知不觉进入了终幕的高潮。
蜜儿早就睡着了,小可却看得很兴奋,尽管这部剧她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这部音乐剧的剧情大致是,一个年轻貌美的歌女,拒绝了许多贵族的示爱,投入了一个年轻骑士的怀抱。谁知,这位视名利更胜于爱情的骑士出卖了向他投怀送抱的歌女。将她献给了一位向他许诺以金钱和地位的贵族。数年后,那个贵族突然不明不白地死了,已经身居骑士长之位的那名男子接受了调查真兇的任务。最后,他查到了那个被软禁在贵族家地下室中的歌女头上。这名一直被囚禁的歌女虽然不太可能是真兇,但她也应是嫌疑人之一。于是,骑士以调查为借口私下带走了这名女子并找了一个替罪羊草草结案。
不久,这件事发,国王亲自派遣了调查官去逮捕那个歌女。就在调查人员到达骑士长的家之前不久,骑士长和歌女就案情发生了一些争执。就在调查人员赶到现场时,骑士长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了那名歌女。上面那几句歌词就是当时歌女为了向骑士长挑衅所唱。
杀死了重要证人的骑士长成为了最主要的嫌疑人,之后调查人员又发现了他找人顶替真兇的事实。最后,这名忘恩负义的男人被当众处死了。
——无论怎么看,这实在不像是一部适合孩子观赏的音乐剧。
而且,赛门对其中的某些部分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赛门大哥,你觉得杀死贵族的真兇是不是那个女人?”散场后,小可十分兴奋地和赛门讨论着剧情。的确,剧中并未明确提到那个歌女就是杀死贵族的真兇。
“她先杀死了贵族,又将自己被骑士长窝藏的信息透露出去,最后牺牲性命完成了复仇。”赛门答道。
这应该是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吧,虽然赛门隐隐感觉到有些异样。
只有蜜儿十分懊悔,她看到一半时居然睡过去了,导致这时她和赛门此时无话可谈。
“赛门大哥,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今晚我们就不回去了吧?这边旅馆的房间我已经定好了。”这个时段已经没有公共马车,想要回贫民窟只能依靠步行,小可“善意”地提醒赛门。
“哎?我还没——”蜜儿这才想到住宿的问题,她因为睡的时间太长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好。”出乎小可的意料,赛门居然爽快地答应了,没有半点推脱。
入夜,在附近的一家旅馆房间中,赛门、蜜儿、小可三人川字型地睡在一张大床上。
赛门躺在二人的中间,直到蜜儿和小可睡着,都没有发生任何事——因为她们俩的互相牵制,也很难发生些什么。
只有赛门还清醒着。
赛门小心地起身,穿戴好衣物,并离开了旅馆,来到外城区的一座豪宅前。
这座宅子的规模惊人,包括外围的院墻,它的面积几乎有四个海娅的酒馆那么大。两个保镖模样的人正在院门口站岗,院墻周围也有不少来回巡视的私兵。
虽然已是深夜,但院内灯火通明。从院子正中的三层房屋中传出一些人声,赛门侧耳细听,能够听见一个男人的笑声和几个女人的声音。
就是这里,应该没错。这就是当初那个夺走海娅处女的混蛋的私宅。
赛门检查并确认了身边的两把匕首和几支飞刀,向着那所宅子的正门前进。
其实赛门早就打听好了那个恋童癖的住址,这次的约会只是个幌子。
赛门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他打算独自行刺那位伤害过海娅和琳花的人。
赛门有充足的自信在得手后全身而退,事实上,他也的确有这样的能力。只是这样一来,海娅和商会每年一万拉尔的交易势必要泡汤,贫民窟也将丧失重要的经济来源。
不过赛门不在乎,他认为那种骯脏的交易必须被终止。
至于这样做的后果,他没有考虑太多。
就在赛门潜到宅子附近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无需回头,这个人能摸到身边而自己几乎没有察觉,要是他想要对自己下手,不需要多此一举。
赛门大致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想知道刚才那个故事的真相吗?”
赛门无奈地苦笑着摇摇头,收起了手中被涂黑的匕首。
翌日,蜜儿最先醒来。她看见赛门和小可还在酣睡,就把赛门的胳膊往怀里抱紧了些,又沉沉睡去。
不久后,小可也做了同样的事。
赛门最后一个醒来,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回到原汉娜的私宅——也就是现在赛门的家兼公会大本营前,赛门特地绕路去了一趟海娅的酒馆。他把蜜儿和小可留在酒馆的外面,自己一人偷偷地溜进去,没过多久后又出来了。
赛门想了想,这样一来,诸位的新年礼物总算是凑齐了。
给琳花的礼物是一枚用天青石和绿松石制成的戒指。这枚戒指的价格不算太贵,却非常好看——蜜儿狠狠地教育了赛门一番,严厉地指出赛门原先想要送书给琳花的想法是多么的荒谬和错误透顶。
给欧涅的是一套新款的性感女性内衣,这是莫顿昨晚透露给自己的情报。欧涅一直想要把它买来送人,可又实在是不好意思亲自去买,而且他也不放心让手下去办这件事——感谢莫顿,他连尺寸都打听好了。
蜜儿和小可替赛门到商店里挑选了这件昂贵的礼物,但赛门坚持要自己付钱。蜜儿和小可还为这件内衣到底是送给谁的而争执了一番。蜜儿认为是琳花,小可则想当然地以为是汉娜。事实上,赛门指定的尺寸比琳花的要大一些,比汉娜又小了一点。
给那个恶棍头目的是一副在近距离搏斗中也能发挥作用的金属指虎。这是在贫民窟附近的一家专卖违禁品的商店里购买的。
莫顿的份是昨晚在音乐剧散场后不久买好的,此刻已被交到了他本人手中。礼物是那部音乐剧的整套台词唱本和曲谱。
蜜儿还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要什么,所以赛门暂时没有準备给她的礼物。
小可要求的礼物是再和赛门约会一次,不过这次的约会只能有赛门和她两个人。
给海娅的钱也早就準备好了,剩下的就只有汉娜。
关于这点,当小可偷偷告诉自己时,赛门还将信将疑。不过小可坚持自己作为汉娜贴身跟班的意见,赛门也不得不信。
此刻,要送给汉娜的礼物就在赛门的手中,而且他还不敢攥得太紧。
天色不早,请来改建房屋的众人已经下班回家了。小可和蜜儿也你一言我一语地一边拌嘴一边离开。
琳花留了字条,说是要出去办事。晚饭也已经做好了,要吃的时候热一下就可以。此外,琳花还保证,新年之前一定会回来。
屋里就只剩下赛门和汉娜两人。
赛门敲开了汉娜的房门,汉娜正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本琳花的书。见赛门回来,她把身体向靠墻的一侧挪了挪,给赛门腾出位置。
赛门看了看汉娜,对着她把手掌摊开。
汉娜看了看赛门手里的东西,爆发出一阵狂笑。
她用像是拿起宝石般小心的动作,捏起一枚名为铁扣子的性具,放在灯光下变换着角度,仔细地欣赏。
然后,她脱掉了上衣,把铁扣子比在自己的乳头处,又拉住赛门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一脸坏笑地看着赛门。
“你有见过男人送女人首饰却不给她戴上的吗?”汉娜用淫蕩的眼神和语气勾引着赛门。
小可还真是没乱说啊,赛门心想。
赛门的喉头一动,吞下一口口水。
汉娜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琳花估计又要到第二天晚上才回来。
于是,赛门和汉娜度过了疯狂的一夜。
贫民窟的新年远没有城区那样热闹,但人们心中的喜悦一点儿也不输给城里人。
很快,随着新一年的到来,人们的生活将照旧继续下去。
赛门虽然当上了头目,但他确实没有什么当老大的觉悟。即使是要使用自己门会里的人手时,他还是会去找海娅请示,这让门会里的其他人都很头疼,但海娅很开心。
虽然组织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帮派仍旧会有条不紊地运行。
盗贼依旧穿梭于城区的豪宅与消费场所。
恶棍依旧蹲守在国境附近与郊区,偶尔还会到城区里接点儿活干。
私贩依旧在码头忙于装卸和搬运。
莫顿依旧在旅馆里守着大笔的拉尔。
海娅也依旧稳坐贫民窟黑帮老大的位置。
一切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唯一不同的是,帮会里再也不会有逼良为娼或是财色交易之类的荒唐事了。
而且这没有影响到商会暗中在贫民窟的资金流动。
原先那个贪污公款、中饱私囊的恋童癖不知被什么人告发,已经被商会清理门户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更加贪婪的家伙。
赛门打心底里热爱这片土地。
这里有他的家、他喜欢的人们,还有属于他的世界。
尼尔1899年的贫民窟,一如既往。